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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季]谭诗芸 -- 发布时间:2022/7/29 20:41:52 -- 第一轮西南区:睡在上铺的兄弟(贴杀 赵伟平,挖A,参评) 男生宿舍一楼走到最里边,隐约闻见一股特殊的气味——混合着淡淡氨味时,就看见了109寝室。走廊尽头的窗子不知被谁拉开,阳光斜斜地投在宿舍的门上,门外站着“瘦坨坨”谢子恒,他拎着刚领来的被子站在宿舍门口发愣,真特么晦气,分到挨着厕所的寝室。 可是还没过几个月,谢子恒就体会到住厕所旁边是多么的安逸,尤其是冬天起夜,冷风钻进秋衣耍流氓的时候,他忍不住一边哆嗦一边庆幸,幸好寝室离厕所只有一脚刹车的距离,否则撒泡尿的功夫就能从新鲜变成冰鲜再变成冷冻。时间是最好的检验师,它知道什么是适合的。谁敢信,这种醍醐灌顶的清醒认识来自于厕所日以继夜的感化。 窗前栀子花开的时候谢子恒变得有点飘。 这个飘,首先体现在头发上,他花了近半年的时间把板寸头蓄长了些,他对如今飘逸的发型很满意,美中不足的就是中分的刘海像垂帘挡着视野,所以他会忽然来个“神龙摆头”让刘海随着摆动的幅度上去一丢丢。此时,青春娇艳的花朵绽开了深藏的红颜,成片粉色的多肉盛开在额头,但没事,用飘柔就是这么自信。除了发型飘之外,谢子恒这个人也跟着开始飘了,飘忽不定的飘,早出晚归。 躺在床上看古龙的姜磊忽然一拍床沿:“这孙子不是搞对象了吧。”平地一声雷,室友炸成灰,109的几个小兄弟顿时都从床上坐起了身子。正往嘴巴里塞绿豆饼的“胖坨坨”李渠风大手一挥:“那不能够,他抠的连洗脚水都不舍得往外泼,哪个妹子这么想不开愿意跟他谈。”此话一出,大家深以为然,缓缓松了一口气,渐渐躺平保持平静。109作为有名的光棍寝室,第一个搞对象的人无疑是没有集体主义荣誉感的,是值得谴责和唾弃的,更是必须群起而攻之的。 赵伟平的小广播里老狼还在唱歌:“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无声无息的你,你曾经问我的那些问题……”门外走廊很默契地传来几句后面的歌词:“分给我烟抽的兄弟,分给我快乐的往昔……”音破了,割烂了听曲人的心,唱歌的是五音不全的谢子恒,看来他心情很棒。他来了,他来了,他提着馒头回来了。姜磊最为迫切,趿着拖鞋冲到门边,以手作刀封住谢子恒的咽喉:“快快招来,最近背着我们都去了哪些地方?”瘦长的谢子恒像烙饼一样被贴上了铁锅,不对,是铁门,只能垂下脑袋用幽怨地眼神示弱。 “你问他去了哪些地方干啥,得问他干了啥事?”“胖坨坨”李渠风吃完最后一块饼打了一个长嗝,心满意足。还没等谢子桓回答,那边的赵伟平已摘下耳机加入审讯大队:“子桓莫怕,虽然咱们说过誓死维护光棍寝室的称号,但你搞对象脱单也无妨,只不过我们是不是要发扬部分同志搞起来,然后带动其他同志一起搞起来的精神……” “……” 最后的真相是谢子恒喜欢上外语系的一个妹子,目前处于远观、目光锁定状态。为了看这妹子一眼,他不惜放弃早上睡觉的美好时光去操场跑步,只为这妹子有晨跑的习惯,所以最近频频去图书馆摸鱼也有了合理解释。 单身狗变成单恋狗,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寝室氛围一下变得温情起来,无论是处于兄弟情还是处于同情大家开始给他出谋划策。 “你这样不行,得借机搭上话……” “做人要直接,拦住她,表白……” “子桓兄,你要摸底啊,这妹子家里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上几头牛咱可以不知道,但是妹子有没有男朋友你还是要了解的啊……” 谢子恒的进度要比大家想象的快一丢丢,起码两个星期之后就约上了妹子,说是可以一起吃个饭,地点在学校后门的小饭店,为了表示关心,109其余那三只也来了。四个人围坐在一起,眼睛死死的盯着门,没一小会儿的功夫,白T配着浅蓝色牛仔裙的妹子就出现在他们眼前。眼熟、非常熟、胖坨坨一拍脑门,这不就是元旦联欢会上拉小提琴的妹子么?妹子叫夏菲。闲聊之中发现竟然和赵伟平是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这两老乡怀着对故土的深情开始了追思。从第三中学后面的鸭血粉丝聊到小时候路边的桂花甜水,从公园的灯展聊到家门口新开的超市。胖坨坨李渠风的最爱还是吃,锅包肉很酥脆,拍黄瓜很爽口,总而言之甩动腮帮子猛吃就对了,姜磊拍了拍cha不上话的谢子恒:“吃饭、吃饭……”一顿饭结束,夏菲和赵伟平互留了联系方式,顺便约定了放假时一起回家。自打这顿饭结束后,形迹诡异的人就变成了赵伟平,每天一大早,赵伟平换上运动服去操场,到了傍晚就夹着几本书去图书馆,和谢子恒不大一样的是他坐在夏菲的旁边,而当时的谢子恒离夏菲十万八千里,远观! 光棍寝室有人脱单了,但寝室氛围变得有些奇奇怪怪。胖坨坨给瘦坨坨递薯片,瘦坨坨不耐烦道:“嘴巴里全是泡,不要。”姜磊把古龙看了个精光,然后得出结论,古龙的爱情观是很现代的,只有不爱,没有不敢。谢子恒蹲坑的时候把这句话想了又想,还是没明白,没想明白又继续蹲了一会儿,等站起来时才发现两腿酸麻,只能瘸着腿回宿舍,刚到门边就被兴冲冲跑步回来的赵伟平撞飞,一屁股坐在地上。 “特么,眼瞎啊!” 赵伟平弯腰准备伸手拉一把的动作做到一半,停了下来,手定格在半空中。 “春风得意马蹄疾,没说春风得意狗蹄疾,妈的。”谢子恒愤愤起身。 “谢子恒,你什么意思?”赵伟平的脸色有点难看。 “骂他是狗都听不出来,这孙子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谢子恒看着胖坨坨呵呵一笑,李渠风也不敢接话,只能继续嘎巴嘎巴低头吃着薯片。 开始是嘎巴嘎巴薯片被牙齿碾碎的声音,不知怎么就变成了霹雳哐当的扭打声,回过神的姜磊和李渠风连忙冲上去拉开已经鼻青脸肿的两人,姜磊拉走了赵伟平,一片狼藉的109寝室 zhongyang依偎着一胖一瘦两身影,麻杆一样瘦长的那个撩起刘海,吸溜了一下鼻血:“胖子,你说干啥事不得讲究个先来后到,赵伟平这孙子做事还有没有原则,何况兔子还不吃窝边草……” 瘦子越说越伤心:“我第一次在食堂打饭看见夏菲就怦然心动啊,哥们,你知道啥叫心动嘛?心要从这儿跳出来的那种。”瘦子戳着自己的心窝,“茫茫人海,喜欢上一个人容易吗?” 李渠风不大擅长安慰人,想了好半天才把语言组织好:“可人夏菲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再说缘分这事儿突如其来,赵伟平也就一凡夫俗子,不能逆天改运。”命运不能改,有些事还是能改的,比如打架事件后,赵伟平申请换一间宿舍,没多久他便抱着被子拖着箱子离开了109。 109又成了光棍寝室,单身狗的天堂。 再后来,谢子恒常常对着上铺空空如也的木板发呆,脑子里循环那首《睡在我上铺的兄弟》,睡在我上铺的兄弟,睡在我记忆的往昔……兄弟个蛋蛋,见色忘义!谢子恒烦躁的翻了个身,上面的床板也跟着轻轻动了动。再想想,似乎自己也没做到兄弟如手足,妹子如衣裳。鲁迅先生说物以稀为贵,李渠风说,兄弟多的时候情义不值钱,妹子多的时候衣服不值钱。是这样吗?反正这两人在教室从来没有多说过一句话,即便偶尔赵伟平有意搭讪,谢子恒也是装作没事人一样从容走过。 有好几次,谢子恒在食堂看见赵伟平和夏菲面对面坐着吃饭,赵伟平将自己碗里的土豆夹给夏菲,夏菲弯着眉眼明媚的笑着,谢子恒居然在两人蜜里调油的笑容里看到了一点儿夫妻相,两人都是浓眉大眼,嘴边都有一个小酒窝。李渠风端着餐盘朝顺着谢子恒的目光就看到了两人,继而发自内心的感慨:“郎才女貌啊!”经过食堂饭菜的浸润胖坨坨越发敦厚,他冲两人挥挥手,劝着旁边的谢子恒:“多大事都能在时间里翻篇。”姜磊也不住点头:“相逢一笑免恩仇。” “笑个蛋蛋……” “笑一下嘛,你笑起来真好看……” “滚蛋!” 栀子花再开的时候,大家准备集体滚蛋了。班级组织了一次毕业旅行,有对象的都带上了,但谢子恒并没有看到夏菲的身影,赵伟平一个人光脚站在海边,海浪有节奏得拍打着脚背。那天晚上,大家在小酒馆里喝了个稀巴烂,谢子恒拎着酒瓶晃晃悠悠走到赵伟平身边吼:“姓赵的,欠你的,我都还给你。”大家正在头晕耳热中,被这句话弄得莫名其妙,谁喝高了还不说点胡话呢。赵伟平借机搂过谢子恒,他可能是想说点什么,微微张开了嘴巴,却最终又抿紧了,只是拍了拍谢子恒的肩膀。 港剧里有句频繁出现的台词:有些话,你现在不说,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说。这句话真是万分的贴切赵伟平,因为旅行结束后,他就在学校大门口遇上了车祸。一辆拉着家电的货车拐弯时撞上了路边的石墩,货车侧翻的过程中家电倒下砸到了赵伟平。救护车赶到后,现场一死一伤,伤的那个就是赵伟平。 李渠风拽着谢子桓赶到医院时,赵伟平正安静地睡在床上,身上cha了许多管子。夏菲脸色憔悴站在门边打电话借钱,电话那头传来好友的劝慰:“不要再管这些事了,他没有父母,肇事司机又死了,后面的治疗费用你没办法解决……”姜磊抹眼泪望着赵伟平:“兄弟,你让我上哪儿给你找黑玉断续膏,天山雪莲花啊……”胖坨坨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摸向口袋,把兜掏了个底朝天,一拱是四十八块六毛钱,又转向谢子恒和姜磊,这仨全部家当在一起才一百多,胖子把钱塞到夏菲手中:“你先用着,我们再想办法……”那天下午109三光棍兜里连坐公交车的钱都没,一口气走了十几公里的路才回到寝室。 晚上十点,宿管准时拉闸,寝室的灯灭了,月光自天际而来,映在109的玻璃窗上。这扇窗透进来的月亮,他也看不了几回,姜磊已经租好了房子,过几天便可搬离宿舍。谢子恒平躺在床上,空荡荡的上铺曾经无数次探下过一个脑袋:“子恒兄,明日一起打饭。”打饭时,赵伟平会迅速的让食堂阿姨用自己的卡一起刷了。那是上学的第一年,谢子恒最穷困窘迫的时候,学费还是七大姑八大姨一起凑上的,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有时候一个馒头早上吃一半中午吃另一半,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愿意开口找那些亲戚借生活费了。赵伟平的生活费来源是自己的各种奖金、稿费。每当谢子恒想好一些表达感谢的话时,赵伟平总是摆摆手:“都是没妈的孩子,相互照应着吧,谁今日与我一锅吃饭,他就是我的兄弟。”兄弟嘛,打断骨头连着筋,这以后谢子恒又开始频繁的往医院跑,每次去都会给夏菲带上一些现金。姜磊看他来钱这么容易忍不住推着鼻梁上的眼镜无比严肃地问:“你不是干烧杀劫掠的勾当了吧……” 有那么一天,谢子恒去看赵伟平时,病房里一片寂静,夏菲不知去了哪儿。赵伟平一如既往安静躺着,谢子恒拖过小板凳坐了下来,用小CD机给赵伟平放着音乐,还是老狼的声音:睡在我上铺的兄弟,睡在我记忆的往昔……“如果你睡好了,就起来晃悠晃悠呗”谢子恒正说着,手机响了起来,电话是李渠风打来的。李渠风在这期间回了趟老家,找到了他的包工头老爹,原本指望从家里套点钱来江湖救急,没想到却被扣留了下来。老头曰,最近建筑行业不景气,各项开支太大,为了节约成本,他得把自己当儿子用,把儿子当孙子用。反正也毕业了,哪儿上班都一样。老头子还说了,想拿钱就得签卖身契,这不,李渠风一咬牙就把自己给卖了。即便是李渠风卖了自己,对于天天躺在医院里的赵伟平来说,也是杯水车薪。 夏菲是下班之后赶过来的,原本就瘦小的脸蛋又小了一圈。“知道什么感觉最容易让人抑郁吗?”她沉默了一小会自己回答:“无能为力。”谢子恒怎么会不知道,当年他饿肚子的时候就体会到了无能为力,只不过那时候尚有赵伟平接济着他。正是因为这种接济让他内心总感觉到亏欠,以至于对赵伟平无法怨恨。时过境迁,徐伟平躺着、夏菲坐在他的身边,谢子恒终于忍不住问夏菲:“如果当年没有徐伟平,你会不会考虑我。”夏菲微微一笑:“不会。”她回答的那么坚决,连一丝的犹豫都没有,“我当年之所以答应你去小饭馆吃饭,就是想在吃饭的时候说清楚,让你不要再做无用功。没想到,你却成了我过路的桥,你把赵伟平带来了。” 谢子恒也不禁笑了起来,他想到李渠风当初劝慰他的那句话,“缘分这种事,总是突如其来,赵伟平这种凡夫俗子怎么能抗拒命运。”现在他信了,原来真的有缘分这种事。夏菲听到这句话也笑了起来,嘴角边有一个小小的酒窝,赵伟平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也有一个酒窝,现在赵伟平躺在床上日渐消瘦,夏菲便也跟着清减,果然这就是夫妻相啊。 谢子恒瞒着夏菲通过网络贷款又拿了一些钱,夏菲望着谢子恒很郑重地说:“这不是一笔小的数目,如果赵伟平醒不过来,钱恐怕是还不上的。” “就算我当年欠下的饭钱。”谢子恒想了想用同样郑重地语气说道:“你也要想清楚,如果赵伟平醒不过来,你能这样守着他一辈子?” 夏菲起身,用热毛巾给赵伟平擦了擦脸:“你们不是说天命不可逆,那我就听之任之喽,我只是担心费用的问题……” “钱的事,你永远别担心。”谢子恒脱口而出。 “你这是找了份什么工作,能放出这样的豪言壮语?”夏菲有些吃惊:“你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工资这么高?” “我呀,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什么办法?” “打劫喽……”
2005年的毕业季,江大109寝室出了两条新闻,新闻一已取得保研资格的学生甲在校门口发生车祸陷入永久性昏迷;新闻二学生乙长期借网络贷款满足物质享受,最终沦为持刀打劫的罪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