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她。”

“是。”

“为什么？”

“她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她违反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什么是规则？”

“规则是最细微却又最基础的东西，大到日升月落，小如吃喝拉撒，所有的事情都由规则来支配，没有人可以违反，否则就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用自己的生命来献祭。”

“可她本不该死！至于你说的什么狗屁规则，在我看来纯粹就是故弄玄虚。”

“在这个世界里，规则便是神的旨意，你最好不要亵渎神灵。”

“哪里有神？”

“痴儿，如果没有神，你我修道又为了什么？”

“修道不是为了本心？”

“神便是本心。”

“可你不是神，你的旨意便不是规则，你凭什么杀她？”

“神不会轻易降临世间，而需要像我这样的人来做事，我很高兴能成为神的使者，又或者在你的眼中，我只是神的仆人，不过这些称谓都是虚幻，我不介意。”

“因为神想让珠子死，所以你就杀了她？”

“不错。”

“我会替珠子报仇。”

“杨戬，难道你还不明白？你和我同样生活在这个规则铸就的世界里，无论你我修行到哪种程度，都无法与规则本身相抗衡。如果你要挑战它，你将被撕成碎片，最后化作一片虚无。”

“你相信有神，可我不信，你若挡我，我就杀你，神若阻我，我就灭神。”

“既然如此，我就带你看看这三千世界，六道轮回，看完之后你就会明白，没有人能抗拒神的旨意，从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更不会有。”

“那是什么？”

“太乙演璇玑，当然，这也是神创造的玩意。”

二、长生

“唉，我没有想到最终的目的地会是这样一个荒凉偏僻的地方，难道我们要在这里蹉跎年华？每思及此，我的心就像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那感觉简直是痛彻心扉啊！”

“费尔勒，如果你再不闭嘴，我不介意让你永远闭嘴。”

“艾提思，你永远不会明白，在这种漫无目的的旅程中，想要激发诗意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如果不是这里太让人失望，又怎会让我如此多愁善感？”

“啪！”

“艾提思你这个混蛋，你怎么可以动手打人！不要以为你有猩猩一样的体格我就怕你，我只是不想和你动手，因为我是文明的使者，博爱的化身！”

“你真的该打。”

“舒摩尔，想不到你也这样对我……”

“我不光想揍你，还想弄死你，你这个聒噪的乌鸦。”

“嘿嘿，艾提思，我很想让你弄死我，但你知道，这是永远不可能的事情。”

“……”

“都安静点，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接下来要做什么。”

“墨菲，你是老大，当然由你说了算。”

“根据我沿路的观察来看，这里的荒凉落后超出我的想象，所以我们必须拿出一个合理的规划。生存并不是问题，关键是要怎样生存下去。”

“墨菲，我相信你已经有了决定，不如说出来让大家参考一下。”

“我的想法很简单，既然生存不是问题，那就一定要有足够多的乐趣。”

“这个我十分赞成啊！如果没有乐趣，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就像鸟儿失去了翅膀，无法在天空中翱翔，就像鱼儿没有了尾巴，不能在大海里畅游，就像……”

“费尔勒，你闭嘴。”

“呃……哦……好吧。”

“墨菲，我有个问题。”

“舒摩尔，你是我最可靠的伙伴，你有什么意见，直说便是。”

“这里不光是荒凉落后，更严重的是我没有发现有同类的存在，如果要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下去，那我们都会疯的。”

“这个很简单，没有，我们可以让他有，不存在，那我们创造。”

“既然如此，那我们还等什么？大家一起动手吧。”

“墨菲，我刚才想到很多有乐趣的事情，你要不要听一下？”

“你闭……乐趣？也对，这种事情只有你来做才合适，费尔勒，我知道你是一个废话很多的天才，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嘿嘿，保证完成任务！”

<!--[if !supportLists]-->三、<!--[endif]-->神迹

“你喜欢这个世界么？”

“不喜欢。”

“说说你的理由。”

“在这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请说。”

“你刚才说到，太乙演璇玑是神创造出来的，那它的作用是什么？难道就是任由你穿梭于不同的世界之中，但是，你本身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和我的出现，会不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不可预知的影响？既然你曾说到规则，那规则必然有其内在规律，我们的出现，肯定破坏了这种规律，所以我无法相信，规则是不能被触碰的。”

“你还是无法忘怀那个小姑娘。”

“与这无关，珠子的事情我自会解决。现在我要弄明白的是，神的旨意构建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可却又用自己的手段来破坏规则，那你如何让我信服，规则是我们行走于世间最重要也是最基础的要求？”

“杨戬，你的想法让我有点吃惊。不错，太乙演璇玑是神的手段，但是这个手段和神制定的规则并不冲突。三千世界，其实你可以看做是一条线上的三千个断点，他们延续交融，却又各自发生，神所做的便是用一条线将它们连接起来，这条线便是太乙演璇玑，它是高于规则的存在，本质上不会影响到规则的应用。”

“高于规则的存在，那它究竟是什么？”

“还是规则。”

“这是一个很无聊的说法，如你所说，神的行为一样无聊。”

“你可以觉得它无聊，但你无法去改变。”

“为什么？”

“神要是公然去跟人作对，那是任何人都难以对付的。”

“你害怕了。”

“这不是怕，是爱，难道你不爱神？”

“我从没有爱过神，当然它对我也是一样。”

“这件事暂且打住，回到刚才的问题，你为什么不喜欢现在这个世界？”

“这里的人让我很难理解，他们用肉身来对抗敌人强大的武器，前仆后继悍不畏死，可这对最后的结果有什么帮助？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即便他们用人命来填，也只不过是稍稍阻挡对方前进的脚步而已。”

“那他们应该怎么做？放弃抵抗任人宰割？还是卑躬屈膝为奴为婢？”

“他们不是神的子民么？日日夜夜焚香祷告虔诚礼拜，为什么不呼唤神出来拯救他们？我能理解，在任何一个世界里都有强弱之分，我所不能理解的是，神为什么可以看着这种屠杀的景象一再发生，如果神真的存在的话。”

“人有悲欢离合，生老病死，可是神没有，漫长无涯的旅程中，平淡无趣总是神最大的敌人，所以他们需要乐趣，需要这个世界发生变化。”

“用死亡和鲜血做乐趣？”

“在你看来这是死亡和鲜血，在神看来，这不过是一次次轮回罢了。”

<!--[if !supportLists]-->四、<!--[endif]-->轮回

“李将军，想不到这等好事能出现在贵府上，真是让人感叹敬佩啊！”

“是啊，李将军，这往后的日子，还请您多多照拂。”

“我在小时候曾听长辈说过，神君转世，那可是万年难得一见，想不到我今日居然能见着，只能说得祖宗福荫，神仙眷顾。”

“大家轻声着些，切莫惊扰了神君，那可是大罪孽！”

“是是是，我等先告辞，李将军若有差遣，只需派人知会一声，我等必不推辞！”

“诸位乡老慢走，改日李某再一一登门致谢。”

“且留步，留步，莫要扰了神君。”

“……”

“夫君，咱家这孩子，真的是神君转世？”

“神君转世一事我也听说过，个中详细却不知晓，不过有一点能确认，大凡神君转世后，必然天降异象，转世灵童天生便有大神通，以此看来，咱家这孩子确实是神君转世，只是不知此事是福是祸啊。”

“夫君，为何如此说？难道神君转世不是好事？”

“对于这世间来说，神君降临必然会带来福报，可对咱们来说，这就未必了。我曾看过太史台阁流传出来的古籍，每一任神君转世后，必然会带来一场杀伐浩劫，尤其是近亲之人，都难逃过血光之灾。”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唉，神意不可违，似我等凡夫俗子，又能如何？认命吧。”

……

“你之前曾说过，这世间的死亡和鲜血在神看来只是一次次轮回，既然如此，神自身为何也要堕入轮回？难道他们不想再冷眼旁观，而是要亲身体会这世间的死亡和鲜血？”

“首先，你要弄明白神想要什么，或者说，神究竟是什么？”

“我不确定神是否存在，即便神真的存在，这种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感觉，只会让我更加坚定自己的决心。”

“你有没有想过，神为什么会高高在上？”

“因为实力，我有点明白过来，之前你为什么会说修道本心便是神。”

“不错，只有实力到达一定的层次，你才有资格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那么神自愿堕入轮回，也是为了提升实力？”

“当然不是，轮回对于神来说，只不过是诸多乐趣中的一种。”

“我明白了，我找到了关于修道的答案，一个让我觉得恶心的答案。其实，我所理解的一切事物都可归结为荒诞这个根本的东西。”

“这也是我为什么会找到你的原因。”

“珠子的死也是因为如此？”

“不，那是神的旨意，我只是执行者。我想问你，如果哪天你的实力突破了那个关口，你会怎么选择？成为神，还是不成神？”

“我……不知道。”

“不必着急将它变成一个死循环，杨戬，我们的时间还很多，可以继续看下去。”

五、修道

杨戬从一个漫长的梦境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边有一面铜镜。

他很庆幸自己没有变成一个傻子，因为他不想忘记那些罪恶与耻辱，更不愿忘记那座阴森幽暗的地牢里四处爬动的虫子。

还好，所有的事情他都记得。

从记事开始，他便没有了母亲，跋山涉水千般找寻，却得到一个令人诧异的答案。很多人都说，他的母亲是天上的神仙，因为触犯了天条，被镇压在一座山下。杨戬对这个结果不愿相信，他更不相信世间有什么神仙能决定人的生死，于是他揭竿而起，聚集同样不信神的修道人在一起，要杀光那些蒙蔽世人的所谓神仙。

神不会轻易降临人世，但他们有办法控制人间。

那些无比崇敬神灵的修道人，便是他们手中的线与棋子。

杨戬不信神，更不畏惧那些甘为奴仆的修道人，于是这场大战不可避免地爆发，人间血流漂杵，杀戮时刻发生，就像古籍中描写的修罗地狱一般，人类的尸体成为世间随处可见的风景。

杨戬最终失败了，尽管那些跟随他的修道人依然信服他，依然坚信他能带领大家捅破这贼老天，杀光那些假神仙，可他还是败了。

失败后的杨戬被关押在地底一个幽暗阴森的地牢里，记忆中最后的完整部分，是一个陌生人杀光守卫，将他救了出来。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剩下的便是分不清真实与虚幻的梦境。

杨戬拿起身边的铜镜，照着自己的模样，感觉分外陌生。

这不是他，这是另外一个人，尤其是额头上那抹淡淡的痕迹，让他看着心里很不舒服。

“不过是具皮囊，不用太在意。”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

杨戬看着从门外碎金一般阳光中走进来的男人，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你是谁？”

“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我叫姜尚。我救你是因为你值得我救。帮你换个皮囊是方便你以后做事。”

“做什么事？”

“修道。从今往后，你便是昆仑玉虚宫第三代弟子。”

<!--[if !supportLists]-->六、<!--[endif]-->妖魅

“要看遍三千世界，其实只需须臾时间。不过，我想你更适合去亲身经历一些事情，你之前的人生看似壮烈豪迈，然则苍白可怜。光有仇恨并不能达成你的目标，对这世界你需要去了解的更深刻一些。”

在经历过很多事情之后，杨戬才明白姜尚这番话的用意。

流风第一次见到杨戬的时候，吓得转身就跑。

此时的杨戬已经是玉虚宫第三代弟子中最强大的人，流风又怎能从他的手中跑掉？不过是短暂的交锋，这个拥有一千年修为的蛇精便成为杨戬的俘虏。

怎样处置这个楚楚可怜的女孩并不是杨戬所要纠结的问题，他只是不太明白，一个蛇精努力修行，到最后竟然是为了化作人形？而且这世间所有的妖魅都是如此，仿佛能够变成人才是最大的荣耀与成功。

杨戬不明白，做人究竟有什么好？

他不是一个嗜杀之人，所以到最后也没将流风打落尘埃，只是教育了一顿便让她离开。

后来他走过很多地方，抓过很多妖魅，除了那些为害人间的妖怪之外，其他的他都没有刻意杀害。

然而心头的疑惑却越来越浓，妖为什么想做人？

“人是不是想成神？”姜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

“从某种角度来说，应该是这样。”

“那不就行了？既然人想成神，那妖想成人有何不可？”

“可是妖比人强大。”

“仅仅从实力上来说，妖是要强过人。”

“那做妖有什么不好？妖能幻化，能来去如风，更重要的是，妖的力量远强过普通人，这世间修道的人毕竟是少数。”

“很好，既然你承认妖的存在，那我问你，神难道是虚幻的？”

“这两个问题之间没有关联。”

“当然有，你只有承认神的存在，那才能说明妖的存在，以及妖为什么会想成为人。”

“好吧，我承认神确实存在。”

“那我告诉你，妖之所以想成为人，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人。”

“妖是世间生物修行幻化成精，怎么会是人？”

“当然是。神有轮回，人有轮回，妖自然也有轮回。妖的前世都是人，只不过这世无法轮回成人，而是变成了动物，所以他们拼命修行，想回到做人的日子。”

“人轮回之后为什么会变成动物呢？”

“因为他们得罪了神，所以受到惩罚，这便是神罚。”

“又是神的旨意？”

“不错，每一个妖都会在你曾经待过的地牢待上千年之数，然后堕入轮回，下一世便成了努力修行赎罪的妖。”

“按照你的意思，我的结局也应该是如此？”

“本来是，现在不是。”

“为何？”

“因为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你究竟是谁？”

“我是姜尚。”

<!--[if !supportLists]-->七、<!--[endif]-->因果

“神自甘堕入轮回，这对他们来说究竟有什么乐趣？”

“我说过，平淡无趣是神最大的敌人，他们可以永生，可以远离苦痛哀乐，这些都是世人无比向往的境界。但是对于神来说未必是这样，他们厌恶平淡，厌恶死水，所以他们需要去体会他们曾经毅然决然抛弃的东西，有种说法叫做怀念，或者叫追忆，但那只是人的想法，神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所以他们可以创造一种方式去重新体验，等厌恶了这种生活后再放弃。”

“这就是神君转世的原因？”

“大抵如此。”

“那人为什么向往轮回？”

“对于有信仰的人来说，死亡才是永生之门。”

“哪怕这种信仰是虚无的？”

“如果人能分得清信仰真实与否，他们还需要信仰吗？”

“所以人都喜欢做梦。”

“在甜蜜的梦乡里，人与神，人与妖之间都是平等的，但是当太阳升起，人需要为了生存而努力的时候，这种平等便是不存在的。可他们依然向往不可知的平等，他们有做梦的权利，当然也有保存信仰的权利。”

“虽然你说的很明白，但眼前的景象还是很可怕。”

杨戬站在姜尚的身边，看着人间一幕幕惨剧的发生，他却无能为力。太乙演璇玑将他们带到一个十分陌生的世界，这里的景象光怪陆离，无数绚烂的光芒在空中飞舞，众多奇形怪状的东西在天空翱翔，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过后，大地被炸出无数巨坑，人类成片成片的死亡，就像被收割的庄稼一样，一茬茬地倒了下去。

“他们为什么要自相残杀？”杨戬问道。

“这并不奇怪，人一直在自相残杀。”

“可他们明明可以生活得很好，虽然我不太理解这些东西是怎么出现的，可相比我之前看到的用肉体来对抗敌人武器的那个世界，这里的人活得要从容滋润很多，而且这个世界让我有种莫名的恐惧，他们所掌握的东西看起来很陌生，可是很强大，即便是像我们这样修道的人，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世界是神创造的，世界的规则是神制定的，既然会出现你所看到的景象，那自然是神的旨意。”

“为什么？难道人对神的虔诚祷告不是为了自己生活的更好？照拂子民的生存，不是神应该做的事情？”

“我们前面讨论过，究竟怎样才能成神，你还记得吗？”

“当然，只有实力突破一定的层次，才能成神……你是想说？”

“不错，神之所以高高在上，是因为人都想成神，可如果人的实力真的能跟神并肩，那岂不是世间所有人都成了神？如果没有人，那神又如何生存？”

“可这样的话，对人来说不是太残忍了？”

“隐藏着的规则本质上并没有力量足以抗拒求知的勇气，对于勇毅的求知者，它要么只能揭开自己的秘密让对方学习并享受，要么就只能在求知者的实力达到一定层次之前摧毁他，让世界重新陷入黑暗之中。然而规则是由神制定的，偏偏他们才是力量最强的存在，所以当神发现人可能会危及自己的地位之后，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摧毁人。”

“世间所有人都成神和世间所有人都被摧毁消灭不是一样的结局？神怎么会做出这样的抉择？”

“世间所有人都成神，那意味着神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他也无法消灭人；如果世间所有人都被消灭，这对神来说不是问题，没有了，他们可以再创造。”

“这就是世间一切的因果么？”

“不错，这也是我和你一起努力的原因。”

“我们？”

“我们。”

“我们一起去消灭神？”

“灭神。”

“神究竟是什么？是人？还是不是人？”

姜尚此刻的笑容满是嘲讽，他望着杨戬，冷冷地说道：“所谓神，不过是一堆幸运的狗屎。”

<!--[if !supportLists]-->八、<!--[endif]-->神战

当人与神之战真正来临的时候，杨戬发现神并非是强大而不可战胜的。

尤其是姜尚在一旁指导督战，人类的修道者所组成的队伍很快便突破了神所设置的外层防卫，直接攻进了神所居住的核心地带。

原来神并非是住在天上，原来神并不是无所不能，原来神一样可以被打败，一样可以被消灭。神的力量确实很强大，尤其是一些诡异的手段，总让修道者们防不胜防，但是在杨戬身先士卒的鼓舞下，在姜尚洞若观火的指挥下，他们逐渐将战斗的弱势扭转成胜势。

杨戬在一边战斗一边思考，为什么姜尚对神的弱点那么清楚？即便他说自己是神的仆人，也不可能知道这么多神的秘密。

战斗到最后，杨戬忽然发现神居然使出了他曾经看过的武器。

那是在那个被神诱导然后毁灭的人类世界里，曾经出现过的武器，远远超过修道者们所能想象的强大的武器。

战斗一度陷入最危急的时刻，直到杨戬额头上蓦然射出一道光芒，比日光更纯净的光明笼罩战场，神所仰仗的最强大的武器被这道光明烧为灰烬。

战斗终于结束，神被打败，而人取得了胜利。

在漫天欢呼雀跃声中，杨戬却发现自己找不到姜尚的身影。

然而现在他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因为成千上万道炽热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让他无暇他顾。

这场人与神之间的战争，杨戬是引路者，也是领头人，此时一切尘埃落定，神已经被彻底摧毁，人获得了从未有过的自由和明朗的天空，对于杨戬来说，还有一个更复杂难解的问题。

他面前是成千上万的修道者，然而他忽然看见，在面前的虚空之中，凭空出现一个被金光包裹着的王座。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视他，所有人的声音到最后汇聚成一道惊雷。

“做我们的神，赐给我们幸福与快乐，好吗？”

杨戬感到很惶恐，在很久之前，姜尚曾经问他，如果哪天他的实力达到那个层次，他愿意成神么？当时他的回答是不知道，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无法开口。

唯有沉默。

沉默到整个世界陷入黑暗中。

神虽然被摧毁，但是太乙演璇玑还在，在很多年后的一个秋天，当杨戬通过太乙演璇玑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时，他忽然看见站在虚空中的姜尚。

他面前是一个荒凉的世界，看不到人类活动的痕迹，原始的风情虽然很美，但若是这样看上一年，想必没有人愿意。所以杨戬不太明白，为什么姜尚会一直站在那里，而自己竟然也陪着他傻站了一年。

“人生下来自以为是自由的，但实际上永远都在枷锁之中，自以为是其他一切的主人，反而比其他一切更是奴隶。”

“你的想法让人难以捉摸。”

姜尚摇头，指着远处凭空出现的那东西，说道：“你看。”

杨戬凝眸望去，那是一个能在天空中自由翱翔的形状古怪的东西，他忽然想起来，当年和姜尚一起进入那个被神诱导然后毁灭的世界时，自己曾经看见过这个东西。神毁灭了那个世界，也毁灭了那个世界里的人，只是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能从神的控制下逃了出来。

杨戬陪姜尚一直看着。

看着有人从那个古怪的东西里走出来，看着他们在这片荒凉的世界里生存，看着他们创造出人类，看着他们一步步走上神坛。

看着他们成为这个世界的神。

许多年过去后，虚空中的姜尚指着那片世界，对身边的杨戬冷笑着说道：“看，又是一堆幸运的狗屎。”

杨戬忽然间明白了所有事情。

<!--[if !supportLists]-->九、<!--[endif]-->姜尚

“墨菲，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舒摩尔，你这究竟是怎么了？难道如今这样的生活无法让你满意？”

“不，墨菲，我希望你能理解我。而且说实话，整天生活在一堆狗屎中，这让我无法呼吸，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好吧，你是我们当中最强大的人，我没办法阻止你的离开。”

“再见，墨菲，祝你们好运。”

“再见，舒摩尔，我的兄弟。”

“对了，我改了个名字，从此不再叫舒摩尔。”

“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叫我姜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