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完全文,我都在想“天注定”是何意?是指那根掉在地上,又被老谭捡起来的烟?还是指“苍天饶过谁”的大快人心的结局?
我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这一篇文。
作者第一轮时,用一篇《秋烬》,告诉我一个父与子、乡村与城市、劳作与读书之间的故事。在给《秋烬》写评时,我曾说,这注定是一篇懂的才懂的文。说实话,《秋烬》里最好也最精彩的描写发生在乡间田头,发生在傅江宁未离开家时。而待他离开了家乡,投入城市的洪流中,《秋烬》恰似沾染上了灯红酒绿,开始偏离了原先的精彩之路。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秋烬》与《天注定》是存在相似之处的。《天注定》依然在围绕一个家庭展开,只是《天注定》里的家庭与《秋烬》里的家庭完全不同,它充斥着暴力与折磨,不再温馨,也不再需要和解。
记得多年前,有一部电视连续剧叫《不要和陌生人说话》,讲的便是家庭暴力。冯远征因出色扮演了其中对妻子拳打脚踢的丈夫一角,引起全国人民的憎恨,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观众将他和家庭暴力划上等号,各种谩骂与攻击不断。他都默默承受下来,并笑言,这是对他演技的认可。
所以,当我看到老谭对自己的妻子徐继梅恶言相向、暴力相向时,我反射性地想起了冯远征曾经饰演过的角色。
老谭这个角色,是彻底的反面角色。他好色,好酒,好烟,好吹嘘,他是那种即便站在人堆里,也会被人瞧不起的人。可他却不自知,他有着自己的一套逻辑。他不认识给他带来工作的老总,但他却能利用这一层,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溜须拍马的人。老谭不说,小领导们不仅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还擅自加上了自己的揣测。他们对老谭自然不可能毕恭毕敬,但也可以说是十分友好。他不需要做什么苦活,便可以到手一笔钱,这样的轻松愉快,让老谭更加忘乎所以。
他自然知道自己在别人嘴里是“谭工”,是“谭主管”,别以为他听不出讥讽,可他根本不在乎。别人的讥讽值几个钱?不仅一文不值,还要忍气吞声,甚至连小老板们都要给他递烟,这样的“荣耀”之下,讥讽只会让他觉得是变相嫉妒。
王阿姨作为推动剧情进展的角色,出现时轰轰烈烈,退场时几乎悄无声息。她是老谭出轨的铁证,是老谭被揍的直接原因。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看到老谭被人痛打一顿的时候,我的心情和那两个保安很像,只不过得去掉“敢”这个字:不敢报警,不敢上去帮忙。
作为老谭的妻子,徐继梅大抵是整篇文中最让人无奈的角色。她是标准的老实人,她日复一日地遭受着严重的家庭暴力,身心皆伤,即便是有来自女儿的劝说,她依然摆脱不了作为“妻子”的这一身份。在她的心里,有着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这样的思想让她在面对疾风暴雨式的伤害时,也只能默默忍受并心存幻想。
其实看到这一部分时,我觉得《天注定》在某一个点上和《秋烬》联系了起来。对于家庭暴力,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理解。并不是说不能理解家庭暴力代表什么,而是不能理解,为什么遭遇家庭暴力的徐继梅没有想离开老谭的念头。
有些人离不开是因为孩子,有些人离不开是因为习惯,而有些人离不开是因为世界之大,离开了就再也没有家。
徐继梅有过幻想,很多次,可惜幻想只是幻想。她拖着沉重的身躯,用尽力气想要活下去。可活下去就是给老谭递家暴她的把柄,一个自我中心的人永远不会在自身上找原因,他们会将原因归结到别人身上,犯错的永远都是别人,而他们是干净的、无辜的、受牵连的。所以徐继梅对是否还有必要活下去产生了怀疑。
女儿是徐继梅活下去的勇气之一,可女儿与她不同心。她有着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坚持。在发现母亲不能与她同样坚持后,她便不再对母亲抱有幻想。不能抱团取暖,那便离开,走得远远的,远到再也不见。
徐继梅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女儿何尝不是呢!哪怕她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人生,可当她面对儿时的噩梦时,她一样会恐惧,会生理性地颤抖、排斥。
老谭的死,并不让人意外。在作者已经铺垫了的前提下,对于他的死亡,我接受十分良好。我还是那个热爱看到“恶有恶报”剧情的人啊!
从全篇来说,《天注定》比《秋烬》在文字和氛围渲染上要稍稍逊色些。
当我看《秋烬》时,我惊诧于作者对于乡间描写的细腻,那种细腻让人非常有代入感,就仿若眼前真的能浮现出一幅收秋图,金灿灿的田地、赤膊劳作的农民,他们是那样的鲜活,鲜活到触手可及。可《天注定》的描写在我看来就缺失了这些,虽然花费了许多笔墨在描绘老谭这个人,可是我始终没有真实感。
全篇最能调动我神经的,应该是结尾。麻木的徐继梅在众人的催促中,在“冤屈”两个字的刺激下,终于将这半辈子的泪都流了出来,将心底最深沉的恨与苦喊了出来。
她哭的不仅是自己的遭遇,也是所有遭受了家庭暴力的人的遭遇。
PS:有一个疑问直到结尾,作者也没有交代。一个老总,为什么会帮老谭,或者说帮徐继梅呢?在我看到最后那瓶茅台酒时,我曾经有个猜测,这个猜测太过离谱,也太过让人毛骨悚然,所以我立刻就单方面否决了。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22-8-5 16:29:20编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