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春》里，我初识曹珩，惊鸿一瞥，乱我心曲。《烟波渺》中，看似对曹珩只字未提，却依旧有他的痕迹。然后是《重台莲》，曹珩心思缜密，足智多谋。可这还不够，因为在前三篇里，他还不算是绝对的主角。第一篇的主角我以为是风铃，第二篇是秦苍，第三篇是沉樱。所以在看《海上月》前，我在思考的问题就是，我能不能等来曹珩当主角。

许多时候，我们说自己喜欢一篇文时，是多重因素的结果。作为读者（尤其我只是一个爱好者），更多是从个人喜好出发，所谓各花入各眼罢了。若要深究，无非是觉得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或者是认为作者下笔老练、用词甚美，再简单点就是我们喜欢文里的人物，他们鲜活到让我们忘记了，他们只是虚构出来的纸片人。

————————看————完————了————————

当看到最后一个标点符号，我有一瞬间的恍惚，因我不敢相信，这便是结局。我迫切地想知道曹珩有没有全身而退，我想知道曹萌萌会帮谁，至于崇圣帝，我不在乎他的死活。

请原谅我的词穷。

我本以为，如前三轮一样，当我读完后，我会有很多想法要讲，可我发现我错了。我如愿以偿看到曹珩做了主角，我见到了更丰满的他，这本该是让我欣喜若狂的事。可当我读完全文，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满心满眼只有一个想法——作者，请把后面的故事交出来！

从《望江春》起，我便知道曹珩是个绝对聪明的人。能做到司礼监掌印的人，从来便不是傻瓜。在那样一个环境下，别说往上爬，即便活下来也是艰难的。上位者，只需要一个眼神，多的是人替他处理掉不听话的人。人命不如草芥的地方，想要活，除了要站对队伍，还要学会察言观色。

当我认识曹珩时，他已经是司礼监掌印，所以我无从得知他的过往，我只能见到他的现在，并畅想一下他的未来。在读过《望江春》后，我与友人谈起他时，都只有一个期望——活下来。圣心难测是一方面，结党营私的朝堂是另一方面。当然，当曹珩做到司礼监掌印这个位置时，我想他自有他的一套生存方式，不需要我这个读者替他操心。

曹珩是忠君的吗？我想是的。他对李景言说：“曹某一介内臣，只愿万岁圣心清明，天下方能安泰。”这话我愿意相信是他发自肺腑之言，若不然，当最后救命的小舰上只有五人时，他可以不闻不问，任段朗一刀将崇圣帝劈成两半。

可他完全忠君吗？我不知道。曹萌萌曾经问他想去远航吗？他的回答是：“这不是我该想的，万岁让谁去，谁就得去。”他很清楚自己的角色，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从来便没有选择的机会（也许在进宫前有过，可当他成为曹公公起，他便再也没有了）。

所以他安分地做一好司礼监掌印，做好崇圣帝身边的一个内臣，做好一个听话的工具人，这是活下去的路，是保全自己的路。在崇圣帝钦命马芸儿为船坞主事后，朝堂震动。他看着一幕幕发生，也许他是有想法的（不，他肯定有想法），但他什么也没做。圣意已决，一个司礼监掌印又能做什么呢？劝？他配吗？他劝得动吗？

对面帝王，他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叩谢圣恩。哪怕刀山火海，哪怕砍头凌迟，他也得谢恩！他没有自由，那一刻他甚至都不如葬身水底的风铃，起码风铃肆意地活过。而他，谨小慎微、战战兢兢。外人尊一声“掌印”，可他心里清楚，这个“掌印”来自崇圣帝，这是帝王的赏赐，帝王随时可以收回。

在看到最后一部分时，我心里曾经动摇过。我希望他可以闭上眼睛，置身事外。天和会想做什么，便让他们做去吧，他们是来杀崇圣帝的，与他何关。可真的与他无关吗？他追查了这么久，早就与天和会的人处在对立面，待他们杀了崇圣帝，还会让他全身而退吗？

我无法得知答案。

这只小舰上，马芸儿（萧无言）和段朗（沐无情）是一方，崇圣帝和曹珩是另一方。还剩曹萌萌，她是哪一方？

毋庸置疑，曹萌萌对曹珩有情。

《望江春》时，这份情是隐隐约约的；《重台莲》时，这份情已呼之欲出；而到了《海上月》时，这份情已不再遮掩，它就这么直白地袒露出来给你看。

一个姑娘家，习得一身武艺，在一群大老爷们的神机营里来去。她是曹珩身边再贴心不过的红袖，她插科打诨逗他开心，她端茶递水为他掌灯，她陪他风里雨里探查案件，还要怎么做，才能赢得他的心？她不知道，但她愿意去做。哪怕是待在他身边，便叫她心生欢喜吧。所以即便没有回应，她也甘之如饴。他送她的东西，她不准别人碰。他的一句话，便让她或喜或悲。这样一个全心全意的对待他的人，他怎能如此残忍地对她说：“不知道，大概不能”，“我想把你嫁与段朗”，“若你不乐意再与我有关，成婚后脱离这层关联也可”。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我曾经不止一次想过，曹珩对曹萌萌有情吗？《望江春》时，我看不出来。那时曹萌萌说想和他一起去赏栖霞山上的枫叶，可最后也没赏成。《重台莲》时，他送她一方彩盒，里面是四盒崭新的胭脂水粉，那时我想，大概他也是有情的。今天，读完《海上月》，我几乎可以肯定他对曹萌萌确是有情的。

这份情描写得很隐晦。

崇圣帝说：“她既已及笄，趁早选个良人出嫁。”曹珩是什么反应呢？他“跪在冰凉地上”“凝视袍袖”，然后“深深伏倒”。我得承认，读到这里，我心里很苦。那一刻，帝王的话似沉重到让他直不起腰，可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谢恩。

他不知道曹萌萌对他的情吗？他自然是知道的,可他不能接受。他是谁？他是司礼监掌印，再直白点，他是个太监。他能给一个女人什么呢？光鲜亮丽只是旁人看到的。哪怕曹萌萌不在乎，他也不能接受。他用自己的方式在护一个人，他装不知道，他不说破，他想为她找一个最适合，也最配得上她的良人。

他与她说：“他愿意娶你”，他又说：“如果你也愿意的话，我就去回禀万岁了。”这一句，他说给她听，也是说给自己听。这是帝王的恩，他得谢。可曹萌萌想谢吗？她不想做他的义女，不想做段朗的妻子，她只想做跟在他身边的人。

“囍与悲”，明明是人生大事，从此双宿双飞、相守到老；明明是双喜，却一个在八人大轿里落泪，一个闭门不出。

玫瑰配珍珠，紫柳配玉簪。

当他送出那一方彩盒时，他心里想着什么，我已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从此山高水阔，难以再续。我亦知道，从此，他是掌印，她是人妻。多么可“囍”！

那么段朗呢？他欢喜吗？他应是欢喜的吧。

曹萌萌与他是“红衫短剑配缇衣长刀”，他们大抵年华相仿，皆英姿勃发。这样的两个人，谁见了不得赞一声，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反观曹珩，“靛青麒麟袍华彩刺目，却隐隐生寒，没有温度”。

可感情不讲配不配。

段朗自然是知道曹萌萌心里装着谁的，可他还是求娶。这场婚事于他而言，才真正应了个“囍”字。一喜娶得佳人为妻，二喜蒙蔽圣心，虽为内奸，却毫无破绽。

如果说，最后在舰上，曹萌萌的难在于帮谁（当然，我认为她肯定会帮曹珩。且不说她对曹珩的情意仍在，就她自己也是神机营的一份子），那么段朗的难就在于杀不杀曹萌萌。崇圣帝必须死，曹珩也得“一并杀了”，那曹萌萌呢？他说“你不该出现在这里”，只这一句便表明了他的态度。

我不知道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在经历了受害者其实是加害者的反转后，我已经不敢轻易猜测其后的剧情。

全文戛然而止，最大的原因应是字数限制。好在这个案件已破，真相已明。

我想，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会想起那个葬身于水底的风铃和秦苍，想起最后走进屋里的沉樱，想起曹萌萌坐在八人大轿里落泪，想起夕阳西下，身着麒麟袍曹珩身影渐远。

他们不再是单薄的一个名字，只沉默地出现在背景里，而是经由作者的笔，幻化成鲜活的“人”。我们经历了他们的喜和悲、苦与乐，相逢虽短，别离时却诸多不舍。

这便是文字的魅力。

以下是引用恒在2022-4-26 17:33:04的发言：
我迫切地想知道曹珩有没有全身而退，我想知道曹萌萌会帮谁，至于崇圣帝，我不在乎他的死活。

我也是

握爪！

同感！每次看到后文，都有惊喜！

咦，这个我不知道！这个彩蛋没发现

以下是引用恒在2022-4-26 17:33:04的发言：
我迫切地想知道曹珩有没有全身而退，我想知道曹萌萌会帮谁，至于崇圣帝，我不在乎他的死活。

我也是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