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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卿
  1楼 版主  206帖  2014/11/29 13:44:00 注册|搜索|短信|好友|勋章|藏票|洗衣||我的勋章


4片金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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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沙泠】收录  发帖心情 Post By:2017/1/7 22:19:00 [只看该作者]

《算无遗算》

 

  1、
  
  棠朝的京城里处处彰显着繁华,黑瀑湫坐在马车里,依稀感觉到这一路上所经之处无不是人头攒动,一声声的叫卖、此起彼伏的议价声,隔着车帘飘进了这辆密不透风的马车。几次都好奇的想要挑起车帘,瞧一瞧这大棠的都城和他们柔矞的都城究竟有何不同,每每举起手来,就听到摩果斯的忠告在耳边回响,就好像摩果斯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紧紧盯着自己,让她不得不按捺住这颗躁动的心。黑瀑湫本能的打了一个机灵,想起这一路上的凶险万分,很快就将雀跃的心沉了下来,霎时又恢复警觉的状态。一切的一切都要等见过了父王再从长计议。
  
  商队的目标太过明显,为了安全起见,在进城前,黑瀑湫与木良早已化装成一对西域客商夫妇,先一步悄悄入城,此刻,木良就与她同乘车内,方才黑瀑湫眼神瞬间的变幻也没有逃过木良的眼睛。从柔矞到棠朝的都城,一路上黑瀑湫的表现,让木良对这个只有15岁的公主刮目相看,小小年纪就已然懂得审时度势,实属不易。
  
  马车顺利的来到了同福客栈,木良表情讷讷地朝着黑瀑湫伸出了右手,木良心里明白,此刻二人虽然化装成了夫妇,但黑瀑湫毕竟是身份尊贵的公主,他绝不能像寻常西域男儿对待女人那般对待公主,又怕引起不必要的猜疑,他只能循着棠朝普通恩爱夫妻一样尊妻重妻,让黑瀑湫扶着自己的手下车,而他也不似从前总是跟在黑瀑湫身后,相反则是稍微靠前一步,率先步入客栈,以防不测。黑瀑湫心里忍不住赞许:这木良看起来木讷少言,倒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儿。
  
  “掌柜的,来一间上房,顺带晚膳一并送到房间来。”
  
  说完随手放在柜台上一颗银锭子,不待掌柜的多言,便携着黑瀑湫往二楼走去。
  
  掌柜的一看到银元宝立即乐得眉花眼笑,应了一声,便招呼小二上去给他们二位开房间。这掌柜的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一打眼就瞧出来此二人虽然着一身普通装扮,却丝毫遮挡不住浑身的贵气,尤其是那位夫人,年纪虽轻,举止间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清傲。这二人非富即贵,绝对是不惜银子的主儿。
  
  进入房间后,木良把整个房间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检查了一遍,才点头示意公主安全。黑瀑湫走近窗口,便听到窗外传来一阵阵熟悉的声音,便是一进城来随处可闻的叫卖声。不禁欢喜,正欲推开窗子,突然收手,秀眉紧蹙,眼神则由清明纯澈瞬间转为暗淡,她头也不抬冷冷地道:“木良,这样噪杂的环境,你确定安全吗?只有你我二人,万一……”黑瀑湫话只说了一半,她相信木良明白她的未尽之意。
  
  “请公主殿下放心,所谓反其道而行之,兵家常言: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越是处处小心谨慎,反而容易暴露我们的行踪。何况这繁华的大街耳目众多,容易藏身,却不适合动手,这窗外除了叫卖声便是老百姓的议价声,如果有其他动静也很容易分辨。属下定会竭尽全力保公主安全。”
  
  黑瀑湫见木良分析的极是透彻,也稍稍安下心来。转身打开窗子,看着外面喧嚣的一切。心想,这个时辰柔矞的大草原应该已经在晚霞的掩映下一片宁静了吧!就连都城里也都是户户炊烟,街安巷深了。而这个棠朝的都城却正是华灯初上,对面的酒楼更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木良则在一旁静静地擦拭那把从不离身的刀。
  
  黑瀑湫将眼睛极力地眺向远处,她又开始担心起来,不知道摩果斯他们那边是否一切顺利。
  
  木良对眼前的这位小公主忽然生起一种莫名的情愫,她还这么小,不是应该洒脱开朗的驰骋在草原大漠里吗?而眼下她却正被诸多莫名的危险笼罩着,只为能够和自己的父亲见上一面。木良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同情还是怜悯,亦或是心疼这个倔强的小姑娘吧,当然,更多的是对她由衷的敬爱。
  
  2、
  
  此番摩果斯率领商队从西城门进入都城,看到熟悉的街道和店铺,摩果斯却没有那种久违的了的心情,他眼睛的余光紧紧地的盯着街道两旁的人群,耳力所及之处也都是远处的任何异动。
  
  这个棠朝的都城他再熟悉不过了,这里有他的故交也有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还有他最最敬爱的黑颉弼可汗,他这次来棠朝都城不是为了做生意,而是为了完成他的使命。他没有半分要和这个都城叙旧的心思。
  
  从柔矞来到棠朝的都城,一路上摩果斯无一刻不是战战兢兢,虽然状况百出,最终也是有惊无险,好容易来到了京城,离棠朝的宫殿也近在咫尺,摩果斯的心却越发的不安起来,就像是拉满了弓的弦。一触即发。他紧抿着双唇,目光直视着前方,耳廓不时地颤动,脸部肌肉也不由得僵硬起来。
  
  去往驿馆的路都是宽街大道,来自柔矞的商队原有二三十人,一路折损下来连数十人都不到,这一行车马走在大街上依然十分的引人注目,摩果斯此刻最担心的不是马车中的宝贝女儿,而是已经入住同福客栈的公主。这招棋险是险了一些,只因他深知别无选择,只能险中求胜,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算无遗算。
  
  户部尚书窦皓已早早在驿馆恭候,他不仅仅是代表朝廷相迎这位柔矞公主,更是为了恭迎他的旧友摩果斯。窦尚书抬头看了看天色,据城门守卫来报的时辰推算,是时候该到了。窦尚书在驿馆驿承的陪同下站在大门口翘首以盼。
  
  车队行入广文大街时,忽然有两个正在追逐的小乞丐跑到了车队面前,手里各有一个破碗,当跑到摩果斯跟前时不慎跌倒,摩果斯警觉地向后一退,只见两人惊呼吃痛,手里的破碗竟摔成了粉碎。小乞丐抬头怯懦地望着摩果斯,眼神里有害怕还有惊慌。摩果斯示意身后的随从打发二人离开,他对两个小乞丐的突然之举有着不祥的预感,只想速速离开为好。随从扔了一块碎银子便打发两个小乞丐走,两个小乞丐像遇到观音菩萨一样朝着摩果斯磕头就拜,两人沦为乞丐以来头一次遇到如此心善又大方的,鼻涕眼泪的糊了满脸就朝摩果斯大腿扑将过去,摩果斯下意识的闪了开来,两个随从见状,猛地一人一脚将两个小乞丐踢出去老远,其他几名随从也霎时警觉起来,目光都死死盯着两个小乞丐。
  
  “拿了银子还不赶快滚,脏了我家主人的靴子,你们赔得起吗?”为首的随从怒目圆睁,本就黝黑的脸此刻更是像锅底一样。
  
  吓得两个小乞丐浑身战栗,恨不得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奈何,才站起来又觉双膝发软一个踉跄再次跌倒在地,一名随从以为两个乞丐还想耍赖,上去就朝着二人的下盘各踢了一脚。
  
  这时围观的人群多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开始议论。
  
  “这两个孩子也就十二三岁吧?可怜见的,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是啊,谁家这么大孩子不是爹疼父母爱的,出来遭这等罪!”
  
  “哪里来的汉子?如此的蛮横!”
  
  “嘘~小点声,咱得罪不起啊”
  
  “不就是施舍了一点碎银子吗?他们不该你们也不欠你们的,却要遭尔等如此的羞辱!”人群中一个清亮悦耳的声音响起,人群都朝着声音的来处望去,只见晚霞光晕笼罩下,一个仙子一般出尘脱俗的人儿身姿娉婷地走向两个乞丐。人群中有反应快的,马上认了出来。
  
  “神医仙子,是“女华佗”百里姑娘。”
  
  摩果斯循着声音望过去,那仙子一般的人儿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京城名医百里锦姑娘。只见她薄唇轻呡,秀眉微蹙,一脸肃容。想起两年前来京城做生意时,因为惹了严重的风寒,自己不在意,差点命丧棠朝。多亏了这位“女华佗”,自己才得以平安回到柔矞。当时离开的匆忙,并未来得及酬谢,却不料竟在此相遇。
  
  摩果斯常年浸于商海,并不是个孤绝高冷之人,他原本也是面色和善,待人温和惯了的,最擅长的也是谈笑间将万事化为乌有。之所以方才并未阻止手下对两个乞丐出手,也是一路上状况频发,让他对任何突发事件都大意不得,只想以最短的时间赶往驿馆。
  
  “百里姑娘,摩果斯有礼了,两年不见,您可安好?”摩果斯走上前来朝着百里锦作了一揖。
  
  “都是老夫驭仆无方,才伤了这两个孩子,也是因为此次入京有要事在身,匆忙赶路,一路上又状况百出,手下之人才会对两个横将拦路的孩子起了猜疑。还请百里姑娘见谅。”
  
  “既然大人如此说,百里锦便相信您所言不虚。只是百里还要奉劝二位壮汉,出门在外要谨言慎行,才能广结善缘。”百里锦话虽是说给方才动手的两个随从,眼睛却一直看着摩果斯。
  
  “姑娘说的极是,如此就有劳百里姑娘医治这两个孩子,诊费和药费都由老夫来付。”
  
  “我百里锦为这两个孩子诊治分文不取,只是药费嘛,自然该由动手之人承担,也算是对他们一个小小的惩戒。”百里锦话说的云淡风轻,可是在场人都明白她是认真的。
  
  摩果斯点头表示赞同,随即,两名随从虽面露尴尬之色,转瞬便在身上摸索着,想寻个最值钱的物什来抵药费,他们跟随摩果斯多年,摩果斯想向来厚待下人,尤其是这些人常年跟随他出生入死,纵是这样,他们二人身上也没有银两可付。之前的银子都用来贴补一家老小,而自己长期跟随摩果斯根本用不到银两,是以两人都露出了为难的窘容。
  
  很快二人便将自己随身所带除了佩刀以外的值钱物什双双捧到百里锦面前,百里锦也不多说,将其收入囊中,转身示意围观的群众来帮忙,带着两个乞丐朝医馆的方向离去。
  
  3、
  
  摩果斯抬头看看天色,天边一团团的云彩已经由白变黑,与天融为一色,乍看就像是乌云压顶一样,直压得摩果斯感到呼吸困难,他清喝了一声,招呼队伍立即赶路,要在天色接近墨染之前赶到驿馆。
  
  街面上的店铺已经渐渐开始掌灯,窦尚书瞧了一眼天色,算计着车队早该到了,忙不迭地叮嘱驿承,提前烧好热水,酒菜也可以提前去备了,好让他的老朋友一来就能吃到热乎乎香喷喷的饭菜。驿承都一一应着,并招呼下人们张罗着,尽管这一切驿承早就安排妥当,他知道能让当朝国丈大人如此紧张的一定也是不是一般人物,他要借机好好表现一番,好让有自己跃上梧桐当凤凰的一天。
  
  打远儿一队车马急匆匆的从街道南头驶来,窦尚书伸着下巴,踮着脚尖向远处望着,嘴里高兴地喊着:“来了,来了,来人,准备接车马。”
  
  摩果斯离老远就看到候在门口的窦尚书,心头不禁一热,他这个老朋友如今已是国丈之尊,就连当朝宰相都要让他三分,当下却亲自站在驿馆门口等候自己,心里只道这个朋友没有白交,过命交情永不相忘。
  
  “摩果斯见过尚书大人。”摩果斯下得马来,右手放于左胸,朝窦尚书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一众随从也都跟着一同行礼。
  
  “唉~摩兄不必多礼,你一路辛苦了。公主可安好?”窦尚书虽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和摩果斯长谈,只是眼下他恭迎柔矞公主才是正题,窦尚书浸淫官场多年,一应礼节更是烂熟于心。所以顾不得寒暄,便直奔主题。
  
  摩果斯引领着窦尚书直奔公主所乘的马车,他知道马车里坐着的只是公主的替身,自己的女儿摩晶,反正尚书大人并未见过公主和女儿摩晶,眼下不是解释的时机,还是先应付过去再从长计议为好。
  
  “下官户部尚书窦皓奉命前来供应公主殿下,请公主殿下下车。”窦尚书声音清朗地朝着马车车帘弯腰行礼。
  
  “公主,棠朝驿馆已到,摩果斯恭迎公主。”摩果斯单膝跪地,右手放于左胸,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众随从亦是如此。
  
  “……”
  
  片刻过后,马车内没有反应,摩果斯以为女儿定是路上疲累睡着了,所以假装咳了两声,再次重复行礼,不料车内依然没有响动。摩果斯心道女儿不会睡这么沉吧?再一想,方才半路遇到两个乞丐动静闹得不小,女儿也早该醒了。想到这里,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来,摩果斯上前挑开车帘,不禁一愣,车内空空,公主早已不知去向。
  
  窦尚书两眼也呆住了,摩果斯的一众随从全都蒙了,使劲揉着双眼,进城前亲眼看着摩晶上了这辆马车,而这一路上他们也从未离开过,好端端的大活人就凭空消失了,简直是匪夷所思。摩果斯很快从刚才的惊诧中回过神来,在窦尚书耳边低语了几句,窦尚书便挥退了众人,只剩他自己和摩果斯车队一行。
  
  摩果斯借着驿馆门口的灯光,进入马车内检查,四周都用极厚的密布包着,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损坏。车顶也完好无损,当他在马车内转了几个身后,一声惊呼,他本能的跳了起来,一块车板应声落地,随即,摩果斯检查发现,车底部的车板被人动过手脚,几块板都已经松动,几乎是拼凑在一起的,表面上看起来没有问题,而摩果斯因为常年练武,轻功一流,所以方才进入马车后身体的全部重心并没有放在脚上,只因来回转身,才导致车板不稳脱落。看明了原由,摩果斯便命人将木板继续拼凑好,将马车驶入驿馆,自己也在窦尚书的指引下进了驿馆,
  
  “摩兄,究竟怎么一回事?公主殿下呢?”窦尚书没接到公主,一颗心总是惴惴不安,他无法回去向皇上复命,甚至等不到回去复命,就连稍后就到驿馆的齐王,他都无法交差。
  
  “实不相瞒,皓兄,我等一行在来棠朝的路上就惊险重重,公主殿下几次遇险,幸好最终平安,我们差点就生死两隔了。历经千苦万难才来到京城,此番公主定是被别有用心之人掳走,我们先回驿馆,再做下一步打算。”摩果斯边走边向窦皓介绍着一路上的艰险不易。
  
  窦皓和摩果斯在驿馆的房间里谈了很久,直到有下人在门口通报说齐王已经出府,大约半盏茶的功夫便到。二人才终止谈话,一起来到门口恭迎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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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齐王此次前来主要是奉命安排黑瀑湫公主与黑颉弼可汗见面一事。其中一些细节需要再次商榷。本来应该是公主到齐王府商议,考虑到公主年幼,且第一次来京,齐王便主动到驿馆来了。
  
  齐王为人一向随和,到了驿馆便着窦尚书通传公主前来议事。
  
  窦尚书只好据实相报,将公主一路上遇险之事和刚进入京城就被掳走一事如数报给了齐王。
  
  齐王虽年过四十,丝毫没有不惑之态,体型因为常年练武而依显得紧致有型,面白无须,两条剑眉英气逼人,深邃的双眸犹如一眼深潭,让人望不穿,猜不透。整个人依然是一副丰神俊朗的模样。
  
  这个脸上总是带着微笑的男人就连摩果斯见了都不由心生好感,齐王今日亲自上门前来沟通公主与黑颉弼相见之事,更加让摩果斯对齐王产生了好感。
  
  “既然公主是在我棠朝京城内失踪,我们棠朝上下绝无袖手旁观之理。此事我会如实凑报皇上,并即刻着人前去查探,未免时日一长,横生意外。”齐王信誓旦旦地向摩果斯许诺。朝廷不会置之不理的。
  
  摩果斯郑重地向齐王道谢,感激之情不胜言表。
  
  众人送齐王离开后,窦尚书随后也跟着离开。
  
  摩果斯拂着长须,端坐在房间里,桌几上的一盏茶早已凉透,他都不曾端起来过。他召来一个着夜行服的亲信,在耳边叮嘱几句,那亲信便瞬间消失在夜色中。一炷香的时间后,摩果斯也身着夜行服出了驿馆。
  
  同福客栈二楼的房间里,木良正倚在床榻旁,他嘴角上扬,表情和悦,像是在做一个异常美好的梦。摩果斯看向床榻上睡的香甜的公主,长吁了一口气。
  
  只是……这木良怎会熟睡?就连摩果斯进到房间来都没有察觉。
  
  摩果斯忽然意识到不对,再一次向背对着自己的公主看去……
  
  尽管已是深夜,房间里摩果斯也不敢点灯,可是他却练就了夜里视物的本领。看着床上那个娇小的身体,似是睡着,却看不到随着呼吸身体的起伏,摩果斯一个箭步上去翻过来公主的身体,这一看他登时呆住了,这个女孩子根本不是公主,而他们的公主又去了哪里?他看向床边睡得正香的木良,真恨不得上去一顿暴打将他打醒。任凭摩果斯怎么摇晃,木良始终是一脸的微笑祥和。情急之下,摩果斯抓起桌上已经凉透的茶壶,兜头浇在了木良的脸上。木良这才突地一惊从梦境中醒来。
  
  木良看着满脸愤怒的摩果斯,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才感觉到了几分真实感,连忙向摩果斯行礼。
  
  “您怎么来了?”
  
  木良虽然醒过来了,可还是觉得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自己刚才的梦境是那样的美,忍不住地回味。
  
  “我若不来,公主的尸体都凉透了。”摩果斯冷冷地说。
  
  摩果斯一向温和,很少这般语气冰冷。木良听罢不禁往床上看去,只看见一张陌生的脸躺在床上,一个箭步上去试探了一下,竟然没有了呼吸。这人是谁?又是怎么进来这个房间的?公主去哪儿了?自己又是怎么睡着的?一连串的问题让木良一个头俩大。
  
  “这是…..?”
  
  “怎么回事是吗?我还想问你呢?好端端的公主怎么就没了?你倒是睡得香甜!老夫是不是扰了你的清梦了?”想起进房间后看到木良一脸的惬意和满足,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会睡着,往常为公主守夜任何动静都逃不过我的耳朵,今晚却不知为何睡得沉了。”
  
  木良低着头一脸的不可置信。
  
  真假公主一天里同时被掳走,远远超出了摩果斯的意料,虽然摩果斯早有心理准备,这京城不会太平,事情的进展也不会顺风顺水。却没想到一切来得如此之快。
  
  摩果斯每天都忙到很晚才回驿馆,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有没有什么信件送上门。两天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让摩果斯开始不淡定了,随即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应该就是最好的消息。
  
  5、
  
  齐王也是每天忙得朝九晚五,天不亮就出门,披星戴月才回府。知情人都知道齐王在帮着寻找柔矞公主的下落,只有齐王自己明白自己这些天的忙碌都是为了什么!
  
  这夜,齐王回到王府已近戌时,吩咐下人将饭菜送入书房,还特意命人做了几样可口的点心。齐王伏在书案上写着什么,此刻,一个黑衣人在书房门口轻声唤了一句:“王爷!”
  
  “可是查清楚了?”
  
  “是,果然如您所料!马车里失踪的是个假公主,是那个商队首领的女儿,客栈里的是真公主。”
  
  “下去吧!”
  
  齐王起身提着下人准备的食盒向书房后面的屏风走去。屏风后面有一个暗门,暗门打开后有一个暗道,暗道由窄及宽,走到里面是一个装饰奢华的房间,看样子应该是个议事堂一样的所在。居中是一个雕刻回龙图文的座椅,高背宽坐,两个扶手的前端雕刻的竟是龙头。两侧各陈列着四个座位。这间议事堂的后间便是一个休息的房间,里面床榻,桌椅具备。此时床榻上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柔矞的黑瀑湫公主。
  
  齐王将食盒放在条桌上,轻轻咳了一声。黑瀑湫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齐王知道她早已醒来,而黑瀑湫也早就听到了暗门打开的声音。只是不知来人是谁,也不知来者何意,所以一直假寐。
  
  “起来吃点东西吧,公主想必早就饿了吧!”
  
  低沉而略带磁性的声音响起,黑瀑湫想着反正已落入敌手,闻着房间内飘散着的菜香味早就把肚子里的馋虫勾了出来,索性一骨碌爬起来,睁开惺忪的睡眼,直奔食盒而去。
  
  “小丫头,你倒真是胆子大,也不怕这饭食里有毒?”
  
  齐王戏谑的口吻逗着黑瀑湫,他虽年过四十却一直不曾成家,眼前这个姑娘虽常年生活在柔矞,可是皮肤却难得地好,细白粉嫩,长长的眼睫毛微微上翘,一双大眼睛睁开来就像是两个黑葡萄,目光清纯澈透,乌黑的头发编成了好多小辫子更显得灵动,这样好看的女孩子他不是没见过,而是好看又有趣的女孩子黑瀑湫是头一个。
  
  “你会吗?”黑瀑湫歪着脑袋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好看的男人
  
  “我们素昧平生,怎知我不会?”
  
  “你若想要我命,又怎会将我掳到这里来?在客栈你就可以动手了不是吗?还关在这间小屋子里,说明你不仅不会害我,还会有求于我!我说的可对?”
  
  黑瀑湫一双明亮的大眼珠骨碌碌地转着。
  
  “真是聪明的小丫头,那你可有兴趣听听我想求你做什么?”
  
  齐王也不反驳,反而好心情的和黑瀑湫练开了嘴皮子来。
  
  “让我来猜猜,呃……我若猜对了就可以吃饭了么?”黑瀑湫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眼睛里充满了诙谐的色彩,一脸的了然于心。
  
  齐王不禁对这个丫头更是好奇起来,当然,也不单单只是好奇,还有一些莫名的欢喜。
  
  突然很是期待这丫头会猜出些什么?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脑子里除了吃喝装扮大约也没有其他了吧!齐王如是想着。
  
  “当然,不仅仅可以开饭,而且你若猜对了,奖励你想吃什么随便点。”期望依然一脸和色。
  
  “首先,先让我来猜猜你是谁。想要掳走我的,一路上我遇到了很多,有刚矞的鸠达尔,他已经被我的侍卫们除掉了,还有魔狼谷的飞狼夫妇,他们想要的是无非是钱,摩果斯大人也已经给得足够,他们二人也都主动离开了,还有一些来路不明的人,他们在掳夺我的时候两败俱伤。”说完,黑瀑湫停顿了片刻,看见面前那张好看的脸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黑瀑湫抿了一下嘴唇,继续幽幽开口:“而这京城之中还有谁对我感兴趣呢?,除了丐帮那就只有朝廷了,这里的布置和装饰来看,显然不是丐帮,那么就只有朝廷了,朝廷里有实力的户部尚书大人是魔果斯大人的至交,而且年龄也应该比你大许多,所以直接排除掉了。”
  
  黑瀑湫说到这里,也饶有兴致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像是陷入了沉思……
  
  齐王并没有打断这个小姑娘的思考,他安静地等着她下面的推理和剖析,想不到年级这么小竟有如此般缜密的心思,着实令他刮目相看。
  
  黑瀑湫的樱桃小口轻微张合了一下,似有犹豫,然后直直的盯着齐王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是齐王殿下。”
  
  语气是出乎意料的肯定。
  
  齐王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真得只有十五六岁吗?不,绝不可能!
  
  齐王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脸上浮现出浓重的阴霾,这张脸在人前总是谦恭温良的表情,而只有他知道现在的他才是真实的他。
  
  “这么说我是猜对了?那我开吃咯~”
  
  “不急,你不妨再来猜猜我找你前来所谓何事?”
  
  “自然是为了我此次前来所办之事。”
  
  “此话怎讲?”
  
  “我是为了见我父汗而来,那你的目标自然也和我父汗有关喽!”
  
  “真是个心思玲珑的姑娘,冰雪聪明大概形容的就是你这样的女孩儿吧!”
  
  齐王目光变得迷离,似乎陷入了沉思。
  
  黑瀑湫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齐王殿下,知道他此刻定是勾起了一些过往的回忆。
  
  黑瀑湫试探的问了一句:“殿下可是要我给父汗带话么?”
  
  “嗯?不,不仅仅是带话!有些话我会亲自和你父汗说的。”
  
  “哦,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我父汗?”
  
  “不急,等我和你父汗聊过之后视情况而定。”
  
  “你不准备带我一起去见我父汗?”
  
  “我会找人代替你去的,你安心住在这里,本王自不会亏待与你,再委屈几日吧!”
  
  “……”
  
  6、
  
  摩果斯在驿馆内坐立不安,派出去的亲信两天了还没回来,他这一生凡事都是胸有成竹,打定了主意便无须慌张的,只是眼下,事关公主的安危,他实在难以定下心来。
  
  一连招呼了几个随从,都没有问到亲信的消息。摩果斯坐不住了,他准备换了夜行衣亲自出去打探究竟。
  
  正在这时窗外一条黑影一闪而入,恭谨的站在门口。
  
  “进来吧!”
  
  “主人,一切如您所料,齐王当日在驿馆离开后便着人动手请了公主殿下入府。只是,入了王府后消息便再也打探不到了!”
  
  “能叫你打探得到那还是齐王府吗?”摩果斯坐在床榻上,一脸的淡定,目光灼灼生辉。
  
  “那公主殿下的安危?”
  
  “无需多虑,木良都没死,说明对方并无敌意,公主殿下会平安的。”摩果斯的语气出奇的肯定。
  
  “……”
  
  亲信只见摩果斯面有容光,目光皎洁,大有万事了然于心的神情,便不再多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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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还巢》

 

1、
  
  从暗室走出来的齐王,脸上的暖意不减。眼前忍不住浮现出黑瀑湫一双滴溜溜的眼珠子,那半是天真半是严肃的神情是在其他女孩子身上从所未见的。活脱脱一个古灵精怪。
  
  这夜,齐王书房里的灯火通宵达旦。
  
  “来人。”
  
  “王爷”一个恭谨的声音即刻应声。身为王爷的影卫,他必须随叫随到。
  
  “找人查一下那个假扮柔矞公主的人被谁掳走了?了解仔细再向本王汇报,”
  
  齐王在实行自己的计划之前必须要弄清楚整件事所有的来龙去脉,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做到有的放矢。
  
  他自认为放出去的眼线情报收集十分及时,虽然不及皇宫的锦衣卫情报网那般庞大,却也不逊色几分。黑瀑湫来棠朝的这一路上,所发生的桩桩件件都没有逃过他的耳目,且在暗中没有他的出手相助,这一行人想要平安来到棠朝的都城那简直是痴心妄想。只是这假公主突然被劫却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他决不允许整件事的任何一个环节失控。
  
  齐王想到了每一种可能。只是都让他不能够十足的确定。十步走了九步,这最后一步万万不能大意。
  
  书房外,管家每隔半个时辰就过来看看,他担心主子熬坏了身子,也揣摩着兴许王爷会肚子饿,就连伙房都留了值班的厨娘。
  
  暗室里,黑瀑湫吃得很饱,不想直接躺下,她不知道自己被关进暗室后睡了多久,也不知此刻是白天还是夜晚,对于一个被囚禁的人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知道白天黑夜又如何?与其把精力浪费在这无用之举上,倒不如想些实际的,好好筹划一下如何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她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食盒,灵光一闪,计上心来。
  
  黑瀑湫拿起桌上的一个碟子,那碟子里还有一块吃剩下的枣糕,摸黑朝暗室的入口走去。一边试探着往前走,一边担心这密室里会不会有机关,万一一个不小心触到了暗器开关,自己这个小命儿就呜呼了,若是就这么死了,她黑瀑湫一万个不甘心。想到这儿,只觉得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蹑手蹑脚的一步一步往前挨。
  
  即便是这样,书房里的齐王也听到了暗室里的异动。齐王转过身,走到书架旁打开了暗室的一扇门,看见一个瘦小的人影半蹲着身子朝这边走来。
  
  暗室门被猛然打开,一道光影投入这间漆黑的暗室,黑瀑湫本能的抬头望过去,却由于一时间不适应光线而急忙闭上了眼睛。看着这个紧闭双眼的小怪兽,齐王心底又起了一丝玩味。
  
  瞬间身形一晃便进入了密室的暗道里,那扇门应声而关,黑瀑湫乍从看到光明的欢喜一下子又跌入了黑暗的沮丧,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却清楚地知道自己离那扇门应该是不远了,忍不住低骂一句:“该死的齐王,玩什么名堂?”这门开都开了怎地又突然给关了,心下不禁思索,难道这齐王胆子就这么大丁点么?竟然害怕了?
  
  黑瀑湫心想:你越是不想让我出去,我就偏要出去!于是,尝试着抬腿向门口处走去,刚一抬腿就被一个不明物体绊了一下,还好她打小也是马背上长大的,多少练过些防身的功夫,一个腾挪便又稳住了身子,只是手里的碟子被她忘了干净,那块枣糕随着碟子一起滑落下来,齐王抬手稳稳的接住那将落未落的碟子和枣糕,顺手将枣糕放进嘴里。
  
  “啊?什么人?”黑瀑湫似是听到了咀嚼东西的声音,刚凝神辨认,那声音又很快没有了。
  
  “你想找谁?”一个低沉略哑的声音在密道内响了起来,声音很好听,好听到让黑欧秋忘记自己还身处危险的密道之中。
  
  时间有片刻的凝滞,黑瀑湫猛然从呆傻中回过神来,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只是比之前听到的暗哑了一些。不过她很快便断定此人正是自己要找之人。
  
  “齐王殿下,您不是在门外吗?这是要亲自进来接我出去么?”黑瀑湫咽了一下发干的喉咙,好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哦?你很想出去吗?你真以为你能完好无损的走出去的话,那你也未免太天真了!”
  
  黑瀑湫听出了齐王言语间的嘲讽,她并不以为然。
  
  “这么说,齐王是担心本公主咯?”黑瀑湫忽闪着眼睛看向声音的来处,虽然她做不到在黑暗中视物,但她知道他能,他也一定在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
  
  “小丫头,你就一点也不害怕吗?”齐王被她的一双明眸看的有些不自在,仿佛心事被她看穿了一样,尽管他知道她根本什么也看不见。
  
  “说吧,找本王干嘛?”齐王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你们王府做的点心太难吃了,我吃不惯。”
  
  点心不好吃这件事对于黑瀑湫而言仿佛是一件天大的事一般,被她说的理直气壮。
  
  “哦?我府里的厨子比之皇宫里的御厨也毫不逊色,你竟然说点心不好吃!你直说吧,想干什么?别跟本王绕弯子,我很忙!”
  
  齐王显然一副荤素不吃的态度,而且压根没有对黑瀑湫说的话当回事。
  
  “这什么破厨子?竟然还跟宫里的御厨相媲美,连给我提鞋都不配。我随便动动手指都比这好吃千万倍。”
  
  黑瀑湫一脸的不屑和鄙夷。
  
  齐王在这大棠朝的名声谁人不知,除了政务他不上心以外,这美食酒茶、琴棋书画无一不是齐王最擅长的,此刻,黑瀑湫敢在他面前夸如此海口,还真是不自量力。
  
  “那又如何?你该不会是想要在本王这里做厨娘吧?本王倒也无所谓,只是那厨娘怕是不会答应呢!”
  
  “谁要做你的厨娘,本公主只是觉得难以下咽,却又腹中饥饿,你总不能请客上门还虐待于我吧?”
  
  黑瀑湫脸上满是委屈语气里也尽是埋怨。
  
  “你想走出这间密室,对吗?”齐王一语中的。
  
  被齐王一语道破的黑瀑湫,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不过,很快脸色又恢复平静。
  
  “我也可以在这件密室里制作,给我材料和工具即可。对了,别忘了给我点灯。”黑瀑湫说完,转身就朝暗室里面走去。
  
  齐王对黑瀑湫的一番话将信将疑,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而且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竟然说自己会做点心,还说自己的厨子连给她提鞋都不配,他成世桢还真不信了。想这天下的美食有什么是他没有尝过的。他且满足这丫头的心愿,倒要看看她能耍出什么花样。
  
  黑瀑湫不知道的是齐王之所以在打开密室门后闪身而入,是因为这间密室的入口处的确有机关,寻常的陌生人稍一踏入便会命丧于此,这密室只有他和他最亲信的人才能进来,这是他齐王的秘密。
  
  2、
  
  “什么时辰了?”
  
  “卯时了,王爷。”
  
  “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吗?”
  
  齐王眉头紧锁,这个消息关乎到他明日的行动,虽然不至于关乎成败,却可以让他对计划的实施成算做一个准确的预估。
  
  他必须等,原本这夜也是无眠的。
  
  此时透过密室的暗门越过那扇屏风,隐隐飘出一缕甜香,说不出来是果香还是花香,又或是两种香味兼有。这对一个美食家而言无疑是一种极大的诱惑。
  
  索性在这儿也是干等着,不如进去瞅瞅这个鬼丫头鼓捣出些什么东西,闻起来这般的香甜,不知不觉间竟也有些饿了。
  
  毫不迟疑,推门入室,顺着那缕香甜齐王来到暗室的休息间里,看到桌上摆着一碟碟造型和颜色各异的点心,若说是点心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够恰当,因为它们造型栩栩如生,有的就是一朵花,有的是一只鸟,更甚至还有一只小猪,最让他感到惊诧的作品是一个鸟巢一样的东西,里面还有一只小雏鸟。齐王从前也常见这种带有造型的吃食,只是这般灵动的却甚是少见。
  
  “这都是你做的?”
  
  齐王问出这句话之后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对于齐王的到来,黑瀑湫丝毫不觉得意外,他方才问话中的质疑也在意料之中。黑瀑湫3岁时父汗便离开了,而母妃也因此病逝,她在乳娘的呵护中长大。她从恩宠之极的公主瞬间变成无人过问的孤儿,除了她的乳娘没有人知道她受了多少冷遇和白眼。这些年她拼命地学习各种手艺,只为了讨好现任的可汗和王后,也就是自己的叔父和婶婶。别说做几样点心了,就是酿酒烹茶她亦是随手拈来。
  
  “怎么?不想尝尝?”
  
  “还有啊,你若吃过之后转身把厨娘给辞退了,我可不伺候你。”
  
  黑瀑湫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用话将了齐王一军,不知为什么,齐王的表情虽然冷峻,情绪更是让人捉摸不定,可是,她就是知道齐王不会对她怎样。反而在内心里产生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这么自信?本王嘴可是很刁的。”
  
  “你不就是闻着香味而来的么?说明我已经成功了一半。”
  
  齐王拿眼不经意的瞟了黑瀑湫一下,只见这个丫头一脸的笃定。说什么他都要尝一尝了。
  
  随手拿起一朵粉红色的玫瑰花,入口即化,吃在口中浓郁的玫瑰花香久久弥留在唇齿之间,简直太不可思议了。齐王细品慢嚼,有点舍不得将这朵娇艳欲滴的花朵吃进肚子里的感觉。
  
  接下来他一直端详着那个鸟巢,不知道是怎么做成的,看起来太逼真了。
  
  “这道点心叫做’凤还巢’,巢是取用了红薯芡粉细漏成粉,然后经过油炸而成,里面的这只凤雏却是用牛奶加凤梨汁和面,再加以牛油,手捏成型后烤制而成,眼睛部分的材料是取最小粒蓝莓而成。”
  
  “果然别出心裁,怪不得我在外面就闻到了凤梨的香味。”
  
  齐王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自己下不去手,如此般精雕细琢的点心,可以用艺术品来形容了,他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馋虫的作祟,伸手去取凤雏。
  
  “王爷!”
  
  “嗯?”
  
  “您若是吃掉这凤雏,那么这个巢就白做了。再好的巢没有了主人他便是空巢一座,等待他的,便是被别人占领。岂不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鸟巢?您不觉得这只凤雏很可悲吗?”黑瀑湫眨了眨眼睛,眼神明亮似天边的星辰,齐王的心莫名的揪了起来。他愣愣地看着那个漂亮的鸟巢。
  
  “鸟巢很漂亮对吗?可是一旦没有了主人的守护,它就变得很脆弱,随时都会被易主甚至被摧毁。”
  
  黑瀑湫越说神情越是激动,她顿了一顿继续说道。
  
  “在这个茫茫世界里,万物都一样,我们人类也是如此,每个人都有原本属于自己的一个巢,无论它是简陋亦或是华美,属于自己的就要想尽一切办法去守护它,如果有一天自己迷失了,也要想办法找回原来属于自己的那个巢。我是如此,我父汗亦是如此,王爷您呢?”
  
  黑瀑湫神情开始有些激动,甚至声音有些发颤,眼睛里凝聚着一汪清泉,像是眼皮稍一眨,那清泉就会夺眶而出。
  
  “王爷,我还会有机会吗?你会帮助我和我父汗的对吗?”
  
  “我会给你一个更华美的凤巢。等我……”齐王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黑瀑湫,莫名其妙的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暗室。
  
  3、
  
  齐王回到书房,只见影卫垂手而立,站在书桌旁像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如何?”
  
  “王爷,那个假公主是被丐帮掳走的,据我们安插在丐帮的眼线所探,他们接到飞鸽传书,说柔矞公主两日后抵达京城,让他们出面把人扣下,必有重谢。”
  
  “哦?可知是哪里来的飞鸽传书?”
  
  “不知。只是今日属下派人盯着那商队的头领魔果斯,他却不曾为此着急,想来定是心中有数吧。”
  
  “也罢,既然魔果斯安坐钓鱼台,那说明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齐王耳边又响起黑瀑湫方才的一番话,这丫头仿佛不是一时兴起,倒像是早有准备。莫非……
  
  如果真是那样便再好不过了,只是这主动权必须掌握在他成世桢的手里,事情的发展只能按照他自己的计划进行。
  
  京郊四合院内,黑颉弼望着四四方方的天空,心中就有说不出的憋闷,十多年过去了,自己每天看到的便只有这巴掌大小的四方天。时间越是久了,他对那片广阔的草原就越是怀念,那种思乡之情也就越是迫切,他坚信这个小小的四方天困不住他。
  
  “可汗,该用早膳了。”负责照顾黑颉弼生活起居的太监将早膳整齐的码放在案几上,每样捡了一点放在黑颉弼面前的小蝶里。
  
  “朝廷派人来传话,说是齐王殿下辰时会来,安排您和黑瀑湫公主的会面事宜。”
  
  说完,又看了一眼碟子里的馒头。顺手捡了递给黑颉弼。
  
  “这是今个早上厨房的厨娘新发面蒸的,瞧您对那些个点心也都吃的不香甜,这东西吃起来味道可能比较接近柔矞的馕,您凑合吃一些吧。”太监很是细心的照顾着他。
  
  实际上这许多年来,黑颉弼吃什么都不香甜,即便是家乡的饭菜在这里也吃不到家乡的味道。倒是几个下人对他的照顾很是上心。
  
  黑颉弼拿起馒头先掰了一小块,嚼起来倒是有几分香甜,大概是听说要和女儿见面了,心里高兴的。
  
  “您慢慢吃,我去让厨房再给您做一碗羊汤来。”
  
  身旁的太监退出了门外,黑颉弼一口一口的认真的吃起这个馒头来,就好像手里拿着的不是馒头而是他们柔矞的馕,一点一点掰下来,再放在嘴里。吃到一半,发现里面有个纸团一样的东西,他匆忙打开,只见纸条上写着二十四个小楷字:辰时相见,彼此守望,赠我以椟,还君以珠!赠我以珠,还君以椟!。
  
  黑颉弼看完后即刻将纸条放进口中,终日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他一连吃了两个馒头,感觉京城的馒头竟然无比的香甜可口。
  
  早膳完毕,便唤了太监准备澡水,他要沐浴更衣,迎接齐王的到来。
  
  自打来到这个四合院,十多年来黑颉弼沐浴的次数屈指可数,就连衣服也是不到万不得已不愿更换,只因这四合院的生活让他了无生趣。没有人知道,他这般颓废的活着,只是为了让某些人安心。
  
  今日不同,他心情甚好,他要与久别的女儿重逢,也不知女儿如今长成哪般模样了?当年离开的时候他的湫儿才3岁,他膝下儿女数个,却唯独这个小女儿意志坚定地历经万难来看他,想到这儿,黑颉弼深邃的眼眸里笼上了一层薄雾。
  
  黑颉弼可汗身着盛装,对着镜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这镜中的人神情之比十年前更多了几分坚定,眉眼处虽多了几条细纹,却使整张脸看起来更具威严。
  
  四合院外,传来众人叩礼的声音。黑颉弼可汗稳稳地坐在帐篷里,他准备在帐篷中与齐王会面,这帐篷便是他心目中的柔矞王庭。
  
  齐王在掌事太监的引领下走进帐篷。只见一个约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身形挺拔,剑眉星目,面色红润,精神烁烁。身后跟着一个着柔矞服饰的女孩子,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
  
  黑颉弼眼睛定在了眼前这个女孩子身上,见她身形娇小,面目含羞,眼神闪烁……
  
  不对,敢于上书棠朝皇帝请求与自己想见,又跋山涉水历经万险的女儿怎么会眼神闪烁?一心渴望和自己想见的女儿又怎会面目含羞?瞬间,黑颉弼就什么都明白了。眼神再次转回齐王身上,只见齐王微微颔首,神情一派轻松自若。
  
  “尊敬的可汗,本王奉皇上之命已将贵公主带到。贵公主能平安与您相见,足以说明您们父女缘分匪浅,也足见我大棠的诚意拳拳。”
  
  齐王神情仍是谦恭内敛,眼神里却多了一分诙谐。
  
  “感谢齐王殿下不辞辛苦,也请代我向你们皇帝陛下表示感谢,我黑颉弼这一生于愿足矣。”黑颉弼故意提高音量,让院子里所有人都能听到他对棠朝的感念之情。
  
  “王爷,请坐,我们喝一杯。”
  
  “多谢可汗盛情,只是你们父女久别重逢,一定有很多话想说,本王这便即刻进宫向皇上复命,便不打扰了,来日方长。”
  
  说完,齐王朝黑颉弼又施一礼,黑颉弼猛然从座位上起身相扶,然后朝齐王行了一个柔矞的常规礼节以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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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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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离开四合院回去的路上,齐王心事重重,双手紧握成拳。
  
  “王爷,往北才是去往皇宫的路。”
  
  亲信见王爷一路无语,似在想事,方向走错了也不自知,赶紧出言提醒。
  
  “直接回王府。”
  
  齐王的命令简短而肯定。
  
  “您方才不是说要去向皇上复命吗?”亲信不解,小声嘀咕一句。
  
  “你以为皇上需要我的复命么?此刻他正坐在那把龙椅上发号施令呢,四合院里刚才发生的一切他早已了若指掌。本王越是战战兢兢跑回去复命,反倒越是显得本王太过谨慎小心。”
  
  齐王如是分析着,像是说给亲信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属下懂了。”
  
  亲信不再多言。马车上又一次悬入了沉静。

   

      齐王离开后,黑颉弼看着眼前这个姑娘,再想到齐王传来的纸条,心里什么都明白了,他别无选择,只能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齐王身上,只是这个赌注也忒重了,他只盼自己的宝贝女儿能够成为他分量最重的筹码。
  
  回到王府,齐王便直接进入书房。书房里再一次飘出淡淡的香味,一般人会以为是王爷的熏香,只有他知道,这香味从何而来。
  
  毫不迟疑,推开密室的门进入内间。浓郁的桂花香味扑鼻而入。心道:这鬼丫头又在鼓捣什么!她倒是沉得住气,真拿这里当自己家了么。
  
  “这么快就回来了?我父汗一切可好啊?”
  
  “本王为什么要告诉你?”齐王好整以暇地看着黑瀑湫,眼前这个本来该是天真烂漫的小女孩,怎地却有如此般缜密的心思,在她的童年里究竟遇到了什么?莫非也和自己一样……不,她或许还不如自己,至少自己还有父王在,而她应该就像孤儿一般的活在残酷的王庭里。想想亲生的父王尚且如此,一个王叔对她又能好到那里去。尽管反馈回来的情报说,她很得现任可汗和王后的喜欢,可毕竟不是亲生父母,她究竟隐忍了多少?齐王明白,眼前这个不一样的女孩子就是因为她特殊的身世和际遇所造就的。他心底升起了一抹莫名的心疼,很想好好的去保护她,让她从此过得无忧无虑。
  
  只是刹那间,齐王就被自己这荒谬的想法吓到了,怎么会对一颗棋子动了恻隐之心,自从被废了太子之位后,他心里除了复仇以外,已经没有了其他的情感,更遑论是爱情。连亲情都不能相信的皇家,爱情对于他而言仅仅是个传说的存在。
  
  黑瀑湫并不去理会齐王审视和猜度的眼神,她一直认为他们之间有的只是利用和被利用,或者可以叫做利益的共存。他没杀她,说明她还有不菲的利用价值,而齐王对于她而言,是可以救回父汗唯一的可能。她已经把全部的赌注都压在了齐王身上。
  
  黑瀑湫从小生活在王庭里,她深谙一个道理,那就是如果你没有上位者的庇护,那么你就只能生活在最低层,或者是死。即使你身份尊贵,王庭里不受宠的嫔妃和她们所生的孩子们大多生活的还不如那些宠妃身边的奴才们。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道里,你只有让自己强大,要么就要有强大的靠山,才能站住脚跟。如果想要依附于那个靠山,就首先变得让自己有利用价值,这一切,她很早就看得透透的了。所以,她认为他们二人之间没必要兜圈子。
  
  “王爷来找我想必有事,您大概不是为了这点心而来!”黑瀑湫一反之前的言笑晏晏,声音出奇的平静,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齐王竟然被眼前的小女孩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场惊了一下,心道:小公主年纪尚小,遇事竟如此的镇定,胸中必有丘壑,长大之后那更是了不得。
  
  他毫不犹豫地拿出一个物什递给黑瀑湫,这个物什正是黑颉弼可汗趁扶他之时塞到他手里的。这也是他从四合院一出来就奔回王府的主要原因。
  
  黑瀑湫死死地盯着手里的这块残缺的墨玉,她小时候曾见过此物,父汗一直从不离身。直至被俘,他都还一直带在身上,这便是他们柔矞的兵符。此次她的王叔能够痛快答应她来探父,主要目的便是为了让黑瀑湫前来索要兵符。当然,这也是许多年来王叔表面还待她不错的原因,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此番,即便不是她主动提出要来探父,她的叔父也会派她前来的,至于这一路上是否凶险,她是否能够活着回去,这些原不是她叔父所担心的,只要她拿到兵符,想来回柔矞的路上,她也是凶多吉少。
  
  黑瀑湫呆呆地看着手里的兵符出神,不知不觉眼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她千辛万苦来到棠朝就是为了见自己的父汗,而这块墨玉上分明还有父汗的体温以及父汗身上的味道,这个味道她太久没有闻到了,即便如此,她依然觉得熟悉。她眼前再一次浮现,父汗出征前来到母妃的宫里抱着她和母妃依依惜别的画面。如今,她和父汗近在咫尺,却不得相见。平静了多年的心此刻犹如刀绞般疼痛。
  
  齐王不自觉的拿出手帕,轻轻地拭去她脸颊的眼泪,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更凄惨的小姑娘,他的心也莫名的抽痛了一下。
  
  随后,他怔了一下。神情又恢复平淡。
  
  “这块墨玉是什么东西?我该怎么用?”
  
  齐王的问话打断了她沉浸在悲伤之中的情绪,她立时明白过来,现在还不是她哭的时候,她要等亲眼见到父汗再痛痛快快的趴在他的肩头哭一场。眼下,她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救父汗出来。
  
  “这个东西只不过是我父汗和摩果斯之间的一个信物,你可以将他交给摩果斯,他自会知道如何与你合作。”黑瀑湫隐瞒了兵符一事,她害怕横生其他枝节,毕竟这兵符事关家国存亡,决不能被他人利用。这才留了一个心眼。
  
  “摩果斯?”齐王不禁有些质疑,这个摩果斯虽然能力不小,但毕竟只是个商人。
  
  “怎么?王爷是怀疑摩果斯的能力么?摩果斯在我柔矞可是个上可通天下可入地之人,即便是在你棠朝的京城,他的能量也不可小觑。且抛开他的关系网不谈,就是他个人的心智谋略,也不输于你朝的将相王侯。”
  
  黑瀑湫这几句话说的可谓是字字如钉。
  
  “既然如此,本王就去会会这位通天入地的摩果斯,点心给我留着,我去去就回。”齐王瞟了一眼桌子上的桂花糕,拿起来一块边走边吃,出了暗室。
  
  5、
  
  摩果斯接过齐王手里那块墨玉,他虽然与黑颉弼可汗交好,却并未见过。不禁心想:既然齐王拿来找自己,想必已经和公主见过面了。那说明他们的计划正在朝着他们预想的方向发展着。虽说摩果斯不识得这块墨玉,但是此玉的质地和色泽皆是上品,寻常人是不会有的,更何况玉是会说话的,一看就能看出来这块玉至少被人养了不下二十年,墨玉是柔矞王庭的吉祥玉,此物从时间来看绝非公主所有,那么最大可能就是黑颉弼可汗的。
  
  他转身看了身边的木良一眼,木良朝他点点头。这兵符摩果斯不识得,木良身为军中侍卫头领,虽未见过兵符的原貌,但是图样却是见过的,所以,军中副将以上的将士见到兵符无人不识。他知道这一定是黑颉弼可汗交给齐王的,此刻不便多言,只好点头示意摩果斯。
  
  摩果斯自是心思敏捷之人,当下便明白齐王的来意。只是,他仍然需要试探一下公主的安危。
  
  “王爷,想必我们可汗与公主已经见过面了,不知我们公主可有让您带话给老夫?”
  
  摩果斯表情甚是和蔼。
  
  “见到这个信物我想你已经什么都明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本王想了解一二,其他的你也不必多问。你只肖知道公主此刻很安全,如果进展顺利的话,结果我们都会欢喜的。”
  
  齐王知道对付这个老狐狸的最好办法就是和他打太极。
  
  “王爷,见到此物,接下来的事情我必当全力以赴,您就等着瞧好吧。”摩果斯信誓旦旦的答道。他想问的没有得到答案,便不再讨人嫌,他只需要明白此事乃是黑颉弼可汗授意即可。
  
  “本王还有一事不明,还望摩果斯赐教。”
  
  “王爷可是想知道假公主被劫一事?”
  
  “摩果斯真不愧是黑瀑湫公主口中的智者。”齐王此言既是对摩果斯的赞赏,同时也隐晦地告诉了他黑瀑湫公主的态度。
  
  “王爷过奖了,这件事事后主谋是皇宫那位,老夫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我已传消息给丐帮,告知他们劫错了人。丐帮帮主曾受我恩惠,我家女儿在那里再安全不过,想来幕后之人也并非想要我家女儿的性命,暂且不管她。”
  
  听罢,齐王脸上闪过一抹诡异的笑。
  
  6、
  
  齐王回到王府,看到书房里假扮自己的影卫坐的像个木桩子,走近了隔着门缝一瞧:只见眉毛鼻子都拧在了一起,表情看上去甚是滑稽。
  
  略作迟疑便闪身进了书房。
  
  他本是一般侍卫的装扮,为了隐藏自己,脸上还刻意贴了renpi面具。影卫乍一见到齐王,下意识站起来就要行礼,被齐王示意又坐了下来。
  
  “近段时间你就代本王坐镇王府吧,这样本王才好脱身,有些事情本王需要亲自去办。一应事务你酌情处理,不必事事请示本王,但有一个去处,你不能去,就是后面的密室。”齐王吩咐完,便转身离开。
  
  “王爷,这书房里的味道怪怪的,这几天属下能换一种熏香吗?”
  
  影卫的声音细小如蚊,就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自己说了什么。他这一上午已经是备受煎熬,若是几天下来,他想都不敢想。他心里一直不解,王爷怎么会喜欢这种味道。
  
  “不行。”
  
  齐王进到书房后也隐约闻到了一种怪怪的味道,香中好像又带着一点臭。确实难闻之极。不禁也皱起了双眉。闪身进入了密室。
  
  只见密室内,灯影绰绰,一个瘦小的身形在室内像只小燕子一样忙碌地穿梭着,他好奇地站在外间看了许久,不知不觉竟凑上前去。黑瀑湫猛地一个转身吓了一跳,差点撞上这堵人墙,惊慌间手足无措地想扶住什么,却抓住了一双大手。齐王本能的一把抓住了黑瀑湫,才稳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跟鬼一样,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下次再鬼似的出现在我身后,别怪我不客气啊!”尽管齐王戴了面具,只是他身上味道出卖了他,黑瀑湫还是很快辨认了出来。
  
  黑瀑湫撅起了小嘴,眼睛白了齐王一眼。
  
  齐王不自觉地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干咳了一声。
  
  “你在做什么坏事么?否则这么心虚干嘛!”
  
  “有本事你别吃!”黑瀑湫斜眼瞪了一眼齐王,神情还是不悦。
  
  “哦?给我做的!这么好心地讨好本王啊,可是这味道……”
  
  “我们现在是同盟了好吗!你吃了我做的这道点心我们就算真正的盟友了,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齐王皱着眉头看着眼前颜色微黄,看起来很有食欲却闻起来想逃之夭夭的点心,实在没有吃下去的欲望,甚至就这么看着也是一种煎熬。
  
  “这吃东西和相马是一样的,好不好吃尝过才知道,马好不好跑一程才知马力。人与人相处也是一样,不能只观其貌、闻其名,重要的是识人心才对。……”黑瀑湫还要长篇大论的说下去,被齐王一抬手打断了。
  
  “小小年纪倒教训起来本王了,这些粗浅的道理你还是留着今后管教你的儿女们吧。既然你如此抬举这道点心,本王尝一尝也未尝不可。”
  
  “我……我还有机会见到我将来的儿女们吗?”黑瀑湫被齐王的一句话又勾起了无限的惆怅。
  
  “会的,相信本王,你不仅可以见到自己的儿女,孙子孙女都会有的。”齐王定定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小姑娘,他突然有种将她抱在怀里的冲动,哪怕让她感受到一丁点的希望和温暖。
  
  齐王眼神的变化没有逃过黑瀑湫的眼睛,她转而低下头取了一块榴莲酥递给齐王。
  
  “尝尝看,有什么特别的?”
  
  齐王拿起来先尝试着吃了一小口,口感又酥又香,浓浓的榴莲香味直达肺腑,方才那种闻着臭臭的味道早被他丢到了九霄云外,他压根没有办法将这么好吃的点心和刚才那种味道联想到一起。
  
  吃完点心,他郑重地看着黑瀑湫,然后幽幽开口:“你暂且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保你安全无虞。还记得我上次对你的许诺吗?事成之后,本王自会许你一个不一样的凤巢。”
  
  齐王此刻眼睛闪着光芒,一瞬不瞬的注视着黑瀑湫的眼睛,黑瀑湫脸上不由浮现出期待的神色,齐王戴着面具的脸虽毫无表情,但是黑瀑湫知道,那张面具下的一张脸定是神采非凡。
  
  “你做这道点心的用意就是想告诉本王这步棋虽然看着臭,但是结果一定会出乎意料的好,对不对?”
  
  “祝我们成功!”
  
  黑瀑湫朝齐王伸出了右手,像两个志同道合的好友般击掌为盟。
  
  黑瀑湫望着齐王转身将要离开的背影,突然叫住了他。
  
  “王爷,多保重!您和父汗都要平安!”
  
  黑瀑湫忍着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和齐王道别。虽然她是被齐王掳来的,只是这两天相处下来,她却隐隐感觉这个强大的男人似乎可以依靠,他能够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7、
  
  一个月后,柔矞出现内乱,黑泽罗可汗向棠朝一连发了好几封求助信,希望可以帮他平定内乱。他则愿意永世向棠朝称臣。
  
  齐王称病近一个月未上朝。
  
  棠朝朝堂之上关于是否出兵襄助柔矞平定内乱众说纷纭,文臣主张袖手旁观,武将则主张应借此机会震慑一下柔矞,为了长远的边境安稳,现在出兵是最好的时机。于是,朝堂之上文臣声音压不过武将,皇上也认为此时乃是不可多得的良机。最终还是决定了派兵出征柔矞,只是这带兵之人必须是要位高权重,方能在柔矞压制住黑泽罗,以防事后反悔。
  
  众人提议派齐王带兵前往再合适不过,只是奈何齐王卧病一月有余,实在不适合担此重任。实际上皇上内心还有一个担忧,他着实不敢让齐王手握重兵又远远脱离自己的掌控,留他在京城之中,自己耳目众多,量他也难翻天。
  
  成世靖思虑片刻便决定御驾亲征。并宣布在此期间由皇后监国。
  
  又半月后,四合院发生爆炸,整个四合院变成了一片焦土,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京城顿时陷入了混乱之中。
  
  齐王府的密室里突然被炸开了一个口子,一男一女越过炸毁的墙土走了出来。
  
  皇宫里禁卫军忙着警戒,关闭宫门,所有人不得进出。
  
  乾清宫内,皇后在召集众臣商议对策,外面有太监急急传报:“柔矞战报……我军刚进入柔矞境内遭到伏击,目前伤亡情况不明。”
  
  皇后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在了御案上。下人们将皇后送回了椒房殿。
  
  数日之后,传来消息由于敌众我寡,两队人马实力悬殊,皇上在反击中战死……
  
  齐王在密室里,与黑颉弼可汗相谈甚欢,黑瀑湫在一旁为二人烹茶。
  
  “湫儿啊,此番你是要赔父汗回柔矞,还是继续留在京城啊?”
  
  “父汗,您何出此言?湫儿自然是要赔父汗回柔矞了,湫儿来此的使命便是解救父汗,能得齐王相助,真是老天有眼。”黑瀑湫心中感慨万千,却难道尽一二。
  
  “傻丫头,你自打来了京城便被齐王藏在这密室之中,这京城的繁华昌盛还有山水的秀美,你还从所未见啊!”
  
  黑颉弼眼神里充满了溺爱,他已是过来之人,如何参不透齐王对湫儿的心思,只是女儿尚小,对这男女之情还未开蒙。如果女儿能够留在京城,或者将来一朝为后,那对柔矞来说将是百好而无一害。
  
  “可汗,此次柔矞内乱,即便有魔果斯等人善后,想必也需要费一番周折,您此次回去怕是要忙上一阵子了,不如就留湫儿在京城吧,您大可放心,本王定不负您所托。”齐王自然也明白黑颉弼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只是这也正合了他的打算,他乐得听之受之。
  
  “我听不明白了,你们俩好像早就商量好一样,看来,我没得选择咯,只能留下来是吗?”
  
  黑瀑湫忽闪着大眼睛,打量了父汗又转向齐王,不知何时起他二人竟然这般要好了,就像是老朋友之间一般亲切。
  
  “湫儿,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么?我会许你一个不一样的凤巢。本王说到做到,你若走了,谁给本王做点心吃?本王这张嘴可是被你喂刁了,旁人做的再也难以入口了。”
  
  齐王半开玩笑半是哄的,只把黑颉弼可汗逗得仰头哈哈大笑。
  
  “想得美啊你,留下我就是为了给你做点心吃么?说好的繁华昌盛呢?说好的山川秀水呢?还真当我是厨娘了啊!”黑瀑湫又撅起了小嘴,一张小脸因为生气而变得红润,越发显得可爱。
  
  “哈哈……本王都依你!”
  
  “哈哈……”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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