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影】口罩情结——致敬善良的人们 - [ 天涯隔壁 ] - 五月吧论坛

昨天下午，亲属从美国邮回的N95口罩，兜兜转转整整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借顺丰快递送达我的手里了，这是等待了一个月来，第一批从国外寄回国内的。半小时时间，我分出去30个，只留了10个自己用。
我家里目前还有五种不同型号、规格的口罩，都是亲朋好友通过各种渠道送给我的，虽然大部分我又转赠出去了，留存自己用的数量很少很少了，但看到这些口罩，我感激之余，也感慨万千。

（一）家族微信群——风雨来袭，同舟共济
我的家族微信群有两个，一个是婆家那边的，一个是我娘家这边的，两边的家族群里，还是我最先提示大家要关注武汉那里发生的不明肺炎的疫情情况的（1月25日我曾在天涯隔壁写文《愿岁月静好》）。

时间是1月20日晚19:06，.我转发了一个帖子是《教大家如何正确认识和预防冠状病毒》，还有一个教大家正确戴口罩的科普文章，遗憾的是，这些亲友都在忙着办年货，农历年前亲朋好友相约聚餐，辞旧迎新，忙得不亦乐乎的，还没有人有危机感，毕竟，江浙沪都还没有官方消息明确提醒大家要如何如何。
21日晚，媒体出现：“武汉实施进出人员管控”的新闻报道了，大家才有点紧张感，两个群开始异常热闹，所有的话题都是关于新冠肺炎的。当时大家只知道新冠肺炎集中爆发点在武汉的两个区，之前武汉官方认为疫情可控，大家也没那么慌张，我说：“报道说有医务人员感染了15人，不乐观呢”，再次提醒大家少出门、出门一定要戴口罩。
22日，新闻播报全国确诊324例，我再次提醒大家出门要注意，这时大家上街去买口罩，N95已经买不到了，普通口罩也几乎断货。澳洲的亲属先知先觉地说：“应该封城、不准进也不准出”，他的话果然被验证了，23日凌晨武汉宣布上午10：00封城，官方强调：全面进入战时状态，实行战时措施。这下我们的家族群彻底慌了，所有有武汉亲属的，取消一切来往的团聚机会。

23日，传统的大年三十，因为我之前预订的饭店定金都交了，菜都是提前点好的，退订损失很大，所以，最后大家商议，还是一起聚餐吧！毕竟离武汉太远，而且赴宴的只是一直生活在同一个城市的亲人，也没人一周内出游或接触过武汉人，话是这么说，但因为是在饭店里吃年夜饭的，大家还是挺忐忑的，好在这家饭店12月28日才开业的，老板说，来到都是本地人，他们的卫生保洁制度还是全面的，我刻意去查了下他们的消毒措施，基本满意。尽管这样，我们还是八点不到就匆匆吃完饭离席回家了（之后莫名其妙紧张了两周）。

当晚的春节联欢晚会，除了老人，我们都没心思看，两个家族群里，已知上海报16例，江苏5例其中南京报确诊2例，当晚官方宣布：“关闭钟山风景区、玄武湖、莫愁湖等相关景点”。这时，众人才真正发急，因为大多数亲友平素并没有好的防范意识，家里别提什么N95口罩了，连备用医用口罩都没几个，有几家甚至一个都没有，他们知道我的卫生习惯，病态的洁癖使得我家里常年都备有医用口罩、各种消毒液、紫外线消毒灯，所以没有口罩的亲属直接把我家里备用的口罩给要走了一大半，所谓的一大半，其实就是自己平时在药店买的独立包装的20个医用口罩和单位因公发的五个N95口罩。

家里4瓶84，也被要走还只剩一瓶，我想，我家里还有紫外线灯，我可以应急消毒后再用，我去上班的话，单位多少还有点发放吧！他们此时是最需要的，先满足他们的需求。

这样，我自己家里只留下了社区送给妈妈的抗震急救包里的三个N95口罩和9个已经拆封的一次性医用口罩（10个一包），我有不少前同事和大学同学在医院工作，我想我总不至于没有口罩用吧！

节假期里，多家物流停运，物资紧缺，这会头等大事是找可以防疫新冠病毒的口罩！还有消毒液！

娘家那边在国外的亲属，已经热心承偌上街去寻找采购N95口罩，买到会立即邮寄回国，只是需要耐心等待，时间没有把握，远水解不了近渴；婆家这边的他们一致提议由我带头去采购口罩、酒精、84消毒液。

我一夜无眠，直到天亮了才迷糊着。
（二）同事群、同学群——第一次爱莫能助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中午起床后开车去婆婆家给公婆拜年，陪公婆吃了午餐后，我和先生就出门找药店，开着车转悠了半个城，大街上人很稀少，车辆都没几个，药店菜场几乎都关门了，偶尔找到开着门的也找不到一家药店有口罩、手套、酒精消毒液的。无奈我们又开车半个多小时，找到了附近最大的超市沃尔玛，里面吃的用的倒是品种齐全，买了一大堆食品，就是没我们想要的口罩、84消毒液。

我赶紧在同学群、和医院老同事的群里求援，以前基本都是有求必应的，这次一大半的人回复说非常时期，暂时没有，一小半的说现在医院抓的紧，暂时弄不到多余的。

只有一个离我家近的同学，悄悄地让我去她家楼下，她可以给我10个医用的口罩。原来她的老公也有警觉性，一周前看到口罩紧俏起来，就从他朋友的药店里买了200个回家，他们的亲戚朋友也多，分给大家后，她也只留了40 个。

我在同学手里拿到了10个，她没要我的钱，她懊恼地说，当时不知道情况会这么严峻，否则她就预订2万个了，毕竟当时就2元多一个，便宜，转手送人都是情分。

是的，这谁能想到呢？

晚上回家，我们在群里和大家汇报了找不到口罩货源的情况，大家都缄默无语。

第二天，25日，大年初二，我睡了一个懒觉起来，就收到单位紧急通知：在本市过春节的所有公务员，下午2点无条件全部到岗，自备口罩！

匆忙吃完饭，去单位，江苏已经确诊9例新冠病毒肺炎患者，领导们一脸严肃，我们戴着不同颜色的自备口罩，相互提防着，保持着说话的距离。

领导没有召集大家开会，而是由各科室长分头微信和QQ传达任务，能赶到单位的女同志留守办公室，处理各项应急事务，男同志身强力壮的，抽调到机场、高铁站等地方，协助相关部门做疾控工作。

26日上午，单位发正式通知，所有人员回岗上班，包括去了外地的，尽快赶回。晚上，各个群都知道学校推迟开学、企业推迟复工的消息了，大家开始就近囤食物、蔬菜，有备无患。

各大药店门口用红字醒目地写着：口罩、手套、酒精、84，全面无货。

我们单位第二天给抽调出去的同事每人发送了两个韩国品牌的口罩，据说那是从市红十会领到的，我第三天才领到两个，还被告知——省着用，后面什么时候能有，不知道。

医用外科口罩最长使用时间是4小时，那时我们对这个新型冠状病毒没有真正的了解，也不知后面情况会怎样发展，大家都在喊缺口罩，情急之下，30日，我再次找医院的同学帮忙弄口罩，同学回复说：“木有！我们上班的，发医用口罩，非一线科室的，每天一个，先发了十天的量。已通知我们。”

想想也是，人家是在医院临床工作的，也只保证一天一个医用的。哪里有多余的呢？

于是家族群里，大家有了共识：能不出门就坚决不出门，节省有限的防护用品，保证上班和必须出门的人用，其他人，就是宅、宅、宅！

（三）药店用户群和物业业主管理群——一方人守一方家园的辛苦

到处找口罩的当儿，我添加了三个药店的用户群，药店有货的时候，会第一时间在群里通知我们。药店上午9点才开门，但早晨7点就有人去排队等，30元一个N95，每人限购3个，卖完为止，队伍排出去老长。我在药店预订了50个高价的，买不到平价的，高价的也无所谓了，我当时就这个心态，提前上班总会接触到不明来历的，谁能保证不会中枪？

27日下午，还不错，这天和我还算熟悉的一家药店通知我，我20号预订的来货了，有几瓶酒精、一次性手套和免洗消毒液，还有40个一次性普通医用口罩。

我赶紧风驰电挚地赶过去，对方留给我10小瓶酒精棉球、10小瓶100毫升的医用消毒酒精、100只一次性手套（不是医用等级的，只是吃龙虾用的那种一次性的透明手套），三小瓶免洗消毒液和40个一次性医用口罩，还有三瓶500毫升的84消毒液。付款的时候，我发现比平时小小贵了许多，但能买到，付款那一刻，我心甘情愿，甚至有点小激动。

不经意间，我发现药店伙计在药房里屋搭了简易沙发床，我问他，一直就他在吗？他说，他们药店就他天天守在这里，他们也是高危人群，前来买药的，也都是陌生的人，他也不敢回家。

把这些宝贝拿回家，我在群里一声喊，呼啦一下，亲朋好友来了三人，我们在我家楼下交货，大家口罩帽子捂得严严实实的，像谍战片一样，他们直接打劫，我没收一分钱。

不方便寒暄，一声谢谢，就各自回家，于是我只剩了两瓶酒精棉球，一小瓶免洗消毒液，10个口罩。

而我，刚兴冲冲分完战利品，又被通知全体公务员要下网格，到社区一线参加防疫工作。算了下，我家里还有12个口罩，包括2个舍不得用的N95。

这天下午，我出租出去的商住两用房的那个物业业主群，物业经理突然发消息说，小区的业主可以每户去物业办公室领三个一次性口罩。

这家物业一直与业主矛盾颇深，元旦前通知大家要缴纳2020年物业费时，我们业主私下里商定暂时不交，原因是大家感觉五元一个平米的高昂物业费，我们感觉没有得到应有的高端服务，大家一直嚷嚷着要炒掉这个物管，换一个。

可是，在疫情当头，这家物业公司一天24小时的慎密的防疫防护，消杀、保安，测体温等等，在有五名保洁员二名保安辞职离岗的情况下，他们居然保证了整个小区几千户业主没有出现一例疑是病例，没有产生一个居家观察人员，他们每天在群里不断翻新的工作汇报和防疫指南，看得我们心服口服，于是，不少人包括我，主动去交了全年的物业费，还心甘情愿捐了款。

这个物业群里，从大年初一到今天，我都没有看到一句埋怨责骂物业不作为的话，群里一片群策群力祥和的气氛。

非常时期，这些最普通的劳动者，用自己的最朴实的行动，让我们这些喜欢吹毛求疵的人看到了一方人守一方家园的辛苦和担当。

（四）异地朋友——近在咫尺的友情

球球哥是我在宁波读初一的同学，初中三年，因为父亲工作调动，我换了三个中学，所以当若干年后的中学同学聚会，我再见到他时，竟然对他毫无印象。他倒是对我记忆犹新，因为我是当年女同学里成绩最好的那个唯一的部队子女。

“当年我就羡慕你，作文可以写那么好！”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他微微的胖，高高大大的，很有男性气息，关键的是为人随和，正派，和他交流，全无障碍。所以同学聚会后，我们彼此加了好友，一直聊得很开心。

他大我9个月，我自然地称呼他兄长了，他很幸福，妻贤惠又通情达理，我每次去宁波，都是他妻子（我这嫂子比我小一个月）开车去高铁站接我，而且他妻子的职务在他之上，两人事业上都很有作为，在他们身上，我看到了什么叫夫妻相处之道。

疫情开始后，我们天天都在互通江浙沪三地的信息，球球哥在街道办负责综合治理和信访工作的，浙江的疫情比上海、江苏要严重，所以他们是大年初一就回单位上班了。而且他们行政区靠海边，那里驻扎着我父亲他们的潜艇部队，防疫工作压力山大。

都在一线值班的时候，有天聊天，我们聊到了口罩，我说我托朋友在韩国代购50个N95的口罩被拒发了，说者无心，听者有心，2月2日，他微信对我说：“去了很多药房都没口罩，只好到单位要来几个寄你凑合用（我们都是一次性的，没好口罩）。”

我一听吓一跳，这个非常时期，他几乎天天在单位加班，有时忙起来是从早晨八点到晚上十二点的，防疫点靠在海边，风大，他快被吹得冻僵，晚上下班不敢回家，怕身上带病毒影响家人，就在办公室搭了简易床，他岳母在医院住院，夫妻都在一线防疫，谁都不敢也无暇近身，只能委托其他亲属陪伴照顾，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抽空给我寄来50个一次性口罩！

隔天是2月3日，顺丰快递上午就把口罩送到了我的手里了，那一刻，我感觉宁波离我只有咫尺之远。

这50个口罩，我送了20个给我现在居住的老小区的物业，他们就在我家楼下，物业的人年龄偏大，他们一个口罩用好多天，每天守候在大门口，风雨无阻，测体温，防护进出的业主，相当辛苦，我想，我能做的，就是传递温暖。

还有10个，送了家有病人的友人。我留了20个自用。

（五）我们都不是侠客，我们却有一颗为侠的心肠。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我们坚信，我们一定能赢！

国内国外，都在四面八方伸出援手。

大年初一，上海，我母校的战友跟随医疗救治队率先援驰出征武汉，多数人尚在梦乡，而他们已经负重前行。

2月7日，我的第二故乡，江苏大名鼎鼎的十三太保争相援驰黄石，他们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让全国人民领略了六朝古都的大气和包容。

我家里，这边澳洲的亲属1月28日跑遍商场药店，买到30个N95，已经清关，2月4日，美国亲友再次购买了60个N95，已经在青岛清关。而聊天中，我们知道在美国、澳洲，N95一样脱销和价格飙涨。

无论走到哪里，身在何处，他们还是觉得自己的国家最好！他们鼓励我们的话就是：坚定信念，坚持下去，我们和你们同在。

生活里，他们都是普通人，和你我一样没有豪言壮语，没有多余的牢骚怪话。

但我知道，这场疫情过后，友情更坚，亲情更暖。（写此文时，超市的货架上已经有不少84消毒液摆在上面卖了，没有见到抢购的，一切趋于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