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六把刀 . 凤来朝

姚玉玲一张鹅蛋脸白里透红，吹弹可破，煞是好看。一绺碎发散落在右额边，因为惊恐出了冷汗，碎发与额边有些黏。一双桃花眼里水雾弥漫，渐渐凝成水珠无声地滑落下来。

凤来朝停下步子，长刀收式，撑在地面，“你有什么遗言吗？”通常人已经歇斯底里哭天抢地的喊着大侠饶命。

听凤来朝如此问，她虽仍在颤抖，却镇定了许多，靠着台阶，道：“外面的雨细细碎碎的可真好听，对吗？像谁在耳语。”

凤来朝懵BI，目光瞟向窗外，什么意思？再把目光收回锁定在姚玉玲脸上。

姚玉玲跟凤来朝对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凤小六食指和中指交替的弹在刀柄上，眼神示意眼前之人接着说。

姚玉玲抽了一下嘴角，轻笑道：“第一次？”

？

“是第一次杀人吗？”

“第一次。”

“快吗？”

“飞快！刀锋快，刀速快。”

“甚好，我怕疼，他知道我怕疼，可他剜走了我的心，疼得我死去活来的。”她淡淡然笑道：“谢谢你”。

眼前一片血红。血循着地上的缝隙浸下去……

凤来朝茫然。

老大总是论情绪管理的重要性，今天真是见识了，一会儿工夫从惊恐颤抖到镇定再到淡然一笑，这是怎么做到的？

情绪管理好之后，死相真是好看。

一袭白衫裙卧在一片血红中，像一朵名贵山茶花——美人抓破脸。

第一次？

第一次。

快吗？

飞快。

目标死亡的过程碎片又具象化的一遍遍在眼前回放。

血红飞溅到处都是，循着地缝肆意蔓延。

那句“谢谢你”熨帖在耳边怎么也甩不掉，蛊惑人心最深处的恐惧。

凤来朝两只手在空中乱抓，凤二几摇不醒，薅过烛火去烧凤小六的手指。

凤来朝疼得“噌”地坐起来。

凤四揪着凤二的耳朵骂，“有没有谱！真烧着了怎么办！捏紧鼻子不可以吗！？”

凤三温柔地帮凤来朝整理好斜襟，顺势坐在床沿。

咱们小六六地春光即使是内泄也要有尺度。

凤三拿过床头木几上的茶盅，水温刚刚好，递给凤来朝，“小六先压压惊。”

凤来朝回过神来。

糗大了。

愁人丢人。情绪管理。波澜不惊。

“你们怎么深更半夜都跑到我的竹林里来？”仿佛刚才的一幕跟自己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凤二才吐出个“你”字，就被凤五一巴掌绝杀捂住了嘴。

只听凤五说：“今夜无甚可忙，听说你执行任务回来，我们约着过来疏导你。”

雨这会已停了，天还未亮起来，竹风清凉撼动着凤来朝的心。

凤来朝清了清嗓子，说：“姚玉玲说谢谢我，她是笑着说的，她那么年轻那么美，我杀了她，她谢谢我，思及此我便渐渐高兴不起来了。”

凤二双手捏了捏凤来朝的小脸，“小六六好感性哟哟哟。”再合掌把双脸蛋往内挤压，凤来朝的脸鼓得跟两个小包子似的。

弹力可真好。

凤二一张脸笑得跟春天里山上的野花似的。

看着凤二这花期恰如其分的好，盛点水把他cha进去，当个花瓶应不错。

想到做到。

凤小六轻轻掰开挤在脸上的手，反握在手心，比凤二笑得更春光明媚。

凤小六突然运起轻功，将凤二的身子一提一拽，等众人反应过来，凤小六已拽着凤二飞出了大门，凤二就这样子被扔在院中的汤池里，水花四溅而开。

可怜凤二的凤凰之姿戏谑成了个落汤鸡。

凤二要庆幸水是凉的，若是沸腾的水，估计就被生闷气的凤小六炖了。

“小没良心的在我身上动手脚，还不快给哥解开！”凤二气得牙咯咯响，心里却在佩服凤小六。他索性坐在汤池里泡着不动，眼神与众人交流，大意在说：你们都不瞎，操个什么心，这小子吃不了亏。

凤老大抿笑，“小六接着。”一副画像抛给凤小六。

凤小六接过画像展开。字迹很新，留着的名字是：丁贵安

凤小六卷起画像，冲凤老二吐着舌头，“二哥喂注意情绪管理哟哟哟。”一蹦一跳地跳进屋子，袖子一扫，竹门关上，“小爷去周公家里捉蝴蝶了，哥哥姐姐们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