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那个夏天吗?这么多夏天,你说哪个?四季的车轮周而复始,碾压着流年,喘不过气。记忆早就变得鸡零狗碎。很多人很多事都已模糊不清。但是关于那个夏天,甚至它的每一个细节,却始终记忆犹新。
那会儿正是学校放暑假,最幸福的是没有暑假作业。从老家回来,漫长而炎热的假期才刚刚过半。每每听见电视里传来还猪格格的音乐,总是令我抓狂。我可不想整个暑假都在你是风儿我是沙的闹剧前度过。于是一个念头在脑子里蠢蠢欲动。
我决定把他拉上,我知道他一定会支持我的。他是我的邻居兼发小,后来就直接定位成铁哥们儿了。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宅在家里鼓捣他那些大大小小的航模。另一个爱好,就是随时听侯我的召唤。对于我提出的各种不靠谱建议,他总能言听计从。
我还没见过真正的大海呢。倚着他家门框,我一个人自言自语,这当然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对我这种小伎俩他总是了然于心。因为这句话,他为我制订了一起去看海的行程。
年少轻狂的好处就是,做什么事都无所顾忌。那时候我们对于出门的概念,不过是背起行囊,说走就走。
目的地锁定青岛。主要因为他家有亲戚住山东,到时候有什么事都方便有个照应。这样一来大人们也不觉得有什么不放心,所以我们顺利通关。
当时的激动和兴奋不言而喻,对于我们来说,这样没有大人陪伴,单独和小伙伴一起出游的行为,绝对称得上是人生中的大事件。
一直到现在都还清楚地记得,火车启动的时候,伴随着那一声汽笛的轰鸣,我们两个同时雀跃起来,反正就是特别激动,开心到快哭出来的感觉。小样,虽然是第一次坐火车,你也不用这么露怯吧。他在一旁笑我。
我们买的坐票,就这么一路坐到终点,却丝毫不觉得累。看着窗外的景致呼啸而过,我们将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怕错过每一站风景。
终于到达海边,见到了让自己魂牵梦萦的大海。奇怪的是,那一刻并有想象的亢奋,反而整个人就呆立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确切地说,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宁静漫上心头。对于自己当时的心情,到现在都很难准确地描述。兴许是眼前的大海和想象中有些出入,兴许是追求的目标终于实现,产生了莫名的失重感。总之,我一直无法解释当时的心境。
如果扯远一点,会牵扯到一个更抽象的话题:关于目标和过程,哪个更重要?哪个更让人铭心刻骨?也许每个人对此都会有自己不同的解读吧。
总之,第一次看到的大海,并不是我想象中的大海。海水的颜色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透明与纯净,不免有些失望,这难道就是想象和现实的差距吗。眼前的大海,颜色更贴近那种墨蓝色,也许这种深遂而凝重的蓝,更让人肃然起敬。
终于理解辽阔这个词的涵义了,用辽阔来形容大海,实在是再准确不过。海岸线向远处无限延伸,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天际,再也分不清哪一处是海,哪一处是天。在一望无涯的大海面前,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缈小,虽然缈小但很幸福。虽然当时并不完全明白这种幸福感的出处,但是那种幸福如同盛放的浪花,此起彼伏,开满了那个夏天。
后来,我又去到过不同的海边,只是再没有第一次看见大海时的那种情怀了。不知是风景变了,还是看风景的人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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