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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29-4-11]第四轮东区:抉择(贴杀顾奕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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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破霄
  1楼 群杀玩家  5帖  2021/11/17 11:39:37 注册|搜索|短信|好友|勋章|藏票|洗衣||我的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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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轮东区:抉择(贴杀顾奕臣)  发帖心情 Post By:2021/12/6 20:41:37 [只看该作者]


 

这一天,时尘带领五六个师弟去野外狩猎,补给门派所需。

一行人遇到一头耗子精,身长八尺,张牙舞爪,极是骇人。

耗子精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看到来人,暴躁异常,不由分说的张口血盆大口,露出钢铁般的牙齿,滴着口水朝一行人咬下。

时尘见这害虫挥舞的双手已有半截化成人形,指甲上还涂着黑色的指甲油,远远看上去,像被门夹出的淤血一般,知道此害虫修为不浅,除自己之外,几个师弟无人可敌。于是打了个手势,众人立刻跃开相避。

耗子精这一咬威势惊人,但章法甚乱,击在众人原先所处的位置上,登时炸出一个大坑。

众人大惊,心想,这一下若是打在自己身上,早已魂飞魄散。

那耗子精一击不中,越发暴躁,张开长爪朝众人挥舞扑去。

有三人掣出长剑相迎,叮叮数响,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那耗子精皮糙肉厚,无异钢铁,竟无视长剑锋芒。

领头的时尘冷哼一声,右手剑诀一引,长剑出鞘。他剑诀变幻,那长剑圈转如意,泛着幽幽耗光,朝耗子精激射而出,登时在皮糙肉厚的耗子精身上留下一个血洞。

耗子精似乎没有知觉,还待继续扑上,忽然间,宛如泄了气的皮球般,轰然倒下。

众师弟纷纷称赞:“师兄剑法了得,任他多厉害的妖怪,也难当师兄神剑一击。”

人族虽生活在保护罩中,能有效抵挡妖魔入侵,但想要提升修为,须得食用精怪血肉,是以隔三差五便有队伍外出狩猎,同时采补日常所需。

时尘是散仙一脉中的佼佼者,每次轮到他领队,便有不少人想跟着躺平,类似这种剑法了得的夸赞,时尘也不知听过多少遍了。

他谦然笑道:“这耗子精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搏斗间毫无章法,否则,以它修为,我若想杀它,至少得百招以后,绝不可能一击必杀。”

这一次收获甚丰,时尘心中也很高兴,想着收拾完了,时间尚早,还可去摘些香椿芽回去,给师父当下酒菜。

师弟们笑呵呵的夸赞一番,正要去解刨猎物,忽然脚步细碎,一个冷冽的女子声音喝道:“不许动那妖物!”

几个女子疾行而至,说话的是个冷若冰霜的白衣女子,气质出众,当是几人的领头。

这一句话来得很是突兀,以时尘的性子,也微感不悦,眉头微微一皱,下一瞬间又舒展开来,还是客客气气的说道:“不知姑娘此话何意?”

白衣女指着耗子精的尸体道:“这妖物被我门中秘法伤了心智,否则以你们几人,如何制服得住?”

这话十分蛮横无理,一个高瘦的师弟忍耐不住,反唇回击道:“若非我先放了一臭屁,熏到这妖物,凭你们那劳什子的秘制泡爪,又岂能伤到那妖物?”

白衣女秀眉聚拢,她生来洁癖,十分讨厌男子,认为世间男子都是粪土不如的腌臜,而这腌臜又口吐粗鄙之言,一瞬间竟然动了杀意。

旁边一个青衣女子拉住她手臂,摇了摇头,冲时尘几人道:“各位师兄,我们为了抓这妖物,费了不少心机,最后仍被它逃脱,我大师姐因此而恼,并非针对各位,还请原谅。”

她话声轻柔,语意又是客客气气,时尘几人先前的不满登时消了。时尘道:“我先前也察觉这妖物不对劲,原来是先中了几位姑娘的秘法,却也难怪了。不如,大家平分了这妖物吧。”

青衣女喜笑颜开,万福道:“那就多谢剑阁的几位师兄了。”

时尘愕然道:“姑娘认错人了,我们是苏宝山白云谷的弟子,并非剑阁中人。”

那青衣女心思聪敏,见时尘几人均是剑客,又能在片刻间斩杀耗子精,如此修为,当是剑阁中的佼佼者,是以点破身份,好拉近双方的关系,本是好意,却不料猜错了,十分尴尬。

白衣女道:“我当你们是剑阁中人,尚且给几分面子,却原来是一群散仙,那可对不住了,这妖物全归我们。”

时尘脾气再好,这时也忍耐不住了,森然道:“姑娘好狂妄的口气,便是尊师慕容先生,恐怕也不敢小瞧天下散仙吧。”

他已经认出几个女子的身份,正是人族四大势力之一,姽婳门弟子。

他猜得没错,那白衣女是姽婳门大师姐如幻,青衣女则是三师妹冷月,二人带领几个弟子外出狩猎,费了好些心机才引出这头耗子精,使用姽婳门秘法伤其心智,被时尘几人捡了个现成便宜。

大师姐如幻娇喝道:“凭你一个散仙,也敢对门主不敬,我便杀了你,你家长辈师父也不能对我怎样。”

冷月不料自己的自作聪明,竟然惹出一桩祸事,赶忙劝解道:“大家同是人族一脉,如今身处妖魔之地,应当同心协力才对,不可起了内讧。大师姐,散仙中也有了不起的人物,比如白云谷的云横前辈,师父说起来也是赞不绝口。”

云横乃散仙中最强者,已至地仙修为,天下少有抗手,便是四大势力的掌门人,也有所不及。但散仙一脉,地仙已是极致,几乎没有飞升成真仙的可能,这便是他们看不起散仙的原因,一辈子只能活在九州大地,修为再高,最多不过称霸九州,哪比得上飞升成仙,超脱凡俗的逍遥?

但自古以来,飞升之人何其稀有?即便是真仙一脉,大多数人还不是生老病死于九州大地?可是甚少有人明白这个道理,都不自觉的以为,真仙一脉,必定强过散仙。

冷月抬出云横的名头,是想提醒师姐,眼前几人,正是白云谷的弟子,真惹出了云横,那可不是好玩的。

如幻也非无脑之人,一经提醒,立刻明白,正要嘴硬两句,忽然轰隆声响,天雷大作,数道闪电朝东北方不远处齐齐劈去。

这天地之威,惊心动魄,眼见之人,尽都呆了,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

忽然,如幻激动道:“那边有人在渡劫!”

她毕竟是姽婳门大师姐,所知甚博,激动之余,惊惧暗生。此地渡劫,当是妖魔一类无疑,倘若成功,妖魔再添真仙,反馈回来的念力,足以产生大批高手,十分不利于人族。

一念及此,她招呼冷月道:“三师妹跟我来,其余人原地守候,不可妄动。”

时尘也是青年一辈中的厉害人物,这时也想通了关节,带上一名师弟,紧随其后。

四人恐遭殃及,不敢御剑而行,心急火燎的朝东北方奔去,只见好大一片树林中烈火熊熊,树木被天雷劈击,烧成一片。

火势汹涌中,一只庞大的雪白狐妖正施法抗衡天劫,背后九条尾巴如粗大蟒蛇般当空狂舞,竟是狐妖中修为顶尖的九尾狐一脉。

四人被眼前生平仅见的异像震撼,大气也不敢出,无论是狐妖还是天劫,都非他们所能抗衡。

如幻轻声道:“我认得她,她是苏静然,妖族中了不起的大高手。“

说到此处,又有些疑惑,正要开口,时尘接道:“不错,这不像真正的天劫,而苏静然的修为似乎也未到瓶颈,无法引动天劫。”

如幻是个识大体的人,不然也做不到大师姐的位置,此刻四人处于同一阵线,她已不如先前那般厌恶时尘二人,见时尘也看破了关窍,不禁对其另眼相看。

只见苏静然和天雷抗衡良久,天雷数量越来越少,终于消散。苏静然松了一口气,变回人身,是个十分妖艳的美女。

她一脱身雷劫,立时察觉到四人的存在,冷哼一声。

时尘警觉,暗道不好,这狐妖的出手一击,必然猛不可挡,此刻无论逃跑还击,都已不及,冷不防一道闪电去而复返,劈中了苏静然。

原来天雷早已生成智慧,眼见不敌,假意散去,待苏静然松懈,回马一击。

天雷之威,何等厉害?便是地仙中了,也非死即伤,苏静然浑身一颤,口中鲜血狂喷,好在这仅是一道天雷余威,不然性命不保。饶是如此,非三五百年,不能恢复修为。

时尘和如幻都已看出便宜,当真是天助我也,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苏静然冷哼道:“小辈尔敢!”

右手挥出一道真气,雄浑之极。

四人大惊,万想不到妖狐重伤之际,仍具如此修为,不敢硬接,齐齐退后。不料,那真气只推出数尺,便已枯竭,再看苏静然,早已不见踪影。

狐妖一脉,最擅迷惑人心,苏静然已无战力,却还是吓退了四人,远遁而去。

如幻跺跺脚,恨声道:“可惜让她跑了。”

时尘微微笑道:“那倒未必。”

说着,掏出一个罗盘,其上有一根指针,是指南针?

时尘解释道:“这是捉妖定位仪,九尾狐妖妖气很重,即便相隔很远,也能被定位。”

几人大喜,时尘当先而行,三人紧随其后。

良久,四人来到了人族势力范围,时尘疑惑道:“狐妖穿过保护罩,去了我们的地方,这,这怎么可能?”

保护罩是人族绝顶高手以念力布置,倘若有妖物闯入,立刻惊动人族高手。寻常妖物,派出就近修士对付即可,遇到大妖,那就得高手亲至了。

苏静然此刻已受重伤,万万不敢挑衅人族高手,但她确确实实穿过了保护罩。

四人不想太多,立刻跟进,过不多时,来到一处小村庄,远远便望见村庄上方光华大盛,是村庄保护罩正在和外力抗衡。

来到近前,只见苏静然正悬在当空,一道道法力狂攻保护罩,想不到这段时间内,她竟已恢复了不少修为,只是不知道她来到这小村庄到底意欲何为。

眼见保护罩光华越来越淡,四人不及多想,各出绝学,朝苏静然攻击而去。

苏静然此行有重大图谋,被四个小辈阻拦,心中恼怒,双方斗在一起,村庄保护罩内,不少村民正在围观。

苏静然一身修为实在太高,哪怕此刻只剩下一两层,也打得对方节节败退。

四人本想拖延到人族高手前来便可,哪料到这许久也不见动静,眼见不敌,时尘高声叫道:“退回保护罩内!“

另外三人不及多想,跟着他退到了村庄保护罩内,苏静然继续攻击保护罩。

时尘道:“我已知道那狐妖必是蒙蔽了先机,人族高手不会得到感应,此刻只能自救,这一村人的性命,全都在我们手中了。”

如幻恍然道:“狐妖以秘法蒙蔽了先机,不料适得其反,却遭到天意感应,引来天雷。但即便如此,我们也对付不了她。”

时尘道:“我想狐妖蒙蔽不了多久,她是企图在这片刻间达到目的,所以重伤之躯,还敢冒险闯入此地。我们不用击退她,只需阻拦她进入村庄即可。家师曾传过我一门防御的功夫,叫岚山阵法,咱们四个人实战,或许有用。”

当下,口说比划,将这一套阵法的精要说了,他师弟是同门,很快领悟,如幻和冷月也是出类拔萃的青年高手,悟性很高,用不了多久,四人将这一套阵法学会,立刻闯出保护罩,施展岚山阵法,和苏静然抗衡。

这套阵法的妙处在于防御之时,阵中之人的力量可互通,布阵之人越多,防御之力越强,此刻四人施展阵法,等同于十六个高手一起防御,初时还有些生涩,并肩战斗片刻,已颇为契合,苏静然再也无法攻破四人组成的阵法。

她心中十分焦急,如时尘所料,蒙蔽先机乃逆天而行,不仅惹来天劫,也持续不了太久,若是无法破掉四人防御,此番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再斗片刻,苏静然身后忽然冒出一根毛茸茸的白色尾巴,四人以为她要借助尾巴之力,增强攻击,不料那尾巴只一现身,倏忽间化成一道流光,竟然穿过了保护罩,不知去向。

原来村庄保护罩已非常薄弱,苏静然以尾化针,竟穿过了保护罩,再出来时,已卷了个妇女,而且肚腹隆起,显是怀有身孕。

那妇人凄然道:“救救我的孩子!”

呼声一闪即逝,整个人被尾巴卷着朝远处飞去,绝不停歇。

冷月道:“师姐,咱们若不救她,必死无疑。”

如幻又岂能不知?但眼下如分出一人去救那妇人,岚山阵法威力大减,恐怕不能抵挡苏静然的攻击,阵法一破,身后数百人的性命都交代在这里了。但见死不救,日后亦会成为一桩心魔。

四人这才明白苏静然的歹毒用意,内心煎熬,阵法松懈,险些被苏静然所乘。

时尘喝道:“大家守住阵法,这时候也只能舍小取大了!”

苏静然幽幽的声音传入四人耳中:“见死不救,这便是你们人族的所作所为吗?我看跟咱们妖魔也没区别。”

时尘怒道:“妖魔休得蛊惑人心,那妇人便是死了,也是你害的!”

四人之中,以冷月最为痛苦纠结,倘若光是一个妇人的性命,她还懂得取舍,但妇人临去前那句:“救救我的孩子。”像一根毒针般刺入她心头,痛苦不已。

冷月咬牙道:“对不住了,我得去救她!”

再不看三人,朝流光逝去的方向追去。

四人去其一,岚山阵法威力大减,苏静然得意大笑,手上攻击一刻不停。

更为可怕的是,三人每抵挡一下攻击,人族这边固然是拖延了时间,而苏静然的实力也多恢复一分,料不定某一击便能破去阵法。

再僵持一阵,岚山阵法越发成熟,苏静然已在蓄力,企图寻找时机,一击破阵。

此番大斗,时尘和如幻借助阵法,以意识传递了不少修为心得,俩人都受益匪浅,如能逃过此劫,日后修为必定节节高升。

忽然,苏静然喝道:“给我破了吧!

她蓄力已毕,要做最后一击,冲破阵法,但那阵法已三人一体,人虽被冲开,阵法竟然不破。

不过这已无关紧要,她左手冲开三人,右手随至,击碎了保护罩,这一下,如虎入羊群,瞬间撕碎了几个村民。

本来,她只为达到目的,并不想伤人性命,但她先遭天劫,再历经一番苦斗,心中不满,须得宣泄,否则于修为不利,这是他们妖族的法门。

村民呐喊奔跑,徒劳无功,待时尘三人回过神来,一村之人,已三去其一。

岚山阵法防御良久,时尘已领悟其真谛,此刻见苏静然滥杀无辜,不禁怒发冲冠,忽然间一剑劈出,迎着苏静然攻去,竟然将阵法反守为攻。

天幸岚山阵法始终未破,这一剑上带着三人的防御之力,相当于九个高手的全力出击,威不可当。

以时尘此刻的境界,万万施展不出如此大力,他剑到中途,猛然间福至心灵,借助这股大力和怒意,领悟了下一层境界。

他竟然临阵突破了!

这一突破,岚山阵法威力大增,远胜先前四人,差不多等同三十六个时尘合力一击,非同小可。苏静然只感锋芒逼近,砭肌蚀骨,大惊之下,已来不及躲闪,而以此刻修为,亦无法抵挡。

他临阵经验尚在,霎时间剩下的八条尾巴齐出,化为八道防御,抵挡剑光。

这一剑无坚不摧,剑光影中,一道道防御被击破,终于暗淡下来,此刻苏静然还剩下最后一条尾巴,恼怒异常,恨恨道:“此仇不报,绝不飞升,小子给我等着,他日必上白云谷登门拜访!”

话音中腾身而起,飞逝而去,瞬间不见。她若一心逃跑,即便只剩一尾,也非三人能追到。

强敌已逝,时尘一口气松了,整个人登时软塌下来。这是他临阵突破,便施展全力的缘故。当下赶忙运功调息,如幻则为其护法。

不久,冷月带着那孕妇返回,但孕妇浑身是血,满脸憔悴,肚子已不如先前鼓起。

见到眼前的景象,冷月已想象到刚才发生的事,深深自责。

如幻道:“三师妹,若非这位师兄临阵突破,你将看到我们三人和全村人的尸首。以你轻重不分,回去定受责罚。”

冷月哽咽道:“是我对不起大家,但,但……

连说几个但字,不知该说什么。

时尘调息完毕,摆手道:“事已至此,大家也不必苛责,见死不救本就是我人族大忌。所幸,人已经救回来了。“

经此一战,如幻对时尘万分佩服,见他这么说,也不再当众指责冷月,但回去后的责罚,就非她所能控制了。

冷月叹息道:“人是救回来了,但孩子终于还是没保住。”

大家早已料到,安慰了那妇人几句,妇人道:“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神情却甚是淡然。

几人帮忙收拾了村庄,埋葬无辜村民,人族高手终于感应到气息赶来。

此地是万仞山势力范围,由于狐妖厉害,所以是万仞山祖师何镇海亲至。

如幻暗道糟糕,何镇海向来瞧不起姽婳门全是女子,但在万仙大会上,展现的实力却稍逊慕容白,因此两派平日里甚有过节。

何镇海身材高大,国字脸不怒自威,他目光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喝问道:“狐妖呢?”

如幻心中不满,但在何镇海面前,不敢发作,何镇海甚不耐烦,再次问道:“狐妖呢?”

忽听一个缥缈的女子声音传来:“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诗意是极好的,奈何何掌门不能与之匹配。”

如幻大喜,听出这是师尊慕容白的声音。

何镇海哈哈笑道:“老子最烦你们文绉绉的那一套,藏头露尾,好不痛快。”

慕容白此刻尚在万里之外,只不过推衍先机,感应到弟子身处之地,这才传音震慑何镇海。

只听她继续道:“你以一派掌门之尊,却来欺负我的徒儿,以大欺小,为老不尊。”

何镇海道:“行啊,那我这就上姽婳门找你慕容白说理去!”

他已感应先机,大概推测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姽婳门弟子决断错误,致使半村百姓惨遭屠戮,自己稳占道理,说到哪去也不怕。当即施展无上法力,带着二女腾空飞行,快如电光石火,片刻间来到姽婳门。

万仞山掌门造访姽婳门,本是大事,又牵扯到自家弟子,慕容白不敢怠慢,立刻召集了门中高层长老,迎接何镇海。

一群人在大厅上坐定,何镇海道:“是非曲折,就由你弟子自己说吧。”

如幻得到师尊允可,将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面对当世两位掌门,她不敢有丝毫隐瞒。

慕容白秀眉微蹙,倘若此事仅自己知道,那可尽量从轻责罚,但何镇海来势汹汹,显然要以此为把柄,杀姽婳门的威风。

沉思片刻,她向冷月说道:“冷月,当时你为何选择去救那妇人?”

冷月道:“冷月出身青楼,自小受尽屈辱,长大以后,毫无悬念的成为其一分子,更是如处炼狱,若非天可怜见,身怀慧根,又被本门发现,更得以拜在师尊门下,可说苦尽甘来。我也曾有过孩子,不知是哪个客人的,但也因为工作关系,不得不打掉,我深知那种痛苦。我是得救了,但谁去救那妇人呢?当时,我就好像看到曾经的自己,如果没人救我,此刻我还在苦难中挣扎,所以我必须去救她。”

慕容白早就清楚冷月的出身,她故意让冷月当众说出来,是想让她舍大取小的抉择显得更为合情合理。待她说完,便自然而然的借口道:“如此说来,这也不怪你。何掌门,我徒儿终究是救人,而非害人,我看也不必太过责罚了吧。”

何镇海讥笑道:“对便是对,错就是错,有何因果可言?那许多百姓都是因为你弟子决断错误而死,他们受我庇护,我便有理由向你姽婳门讨个公道。”

慕容白见他不肯罢休,于是说道:“依何掌门之见,我该如何处置?”

何镇海道:“本来嘛,这是你的家事,我不便越俎代庖,但你既开口,我也就勉强答应。依我看来,理应处死!”

慕容白冷冷道:“何掌门真是不客气,死罪未免太重了吧。”

何镇海道:“以她一命,偿还五十余村民的性命,还算便宜她了。”

慕容白无法决断,只得道:“本门处决亲传弟子,事关重大,还须门中长老一起决定,还请何掌门稍等,我们开个内部会议。”

当下,慕容白把冷月带了进去,冷月道:“师尊不必为难,还请处决冷月。”

慕容白叹息道:“此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无论如何决断,姽婳门今日终是埋下了恶因。”

冷月不明其意,慕容白道:“此事说来话长,还得从上辈的恩怨说起。你可知这何镇海的父辈是谁吗?那是我父亲的结义兄弟。”

此言一出,冷月啊的一声,只听慕容白继续道:“几百年前,我们父亲出身草莽,两人都极爱喝酒,也因酒相识,结成莫逆。后来,两人各自出门学艺,临行前皆立下鸿志,将来必闯出一片天地。”

“果然,若干年后,两人都学成了一身惊人艺业,我父亲的名讳叫做慕容翼,何掌门的父亲则叫何叶飞,在年轻一辈算是翘楚,当时修仙界称他们为北翼南飞。”

说道这里,微微一笑,看起来似乎是将这段往事说给冷月得知,实则忆起亡父,不胜怀念。

“二人成名之后,并没有忘记昔年交情,反而更加惺惺相惜。某一次,二人万里相约,来到何叶飞的家乡姑苏。两人买了一书包的酒,带上烧鸡,没有施展修为,而是一步步爬上了姑苏的城头,痛饮一天,直至深夜,竟都喝得醉了,大吵大闹,合唱笑傲江湖曲,被附近的居民冲上来痛扁一顿。”

说起这段令人啼笑皆非的趣事,慕容白和冷月都抿嘴而笑。

“后来,两人组成了一片势力,商量着结成帮派,大伙儿都推举家父为主。何叶飞当时没说什么,独自喝了一顿之后,竟留书出走,去了妖魔横行的十万大山。“

“原来,他早就在嫉妒我父亲了。家父自小家境殷实,而何家是农户出身,受人白眼,虽和家父结成莫逆,但他打心底自卑,由此衍生妒忌。成名后,大家都说北翼南飞,将我父亲排在了他前面,更是十分不乐意。直到推举帮主时,大家都选择家父,终于忍受不住,远走他乡。”

“若干年后,何叶飞返回人族,家父大喜过望,立刻拜其为副主,但何叶飞神情冷淡,却说要在帮内推行妖魔的生存法则,那便就是弱肉强食。他说妖魔所以强大,正是因为此法则,人族若要胜过妖魔,必须师夷长技以制夷。”

冷月道:“倘若人族也奉行弱肉强食,那与妖魔何异?自身已成妖魔,又如何胜过妖魔?”

慕容白大感诧异,不料冷月有如此见识,惊喜道:“当年家父也说出了类似的话,但何叶飞不以为然,要当众挑战家父,证明他的理念是对的,因为这些年里,他一直在十万大山中以妖魔法则苦练。”

冷月迫不及待问道:“结果呢?”

慕容白道:“何叶飞修为大进,两人大战三天三夜,家父也只险胜他半招。家父见他已走入妖魔之道,存心要点醒他,故意以言语羞辱妖魔之道,要他知耻而后改。“

“当时,何叶飞一言不发,既不认错,亦不顶撞。家父无法,只得放他离去。不料,养虎为患,当夜,何叶飞闯了进来,大肆屠戮,帮众无人可敌,待家父赶到,已死伤过半。”

冷月惊呼道:“这何前辈已成妖魔,非我族类。”

慕容白接口道:“不错,他的确已成妖魔,眼见敌不过家父,立时遁走。家父已在心中发誓,必大义灭亲,手刃妖魔,哪容他逃脱?一追就是几十万里,终于结果了他性命。”

“家父痛苦不已,解散帮会,从此不理世事。若干年后,一男子在人族崛起,终成人族四大势力之一,这人便是何叶飞之子,万仞山主人何镇海。”

冷月恍然,怪不得万仞山和姽婳门向来不对付,原来有这么深的恩怨,那可不是比武落败那么简单了。

慕容白道:“所以,我今日若不处置你,何镇海可趁机发难,旁人也不能说什么。若真将你处死,固然白丢你一条性命,更是遗祸无穷。”

冷月不明就里,听慕容白解释道:“你本身无错,只不过你的抉择并不符合大家的期待,以旁观者的角度看来,你必须舍小取大,却忽略了局中人的感受。说到底,你是救人,而非杀人,门中弟子若见我处置于你,今后谁还敢见义勇为?全都明哲保身了,如此一来,我门中之人,岂非正是落入妖魔之道吗?”

冷月倒吸一口凉气,倘若人人见死不救,长此以往,人族必成自私自利的妖魔,何镇海是想借助这个因头,在姽婳门中施行其父的妖魔之道。万万想不到,其中竟蕴含如此狠毒的诡计。

冷月担忧道:“师父可有法子破局?”

慕容白道:“我有一计,只不知是否可行。那九尾狐以秘法蒙蔽先机,不惜身受雷劫,亦要深入人族,我猜,那必是异宝现世的缘故。那小村子中,或许蕴有先天异宝,十分珍贵,你若能找到,送与何镇海,应能免去一劫。”

冷月愕然:“那岂非白白便宜了他?”

慕容白笑道:“秘宝现世,必然引起争斗,姽婳门与万仞山实力相当,谁也别想先夺走宝贝。何镇海今日是想一箭三雕,我当真小看他了。”

主动让出宝贝,恐怕是破局的唯一法门,何镇海从一开始就算准了这点,慕容白此刻才想通,自愧不如。

冷月哽咽道:“因弟子之故,致使错失灵宝,弟子愧对师门。”

她知道先天灵宝非同小可,万仞山得了灵宝,此后必将稳压姽婳门一头。

慕容白道:“大家争斗起来,鹿死谁手,尤是未知。何况,灵宝再珍贵,终究是死物,如何比得上活生生的人儿?”

慕容白将甘愿让出灵宝的信息以意念传递给何镇海,便让冷月前去小村寻宝。

几日后,冷月心情复杂的重返小村子,其时正当午后,小村子里却一片死寂,冷月心感异常,警惕的走进小村子中,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原来小村子里全都是尸体,不是之前被狐妖杀死的,而是新增的尸体。

冷月强忍恶心,循着尸体过去,一路上东倒西歪的都是,来到尽头,只见一妇人哈哈疯笑,正将手中刀自一男子身上抽回,鲜血溅了她一脸。

那妇人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去,冷月惊骇不已,见那妇人正是日前所救的孕妇。

妇人舔了舔刀口上的血迹,哈哈笑道:“你不明白是吗?“

冷月警惕道:“你,你是狐妖?”

妇人道:“我不是狐妖,大家都叫我乔大妈,是这里的村民。”

冷月道:“那你为何杀了你的族人?”

乔大妈道:“因为他们该死,他们害死了我的两个孩子,难道不该死吗?”

冷月狐疑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乔大妈道:“那时候,附近几个村子在闹瘟疫,你们修道人钻研了一种苗子,服用后可抵抗瘟疫。”

冷月知道这件事情,当时瘟疫传播很快,若非有修士甘入险地,查明疫情原因,从而钻研出抵抗药物,人族恐将有灭族之祸。于是点头道:“那是妖族的诡计,幸被人族识破,就算你孩子感染了瘟疫而逝,那也是妖族的罪孽,怪不到村民身上。”

乔大妈摇头道:“那倒不是。你知道吗?药物是由你们修士分给各村,再由村长分配给村民。“

冷月也摇头,她是大派弟子,自有修为抵御瘟疫,不需服用药物,这等小事,却也不知。

乔大妈道:“不多日,大家都分到药物,唯独我家没有,我夫君是个泥瓦匠,只知道埋头苦干 ,加之性格软弱,全家都靠我操持。没法子,我只得去找村长,原来,村长这个畜生,早就觊觎我的美貌,竟想以此要挟我就范。”

冷月见她披头散发,满脸血污,跟美貌二字毫不沾边。她是青楼出身,对村长的行为更是深恶痛绝,不禁可怜这妇人。

乔大妈道:“为了一家性命,我别无他法,正要就范,冷不防我孩子走了进来。原来他自小就爱跟我出门,这天我没带他,他就悄悄的跟着我,就像做游戏那般,寻个开心。见到了孩子,我心中反悔,拼死抵抗,争斗中,村长将我儿子推倒在地,竟然撞死了。”

说道此处,她放声痛哭,事情虽已过去多年,每次想起来,乔大妈都心痛不已,冷月忍不住走上前去,轻拍她背心。

乔大妈继续道:“村长见事情闹大,这才给了我药物,恩威并施,想让我守住秘密。我知道,即便我说了出去,大家也不会相信的,因为村长平日里道貌岸然,实则是个牲口不如的东西,你没帮他们抵挡妖狐,那是对的,这种人根本不值得救。”

冷月叹息一声,内心复杂,不知该说什么。

乔大妈道:“我只能编了个谎话,我那恶毒的婆婆怪我没看好孩子,整日对我拳打脚踢,恶语相向,我夫君倒体贴我平日操劳,但也不敢忤逆母亲。那几年,我过的苦不堪言,直到我怀上第二个孩子,那恶婆子态度才有所转变。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我第二个孩子也被他们害死了。”

冷月道:“你第二个孩子分明是妖狐所害,怎能怪到村民头上?”

乔大妈冷笑道:“那日妖物尾巴飞了进来,本不是掳我,而是我旁边的一个男子,他身体健壮,竟然将我推了过去,送给妖狐,你说,这等损人利己,该不该死?”

冷月不料其中尚有一段关节,沉默不语,乔大妈道:“没话说了吧。是福是祸,那也难说,我被妖狐掳走,那妖狐似乎知道我心存怨念,在我身上留了一丝神念,便是这一丝神念,令我报仇雪恨,一出心中怨气!”

冷月道:“你当妖狐传你神念,又是安的什么好心吗?若非她迷惑于你,你即便报仇,也不会杀人如麻,你已被妖狐同化了。”

妖狐诡计多端,早已提前布局,留下后路,即便自己走了,也要借助这妇人之手,寻找灵宝。

乔大妈道:“那我不管,反正我大仇得报,你是修士,你要拿我换功劳,那也由得你。”

冷月看着乔大妈状若癫狂,人性正在被妖魔之道慢慢取代,一时间不知该杀该留。

每个人都有抉择的权利,是否值得,只有他自己知道,旁人的道理,又如何能通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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