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人说着话儿,忽然就睡去。睡去的时候,周围都是活泼的人群和欢愉的声响。醒来的时候,四周静寂,夜里没有灯火,天上没有星星。
生物钟早已是乱了的,要么很久不睡,要么,只要早睡一点儿,很容易忽然就醒来。窗外,夜和星星都不说话,我打开一首歌,又开始循环去听。其实是哪首歌都无所谓,因为这样的一首又一首歌,它们曾经都以那么饱满的欢喜,占据我情绪的全部。
就像抽风,经常是一阵儿一阵儿的。遇到喜欢的一首,走着听,坐着听,巴不得满世界都是它,到处与人分享。我问听歌的人,好听吧。我自己回答说好听。我清楚,我要分享的并不是某首歌,而是在某首歌的某一个旋律里,被激活的自己。
被激活的时候,听歌是抽风的,人也是抽风的。我会在前一秒活蹦乱跳,后一秒,忽然就把自己抛入深谷,不想拯救自己。坠陷吧,在坠陷中获得快感的时候,干嘛要对自己出手相救。
以前写字,经常会用到坠陷这个词。听一首歌,长久地单曲循环,听到心动,听到心恸,听到眼泪扑簌簌流下来。说到情绪,更是恣意。莫名伤感,莫名就想封闭自己。很轻易地就退掉一个群,拉黑一个朋友。不是因为对方如何如何啊,而是因为,那一刻,我是那么迫切地想与那样的自己告别。
想来很矛盾啊。我是一个喜欢安定,内心又时刻感受不安的人。对平静缺乏安全感,总喜欢变迁。有时候强大到什么都能做,有时候,又柔弱到寸步难行。遇到不能跨越的障碍,总想着如何逃避眼前的一切。读书时候,曾看到班里的同学因为各种原因要转学去别处,与大家告别,心里就生出羡慕。也狠狠地模仿了一把,提前跟同学们告别,但终究的结果是,我依然留在原地。
十年前,有一个很优秀的男孩子从很远的地方跑来,跟我说,我们结婚吧。我说不行,那怎么行。那时候我还没想好,我到底需要怎样的生活。我终究没有答应他。其实便是如今,我也没想好,我到底需要怎样的生活。
后来我想明白了,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拒绝他,原因很简单,因为不爱。再后来,我爱了。很爱很爱。爱到人在天涯两相隔,爱到再也看不到彼此。就在刚刚醒来的梦里,我又梦见了他。我们同行至一处桃园。他就隐入了人群中,我再也找不到他。我再也找不到他了啊。我在这个时刻醒来,也并不是梦境,我陷落在深深的惆怅里。
退了群,其实是退了好几个群。一直习惯的是喋喋不休地说,说别人,说自己,旁若无人。忽然就想让自己安静下来,在雨后,在花前。想呼吸自然的空气,想看看那些被忽略的平淡花开。听闻风在远方,像你跋涉了八万里,不问归期。
这首老房子,是从别人那里听得的,听到的第一个旋律和字句,就喜欢上了。时光挂在老树梢,故事结满篱笆墙,晚上天空中开满了星星。多么希望这样的美好,一直在我们的世界里,枝繁叶茂。
也只是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