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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参]迷心
--  发布时间:2021/8/14 20:21:36
--  [C1区-28-2-14]小林姑娘与无川天师



清康熙六十一年。


林家主人招惹邪祟怨魂,导致全宅上下三十五口死于非命。林穗,林宅管家的女儿,因事发当日外出,逃过一劫。为能给家人报仇,林穗徒步前往三百里外的四明山,恳求驱魔道人无川天师出手相助。除魔卫道本是四明山驱魔道人的分内之事。但无川掐指一算过后,却说:“这般劫数,是你林家咎由自取,恕贫道万难相助。”


林穗不肯就此放弃,在无川隐居的茅屋前跪求三天三夜,终于感动了对方。但无川明白,怨念不除,异灵不灭。即便自己出手镇压住祸乱林宅的邪祟,异灵依旧会伺机重生,且每获重生,力量便会增长几分,届时,即便祖师爷从棺材里爬出来,恐怕也难以镇压住它。唯有趁其道行尚浅之时,了结了它的怨念……


那便要牺牲林宅最后一个活口,林穗。


不愿小姑娘涉险的无川只好提出了一个要求:“本天师无利不起早,若想除此异灵,需要你诚心诚意献上一千枚铜钱,有了铜钱,贫道即刻下山驱魔。”


“该去何处筹措这许多钱财?”林穗感到为难。


“去县城沿街乞讨?”


无川本以为林穗会知难而退,却不想,林穗当日便下山乞讨去了。


最近的县城距四明山也有一百多里路,林穗每三天便往返一次,每次上山都带着十几枚铜板交给无川。


“劳烦天师帮我存着。”


三天又三天,林穗存在无川那儿的铜板积少成多,竟然也有了三百多枚。


又是一个三天之期,林穗依旧是存了铜板后下山。无川望着她下山的背影摇了摇头,正准备回屋,却见茅屋内白芒闪烁,一面三角令旗飞至跟前。三角令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绣着的猛虎图案竟然从旗面上走了出来。


这头白鬃黑纹猛虎开口说道:“我看就够了吧,这丫头生性坚毅,一千之数难不倒她,你不如将实情告之,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无川沉默不语,只是微微摇头。


又过三日,林穗没有上山。无川没有在意,依旧悠哉悠哉地过着他的隐居身活。又三天,又三天,一连九天过去了,林穗始终没有上山。


白虎沉不住气了,蹦出令旗,在通往山下的小径上走了两个来回。回来后他对无川说:“小丫头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你下山去找找。”


无川漫不经心地躺在一张青竹椅上,拿着一把红羽扇,正兀自扇着风。只见他快速挥了几下扇子:

“关我屁事!”


“你这是人话吗?”


“关你屁事?”


白虎嗷了一声道:“是你让那丫头去做乞丐,现在人不见了,你却不闻不问。你个王八蛋空有一身本事,能掐会算的,难道没看出小丫头是你命中的一劫?”


无川一听这话,忽地从躺椅上直起身,横过羽扇指着白虎说道:“长能耐了是吧?天大地大,我上哪找她去?你也说她是劫数了,本天师躲还不行吗?谁爱找谁找去。”


白虎知道无川平日里有些无赖,总道他骨子里还是一个好人,不曾想他竟这样说,当即怒了,猛地伸出一爪,作势要拍飞那面指着自己鼻子的羽扇。却硬生生被扇中传来的一股凤鸣尖啸喝止。


“哈——!!!”


白虎和那羽扇对峙了一会,最后还是自个平复了身上倒竖的鬃毛:“罢了,你解了方圆八百里禁制,本尊去找。”


无川正要说些什么,却见白虎嘭一声化作了白雾。不远处的羊肠小道上,一个小姑娘蹦蹦跳跳地上山来了。





林穗这次上山没有带回一个铜板,而且她还要问无川取回那寄存的三百一十六枚。无川纳闷了,以为林穗放下了报仇的执念,打算取了钱做回家的盘缠,便打算多给她一些。谁知林穗却说:“我找到了一个筹钱的法子,三天便可以将这三百文变成一千文。”


无川很好奇:“啥法子?”


“不告诉你。”


无川被反将一军,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钱财对他来说本就是身外之物,可他自己说的,本天师无利不起早。林穗见他抓肝挠肺的样子,在收到一包袱铜板之后,还是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林穗前几日在城里遇到一个陌生的乞丐。说是乞丐,对方那脸上手上干干净净,上衣下裳也没个补丁,但不知为何,他竟和林穗一样,坐在路旁向人乞讨。林穗好奇,便跟那人打听原委。得知那人是县城附近某个地主家的少爷,几天前老父亲突然中风瘫倒,他便急匆匆进城来请大夫。等他将父亲的病情详细告知大夫,大夫说这病好治疗,就是不能耽搁,须立马动身。但出诊需要支付三百文钱的定金,少一个子不行。


那位少爷说着说着就哭了,称自己来得匆忙,身上竟没有带够定金,他已派随从回家取钱,但一来一回需要三日,这三日之后父亲的病症还有没有办法医治,他心里没数,便想着来街上碰碰运气,看有没有好心人愿意借他些钱财救急。听到这里,林穗便起了恻隐之心,细想自己的处境与这位少爷何其相似。只不过自己的父亲已经被害,而对方的父亲还有一线生机。


于是,林穗便主动答应借三百文给对方,对方倒也客气,称为报答小姑娘的救命之恩,他们家愿意借三百还一千,并当即写下字据。


“字据呢?”


“在这里,”林穗掏出一块不怎么平整的粗麻布片递给无川,上面还真写着:某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向林穗姑娘借铜钱三百文,三日之内奉还铜钱一千文。落款某某村某某某,还摁了个红手印。


“噢,看来你是遇到了贵人,不,这话该怎么说来着?”无川将所谓的字据交还给林穗,“是你的善心善行感动了天道,赐下了福报,恭喜你,等你拿到一千文钱,本天师便下山助你除魔。”


“说话算数哦!”林穗小心翼翼地将粗麻布片揣回怀里,捧着一包铜板便下山去了。救人如救火,她片刻不敢耽搁。


这边林穗没走多远,白虎又现身了:“这明摆着是个骗局!你怎么就不揭穿它呢?”


无川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反问道:“是骗局吗?”


“废话!”白虎还一直盯着小姑娘下山的方向,“哪有没收到钱先立收据的?”


“或许那地主家的少爷和小丫头是一类人?”


白虎无语了,它最烦无川不好好说话:“你个王八蛋,就盼着那丫头丧了这辛苦攒下的铜板,然后好重头开始!本尊算是见识了,这世上还有比人心更脏的东西吗?”


无川没有理会白虎的诘问,长吁一口气道:


“这都是林穗命中注定的事。嗯,天机,天机不可泄露啊。对了,你每次骂本天师王八蛋的时候,也顾及一下玄武令旗的感受,好吗?”


白虎回头哈了一声,再次化身一团白雾消失在茅屋跟前。





让无川没想到的是,三天后林穗竟然驮着一袋子铜板上山来了。


“灿——”


一麻袋铜钱落地,响声着实悦耳。


无川尴尬地咳嗽了几声。


“你要不要数数?”林穗解开袋口,满当当黄澄澄的铜钱映入眼帘。


“好——我就数数吧,”无川提过麻袋开始清点铜板,他一边数一边想着:这土财主的儿子是咋回事?这是缺心眼碰到了缺心眼吗?


正烦着呢,耳边还响起了白虎的传音入密:“你打算数几天?”


“闭嘴!”


“你直截了当告诉那丫头,要想彻底除去那邪祟,就得以她的性命为代价,这不符合本门宗旨,当初要一千文钱,不是咱们缺钱,那是为了让她知难而退,不就完了吗?你还在那儿假装数钱,几急人呐!”


“闭嘴!”


他被白虎说得烦了,没控制住传音力道,这第二次居然喊出了声。林穗觉得奇怪,便问对方怎么了?


无川只好故作镇定道:“小林姑娘,本天师第一见你,就觉得你根骨不错,这些天下来,又发现你毅力非凡,你可愿加入本门,学习驱魔道法?本天师收你为徒,对你悉心教导,待学成之后,你亲手结果那邪祟,岂不更加痛快!?”


林穗一听这话,起先还十分开心,正想答应,但立刻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要学多久才能下山除魔?”


“不用太久,以你的资质,三五年可入门,七八年便能熟练技法,再有个十年打磨一下实战经验,十八年后便可下山报仇。”


“那也太久了!”林穗显然不愿意,“天师,你不会是打不过那异灵,所以故意拖个十八年吧?”


比激将法更管用的,是小姑娘质疑的目光。


无川的机灵劲大约是在收徒那番说辞中全用完了,只好硬着头皮说了一句:“下山,除魔去。”






数十日后。


无川与林穗站在一处荒废的宅院外,门前牌匾上的字还算醒目,林园。


“就是这里了,”林穗迫不及待地推开大门。


无川则仍旧站在原地。


“天师?”林穗示意他跟上。


无川做了个等一下的手势:“贫道在百里之外便能感受此处邪灵之力汹涌澎湃,看来此一役凶险非常。待我以先师之法在四周布下禁制,万一不能将它根除,至少将其封印此处, 以免那邪祟逃匿出去祸害人间。”


说罢,他手中结印,口里念念有词道:“子丑寅辰巳,申寅未酉戌,起!”


只见无川背后行囊中飞出白、朱、青、玄四色令旗,分别朝林园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散去。

待各令旗到位后,无川带着林穗进入林园。


林园内萧瑟清冷,一众草木尽皆凋零,青石板铺就的入园小路上杂草肆意生长,偶有枯枝落叶隐没在草丛中。这条石板路的尽头是林宅的会客大厅,原本这一路应是绿树成荫鸟语花香的景象。


林穗走着走着,突然脚下咔嚓一声,可能是踩断一段树枝,却不料惊动了隐匿于附近的动物。当瞧见一条细长如绳索状的东西从自己脚边快速游走,一路屏气凝神的她终于喊出了声:“蛇!是蛇!”


无川也看到了这一幕,连忙搭住林穗肩膀,告诉她不必慌张。


可林穗并未就此宁神,因为她望见蛇远去的方向,有一个人影正朝自己这边走来。


无川眉头紧锁:“大白天的,活见鬼了。”


谁知立刻遭来了林穗的反驳:“那不是鬼,那是我爹!爹,是我啊。”


来人正是林穗的父亲林成。林成倒也没有什么忌讳,直截了当地说:“穗儿,你不要过来,爹已经死了。”他又对着无川鞠躬行礼道:“这位道长,盘踞在这里的鬼魅厉害非常,您还是带着小女离开这里吧,永远不要回来。”


无川听对方如此说,忙点头表示赞同。但身旁的林穗却哪里肯:“爹,这位是女儿花重金请来的无川,女儿不走,女儿要替爹爹报仇!”


说着说着,林穗这眼泪就下来了。林成看着心痛,但除了一声叹息,却也没有给林穗留下更多的叮嘱,反而对无川提了一句:“道长,那鬼魅擅长迷惑人心,望多加小心。”


无川抱拳表示谢过,但也不敢将林穗留在原地,只好带着她进去往里走。


没走出多远,迎面又飘来一个鬼。


“……又活见鬼了。”


“那是我哥,哥!哥?”


这次的来人稍显年轻,是林穗的哥哥林朴。


在一番久别重逢的寒暄之后,林朴问林穗:“这一年多时间,你跑哪去了?少爷都问过你好几次了。说见到你,就让你去观戏园那儿找他。”


林穗懵了:“少爷?找我做什么?”


“去年,少爷京考回乡时带回个朋友,在家住了一段时间,临走时说,这林园上下的人他都见过了,就差一个林穗小姑娘未能谋面,说一定要等见了你才走……”


林朴说着便要来拉林穗的手,被无川拦了下来。


“多谢小哥指路,我们自己去观戏园就好。”


说罢便拉着林穗走了另一条路。


林穗还没回过神来,却听无川在耳边低声道:“鬼话连篇懂不懂?”


林穗摇头表示不懂。


两人继续前进,穿过书苑、望月楼,来到一处九曲回廊。这回廊是绕着院内一座池塘修建的,回廊的尽头是悬浮于池塘上方的戏台,戏台与回廊中间的池水上,栽种着荷花。无川想象着事发之前这林宅的主人们,坐在九曲回廊上煮茶品茗,隔着满池塘的荷花,看着戏台上的表演,好不惬意。


至于林穗,每折过一弯她便在心中默默记着数,一曲、两曲、三曲……七曲,就在右拐便弯入第八曲回廊的时候,在转弯处,他们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影。


“穗儿,我说过多少次了,在这个回廊上不能跑,容易撞到人。对了,你这段时间上哪野去了?全宅上下都在等你回来……”


这位一见面就插着腰叨叨叨个不停,连无川都被那气势逼得连退三步,待他仔细打量了来人,问林穗道:“这又是你家的哪位?你姐?”


“这是林家少奶奶,我们家少爷的夫人……”


林穗话还没说完,无川便飞出一柄桃木剑,将林家少奶奶的鬼魂劈得烟消云散。


林穗看得目瞪口呆,良久之后才问:“你在做什么?”


无川却无比沉着地回答:“除魔。”





林穗只觉得一阵莫名其妙:“你疯啦,好端端的,你怎么把少奶奶给除了?少奶奶死得就够惨的了,现在连魂魄都被你打得支离破碎……”


林穗还没说完,无川不知何时拿出了一枚禁制符,啪嗒一下沾在了她的额头。林穗当即瘫倒在地,不再动弹。


紧接着,无川纵身一跃飞上戏台。只见他手持那柄桃木剑指向天际,口中法咒不停:

“寅辰巳,申戌寅子辰卯戌!”


无数剑光虚影从桃木剑分离出来,犹如一条条鱼龙锦鲤飞升上天。天际深处仿佛也在回应无川的飞剑法术,轰隆隆几声闷雷响过,乌云骤然间汇聚在了林园上空,紧接着明晃晃的闪电划破长空,将这无数盘旋在空中的剑光虚影映染成了一把把寒光闪耀的钢剑。


“落!”


无川一声令下,悬浮在空中的钢剑犹如雨点般砸向林园,但每一把飞剑又似乎长了眼睛,纷纷朝着林园内那些阴魂不散的亡魂刺去。


林宅上下三十五口人死于非命,那便还有三十四个亡魂,那些露了面的,还未露面的死者怨魂在剑雨的洗礼之下,逐一化作齑粉。


“出来吧!”无川大喝一声。那些还未击杀亡魂的飞剑再次腾空,你追我赶仿佛游弋在水中的鱼群。每一条小鱼首尾相连,又拼成了巨型龙鱼的身形,宛如一头深海巨兽,冲着无川剑指的方向,纵身扑去。

就在剑兽将落未落之际,那原本空旷的戏台中央,突然也冒出了一个血色法阵,法阵上无数鲜红的梵文旋转跳动,顿时每一个梵文又化作一个个小法阵,小法阵拱卫着大法阵,正面吃下了剑兽的冲击。


只听叮叮当当之声络绎不绝,响声清脆犹如上百把琵琶琴同时拨弦,须臾之后又是一连串沉闷的砰砰乓乓,好似数千片琉璃瓦陆续碎裂。


最终,整个血色法阵怦然碎裂。法阵背后,一个虚影显露原形。


“臭道士,我与你无冤无仇,何以坏我好事?”虚影不断扭曲,最终化作一个人形跪倒在地。


“这个嘛,贫道也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鬼魅不服,厉声大喝:“你若想保她平安,那应该带她远走高飞。你难道不知,怨灵化鬼,永世不灭,你护得了她一时护得了一世吗?你护得了她一世,还能护她生生世世!?”

“护不了,”无川如实回答,“她给的铜板只够剪灭你这一回……”


“狂妄!”鬼魅听罢愈加愤怒,他竭尽全身灵气,妄图做濒死一搏。


只见那人形异灵周身红光大盛,整个化成一团血雾模样,紧接着,无数血红晶体从血雾中激射而出,铺天盖地罩向无川。


无川左手掐诀右手舞剑,他面前再次浮现出无数飞剑。


“酉巳辰申亥,变!”


法咒毕,无数飞剑化作燕雀形状,翻飞着袭向那些锋利的血晶体匕首。刹那间百鸟乱舞,晶屑四溅。鬼魅见血晶匕首渐渐落了下风,再次凝聚灵力,自血雾中喷出一股红色浆液。空中的晶红匕首纷纷汇聚过来,与血浆一起化作一柄红晶巨剑,朝着无川劈砍而来。


无川则把桃木剑一横,指挥飞鸟撞向巨剑。


飞鸟小剑难敌巨剑锋芒,纷纷碎裂,但更多的飞剑迎了上去,越来越多的飞鸟辗转避开剑锋后,撞在巨剑剑脊之上。


下一刻,巨剑剑锋已经贴至无川面前,而巨大的剑身之上也扎满无川的飞剑。

说时迟那时快,无川抬头大喝一声:“爆!”


飞鸟小剑一齐爆炸。晶红巨剑瞬间解体。仅有一段剑尖随着惯性继续砸向无川。无川看准时机,一个瞬移避开剑尖,剑尖落地,砸穿了戏台,没入下方池塘之中。


“扑通”一声,溅起的水花直冲天际,又如暴雨般落下。


就在鬼魅惊骇未定之际,无川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桃木剑挥落,将这团鬼魅化身的血雾劈得粉碎。与此同时,九曲回廊被涌起的池水淹没,连带着将粘在林穗额上的昏睡符也揭了去。


“发生了什么事?”林穗从昏睡中醒来。


无川见状暗喊不好,一阵心悸涌上胸口。





林穗在一阵莫名其妙中醒来,而眼前的一切又让她有些震惊。怎么刚才还好好的戏台和水池,现在变得残破不堪。


“走吧,祸乱你们林宅的邪祟已经被贫道铲除了。”不知何时,无川已经来到了林穗的身旁,他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可以就此放下复仇的执念,好好过日子了。”


“谢谢道长,”林穗向对方鞠了一躬,大仇得报后的她,心里空荡荡的,接下来该好好过日子了,可这一园子的残垣断壁,日子该怎么过呢。


无川似乎也看出了林穗的困惑。


“如果将来无处可去,不妨来四明山上找我。记得我们还有一个师徒之约。”


“好,”对着无川远去的背影,林穗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可当林穗站起身再次望向那座戏台时,她的那双眸子,竟隐隐变成了血红色。



无川在林园外收起了那四面令旗。白虎迫不及待从令旗中探出身子问:“解决了?”


无川神情凝重:“没有。”


“闹出那么大动静——”白虎有些不可置信,“你可是连鱼龙剑阵都用上了呀。”


无川又回头看了一眼林园:“我只是斩杀了那鬼魅的本体,但他一定还会再生的。一百年,两百年,最多不超过三百年,他便会重现人间。”


说着说着无川突然面露轻松之色:“不过,那都是后辈们的事了,至少贫道是不会再见到这个鬼魅了,哈哈哈。”


白虎真想上去给他一巴掌。


从未现身的青龙也待不住了,它忽地从令旗中腾起身躯,浮于空中对无川道:“既然如此,本尊就留在这里,看守禁制。若有什么异样发生,也好第一时间告知天师。”


见青龙主动请缨,无川点头表示同意。于是,青龙令旗留在了林园之外。



林穗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在林园外的一处空地上,修建了三十五个坟。林家人的尸体大多已经腐烂得不能辨认,但她还是将他们全都掩埋了。林穗想着自己给父母兄弟守孝三年,三年之后,她便去四明山上向无川拜师学艺,将来也做一个驱魔法师,像无川那样的,为人世间降妖除魔。


这天夜里,林穗正在仰望空中密如蛛网的星辰。不知何时,她背后出现了一个少年。


“你是谁?为何会在这里?”林穗问他。


“我,是一个背负血海深仇的人,”少年说着在林穗身边坐下,他也抬起头,望着繁星璀璨夜空,“星空真美,它的美在于星辰虽然无言,却从来不会欺骗。人们通过星辰来辨别方向,便不会迷失。”


林穗听得似懂非懂,但觉得少年不像坏人,便与他一起看着星空,聊着天。



盘旋上空的青龙,透过云层看着林园内替父母守孝的林穗,不禁感慨道:“无川做得或许没错。将怨灵封印在林穗体内,林穗不死,怨灵便无法逃脱,若林穗死了,怨灵的怨念便也终了。现在这般,既保住了林穗,又控制了怨灵。算是两全其美吧。”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