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

赵家的家宴，一向是只有赵家人出席的，更何况，今日还是除夕，按照汉人的习惯，是个举家团圆的日子。

今日，赵家的家主赵梦鼎却并未出现，而是由幼子赵无疾代替主持，这并不是个好的信号。赵家人丁并不兴旺，赵梦鼎仅有一子一女，又都尚未成家。

一家人围坐在长桌两侧后，赵无疾端起酒杯，一时居然语塞。不过赵无忧替哥哥解了围，她将筷子伸向桌上的大鱼，乐滋滋地道：“好大的鱼，我在江南都未曾吃过这样鲜美的大鱼。”

神秀法师已是佛门中人，虽也出现在赵家家宴上，却并未与众人同坐。他面前单独设一案，上面几样清淡素食，从开宴到现在，他并没有动过筷子，也没有看过堂上其他人，只是闭着眼睛轻声念诵佛经。

宴席上的吃食均是出自沙洲最好的厨子之手，色香味俱全，却只衬得这个家宴愈加冷清。

冷清被打破，是一个出家的女子。

“姑姑？”赵无忧看到来人，高兴地迎了上去，道：“哥哥派人去请您好几次了，您终于来了。”

来人正是赵梦鼎已经出家的妹妹，赵妙音。她一向对家中事不关心，也甚少出现的赵家，今天身着法袍，一脸郑重出现，见到赵无忧，她只是微微点头，环顾堂上，问：“兄长何在？”

赵无疾此刻才起身答道：“父亲身体不适。”

“你们都在，这样也很好，有件事，时隔二十年，我想你们也应该听听。”赵妙音说着，走到堂上正中的位子，赵无疾急忙侧身让开，赵妙音并不入座，而是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那信的封皮都发黄了，显然是已经过去很久。

“这是兄长的第一任夫人曹氏所留。”赵妙音扫过家宴上众人，道：“你们小辈都未见过他，却也应该听说过，你们的父亲，先后娶过三位妻子，曹氏之女，匈奴公主，和你们的母亲。你们却不知道，前两位夫人，是如何离世的。”

赵无忧脸上浮现出一丝迷惑，：“姑姑，今天除夕，您为什么提这么多年前的事情？”

赵妙音看向无忧，道：“有件事情，我迷惑了二十年，寻找了二十年，如今终于得知真相，我怕今天不说，我就没有机会说清楚了。”说着，赵妙音忽然抬头大声道：“兄长，你难道要一直拖着不见人么？如今，匈奴公主就在府外，你就不想见见你过去的妻子，还有她和你的孩子？”

一语既出，堂上众人皆惊，就连一旁默默念经的神秀法师，此刻手中的念珠也停止了拨动，他抬头看看众人，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