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浮红掠影七月同题】北方以北

 

北方已沉睡千年 
风为何把她惊醒

 

一

 

青铜器锈了，当时哭了，后来笑了 
被火煅烧的泥土，爬出洞穴
北方的车马风驰电掣
（肥胖的男人和女人打闹着 
路过北方，我只有看见太阳 
在愤怒或咆哮，而听不见这声音 
被氏族社会的女人们沸腾了）
 
二
 
在鱼和甲骨文上，谁能把原始的欲望淹没 
谁就是不道德的，等于淹没人性 
阉割人类最初的偷窥，而青铜器没有，她深爱着 
古铜色，透着芳香的，被人翻滚和踩踏的泥土 
在鱼和甲骨文上，看不到泥土 
看到手纹和抚摸的贪婪 
就如今天某一个官员的演说 
“我们取得了很好的结果”

 

三

 

最重要的龟从、筮从 
不能违抗的意志，不能铭刻于身 
铭刻的只有丰功伟绩，蠢蠢欲动的目光 
肮脏的，龌蹉的，卑鄙的，都在你身上走过 
叹息脆弱，我因此想大哭，圣洁的不见 
却被那污浊的手，翻开，敲打和展览 
谁被谁邪恶了？谁将是铜铸上最卑鄙的罪人？ 

 

四
 
创造文字和历史的先人们 
铁链在地狱里吆喝 
您，血痕累累的哭喊 
森林听不见，庄稼听不见，所有人 
都可以把自己当成聋子，只因你的出现 
可以辉煌某一个阶段的座椅，屁股是舒服的 
座椅是沉默的，脸是扭曲的 

 

五
 
殷墟的故事就是悲怆的故事 
前面是祭奠和厚重 
而后面，是一群蚂蚁的张狂和不耻 
像饥饿的人得到冷馒头 
即使下了巫蛊和带着血 
也不会露出祥林嫂的半点惶恐和彷徨 
这是悲哀的，我再一次不想看到这种悲哀 
虽然殷墟存在，青铜器存在 
但那不属于这光天之下掠夺 

 

六
 
一截带着文臣武将的道义 
膜拜先祖，或者某一个民族的旗帜 
春花烂漫的河边，秋草苍黄的荒野 
陶铸的窑子和匠人，弯曲着古铜色的臂膀 
莫须伤悲，我们记得 
案台上的符号和香台 
老去的唏嘘和斑驳 

 

七
 
我们想着，还会再来的铜铸 
和埙的声音，传唱着农民手中的自然 
我们想着，历史一截腐败一截辉煌 
我们死去，先贤活着 

 

八
 
虽然 
草木茂盛，我已荒芜 
而身后的这片北方大地
酝酿着桃花酒、竹叶青 
在冠冕堂皇的建筑里 
惊惶地打量着人类的目光和污浊之手 
你瘦了，你憔悴了

你变得麻木和忧郁了

 

九
 
攫取水，亲近自然的时光 
慢慢地，慢慢地，把记忆模糊 
千百年来传唱的声音，把你唱哭了 
我们都应该哭泣，这悲愤的掠夺者 

 

十

 

北方以北
我的世界有一棵树
深入地底
刺痛所有的温情

 

十一

 

我在北方
是睡在地下的一截青铜
千万年不温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