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不想离开你。我好后悔，那天不该好奇贪玩。做你儿子的短短几年，我觉得很温暖。不要为我报仇好吗？你好好活着，比为我报仇更重要。妈妈，我爱你。就像你曾经给过我的爱一样。”
“姐姐，我走了，你照顾好妈妈。留给你和妈妈的小饼干，是我的好朋友们送给我的，它可以保护你们。你随身保管好。有危险的时候，拿出来送给伤害你们的人。”
“佳佳，我的好朋友。你现在长得很大了吧。想我的时候，就给窗台上的花浇水，我能回来见你最后一面。我看见你送给妈妈和姐姐的花了。若是有机会，你把我的消息带给她们。”
老人沙哑的声音嘎然而止。
六月静静地在原地未动。离小光的死已经过去了太多年，她在追寻儿子死因的过程里痛苦不堪了这么多年。突然听到老人带来的儿子的消息。她想象着儿子乖巧的奶声奶气的调皮的语调，笑着仰起头的脏兮兮的小脸。泪腺蠢蠢欲动，她笑了笑，煽情给谁看。活在这个世上，她不知道自己是谁。有两个天真可爱的孩子，孩子的父亲不知道是谁。儿子死了，不知道杀他的人是谁。她有太多的不明白，却不知道可以问谁。无论问谁，只能更加笃定自己是大家口中的“疯女人”而已。若不是疯女人，谁会不知道自己是谁。
她甚至从村民看她的眼神里，接收到是她杀死了自己儿子的信息。
可是她没有。
没有。
她怎么会杀死自己的儿子？她疯了吗？她没疯。儿子死的那天，是那个人的典礼。村里几乎所有人都去参加了，她没有去。她和女儿在四处寻找没回家的儿子。
她笃信，是那个人杀死了小光。虽然她并未亲眼看见。
虽然，所有人都说亲眼看见他不在现场。但不会是其他人。小光去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居住，所有人都进不去。除了他不会是别人。小光和这个村庄里的其它人无冤无仇，别人不会下手。
他是怎么做到的不在场证明？他是不是指使别人杀的？他们为什么要杀死年仅五岁的孩子？是小光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是发现了他们不能见人的秘密？
她一定要弄清楚这一切。
他们一定有秘密。
一定。
要不然不会自从他来到这个村庄开始，村庄里就不断有人失踪。这一次，是她的儿子死。
其它人还和以前一样生活着，至多在茶余饭后议论一下谁又失踪了。但是于六月而言，她的天已经塌了，惟有复仇的信念支撑着她。
村头有颗老槐树，老槐树旁是往生湖，往后湖中便是前世楼。六月觉得自己也并非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因为她的记忆里一直存在这个楼，但她却不知道这个楼是怎么出现的，村里的老人们也无人知晓。
前世楼，便是那个人的居所。它就漂浮在湖中，曾有熟识水性的村民下水瞧过，并未看到这楼有柱子支撑。自那个人来到村中，便禁止任何人进入此楼。人们叫那个人鸽训大人。传闻他打了胜仗后接管此处。但，打了胜仗为什么会被发配到这么一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偏远山村？
她一直怀疑，他并非是传闻中的那个人。或许他杀了原本的人，代替他来到了这里。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这里不过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村子。
六月和小末把小光埋在了树林里后，她便置办了修鞋的用具，摆在老槐树下。一日一日。一面赚取她和小末日常所需，一面盯着往生湖，一面听着干活的人们在老槐树下歇脚时谈论的闲话。
一日。六月听见一个汉子说，鸽训大人典礼那天，他离得比较近，那个孩子死时，所有人闻之色变，鸽训大人脸色却毫无变化，似乎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事一样。
另一个人接话道：“我倒没注意脸色，但是我看见他的身体移动了一下位置。不是走动也不是跳动，就像凭空移动了。”
六月想起，小光尸体被村民带回时，利器是从他身体的侧面穿过去的，杀人手法非常奇特。打斗杀人正面，偷袭杀人背面，侧面杀人实属罕见。难道？是那个人有什么奇特的法门，可以通过自身微小的动作，像倒影一样影射在不远处的地方进行杀人？还是典礼上的那个人实际是一具行尸，杀人的才是真人。
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凭武力无法与鸽训大人抗衡。思索再三，惟有水性可以与之一搏。于是她选择在往生湖边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一日。他终于独自外出。她潜在水底，待他的船经过，她挥剑向他的心脏刺去。即将刺穿心脏的那刻，他突然消失不见。连带船一起。
一日一日，她守在往生湖边，盯着湖面。
或许某天，那艘船又会突然出现。
多年过去，湖面风平浪静。直到一位老人坐在老槐树边。
六月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盯住老人，眼神坚毅如钢。她今天必须要得到答案。
是，他杀的吗？
老人说，是。是他杀的。
六月泪如雨下。
为什么？
他只是个孩子。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
没有为什么，对他来说，人类的性命如蝼蚁。他不过是，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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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21/11/6 20:30:03 [只看该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