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 瘟疫
序
一观前生，二观亲朋，三观未来，四观欲海，五观明心，六观道途，七观外道，八观己道，九观干道，合称九观秘境。
自混沌分别之时、天地始创之机，无论耍弄刀枪剑戟兵刃之武修，又如木水火土稔熟于心之法修，更况天地风雷心脉异于常人之灵修，林林种种间，结成金丹者尚为不多，能破这九观秘境，碎丹成婴者更是两掌屈指可数。多少人因痴于成仙废了自己的百年修为成了魔，那些所谓的天资卓绝、福源深厚、日夜精进、厚积薄发云云，至于修得金丹之人，谁没几句可以夸口的优点，可即便如此又有何用？九观观一，观的只唯有单单一个情字。
碧霞道观依山而建，正堂内一条石龙贴着山壁栩栩如生，那不是雕塑，是真武大帝济世时封印的真龙。道观外，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着焦急往里瞧看，道观内却只见干瘦老道和年轻医师两人，这年轻人叫梁文礼，此番就为突破元婴而来。
袅袅檀香间，端坐于蒲团的梁文礼凝气于掌心，他年纪轻轻，修为却凝结成金灿灿的珍珠模样，惊得众人一阵赞叹。
老道痰嗽一声，众人慢慢安静下来，老道挥了挥手里的拂尘，将它搭在臂弯，朗声自顾开口：“济世门徒孙梁文礼，汝既有突破之心，小老儿也不便阻拦，惟本惜才之心，又不免絮絮多言几句，汝能听否？”
梁文礼半目微睁,答道:“愿意。”
老道满意地点头，又言：“这九观路途凶险，可谓十死无生，若是失败，轻者心智失丧沦为残障，重者堕为魔修为我等监仪者击毙，更况自盘古开天起，从未有医修破过这九观阵，以上所言，汝可明白？”
梁文礼面露微笑，应声道：“明白。”
见老道仍满面惋惜之色，梁文礼双手捧上金丹：“小子不是为己，现疫病行若猛虎、涂炭人间，此危机非元婴医师不可解救，道爷你成全小子便是。”
老道望着他年轻且天真稚嫩的脸，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言，轻轻把金丹放在石龙的利爪上，深鞠一躬倒退着缓缓出门……
金丹修为是赌注，剩下的，就是人与心魔的较量了。
前生境
庙门缓缓关闭了，隔断开了妻子炽热的关爱和儿子急切的哭声，也把道观隔成了黑色无光的封闭世界，梁文礼轻轻聆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一阵眩晕感后，他被带到了真假莫辩的幻境世界。
寒风划过梁文礼的鼻尖，他缓缓睁开眼，鼻息瞬间化成了斑斑白雾，睫毛上沾染着冰花，枯枝上几片黄叶在风中婆娑挣扎叫喊着不肯落下，梁文礼微微皱眉，是那个冬天吗？原以为如梦似幻的秘境却如此真实。
那是他的前半生，不愿回忆起来的前半生，无力，卑微且懊悔的。
咳嗽声被风声掩盖，哀嚎声被厚雪裹挟，十里堡梁家屯里，拥挤的房屋已大半没了烟火气，它们被长老们用铜锁锁紧，这些人家都死绝了，用锁锁住可以防止怨灵与疫病一起祸害村里，至少长老们是这么认为的。
村中的广场上架着一口大锅，锅下柴火烧得噼里啪啦直响，火星四向崩裂，锅内的汤药咕嘟嘟冒着大泡，老医神年满六旬却精神矍铄，他手持一根木棒，在锅内均匀搅动着，四处雪封千里，老药神虽只着单衣一件，汗水却频频落下，养女阿九急在眼里也无从帮起，她正努力地维护着领药的队伍，这战乱时节的民众私心甚重，更况这疫情又起，为保命而夺他人活路是再常见不过，什么的劳什子人性道德都不过捆虎的稻草--摆设罢了。
"莫要再挤了，再挤再插队就不给发药了！"阿九眼见队伍挤得越来越乱，瞳仁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红色，耳边的鬓发也炸得飞起，惊得前排几人倒退几步，差点蹲坐在地上。
慌乱之机，又有一中年妇人扭动着肥腻的大胯又狂奔到前队，用体态优势挤开了一老妇，得意不已，却只听得“嗖”一声，一卷头发捆住了他的手足脖颈，让她不得动弹半步，不错，出手的正是阿九，她以自身长发为器，制住了此人。
那妇人被擒仍面无悔过之意，一脸泼辣相下自顾破口大骂，什么有辱父母高堂意关男女淫乱之语如尿崩般喷泄而出，此般腥臭之语直惹得众人心绪紊乱，也有些许卑劣者明明疫病缠身也看热闹般捂着嘴笑，享受着低俗欢乐。
“咔！”清脆的一声后，妇人瘫软在地上，阿九怒了，杀心一起，当下就扭断了妇人的脖子。
“排队！”阿九冷冷地说。
“嘶…”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不是救人施药救人之处吗？怎还带杀伐手段的。人们虽然惊恐，却不敢有怒气，这筑基中期的大能者，举手间就能夺人性命，又有谁敢造次。
“对不起，爹…”雪花打湿在阿九红彤彤的俏脸上，满了无奈的神色。
“杀人救人皆是天道，你虽无错，可这脾气终要改改，免得…唉”老神医本要说嫁不出去云云，可眼见围观者众，就不便多言，只是阿九也知晓其意，雪光照映下脸蛋更红了。
死了人，队伍终于有了秩序，大家依次领取了汤药，只是没有人再道谢，人群散了，终见一个踌躇站立的男孩，他手捧一个带着缺口的搪瓷碗，递过一丝银发，犹豫地问：“先生，能看看我娘还有救吗？”
神医接过头发，遮住一只眼，开了慧眼神通正对日光审读着发上的生命之息，片刻后，他叹了口气，望着男孩渴求的眼神，试图稳妥回应：“若是早一日还有救，可惜我今日才到这十里屯。”
男孩眼神中闪过一丝绝望，但很快忍住了要抽泣的冲动，他递过搪瓷碗，“那神医能施药一碗吗？”
“都说了没救了！”阿九焦躁应声。
“我知道的。”男孩低下了头，“我是为邻居阿婆领的，她刚患病，还可以救的。”
神医父女面色一怔，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性情的孩子，自圣王为医师题笔救死扶伤后，无人不以此为苛律强求于医师，救死是天职，若不成则是医师之失，这孩子不仅并无此心，还有互助之情，实属在世难得。
老神医为男孩添了汤药，问到:“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答得落落大方：“回先生，我叫梁文礼。”
老神医眼中露出了赞许神色，日光映在雪上绽出阵阵暖意。
音画至此，身在阈外为回忆所裹挟的梁文礼猛然皱了皱眉头，从幻境中醒来，他睁开双目用手轻轻一拂，只听得“咔嚓”一声，幻境似玉石般碎成百千片。
“好故事，可惜不是我的。”梁文礼微微一笑。
“为何？”幻境中，真龙好奇地沉吟了一句。
“故事虽有实际，但师傅收我只因他悲悯心起、念及于此而已，我前半生是个废人，因饥饿还偷食过邻家柿饼，吹捧为有德神童实在是过了。”
真龙沉默不言，心道人都自视极高，功归于己而过推予他人，也因之这九观测试中过半人都沉浸折戟在前生境，这梁文礼年轻却能自省，实在难得。
一阵山风过，真龙起了第二层幻境，梁文礼也昏昏又睡了过去。
（字数够了，未完之处活动结束后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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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22/3/11 20:30:03 [显示全部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