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寺后院一间禅房,灯火通明。
方正大师双手紧缚,神情萎靡跪在禅房正中。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分四角站立,恰巧守住小小禅房四个方向,包拯与公孙策端坐于榻边,展昭依然持剑抱胸,冷冷注视着前方,门外更有京兆府的众多捕快严加戒备,四处弥漫着肃杀的气氛。
包拯见气氛已烘托至此,清了清嗓子,厉声喝道:你这贼人,徒有虚名,竟做出如此凶残无道之事,快快将如何加害外邦高僧之经过,一一道来。
方正大师听得此言,浑身又忍不住急颤,忙以头抢地,叩拜不止,嘴里高呼:包大人冤枉,包大人冤枉啊……
包拯将榻上案几上茶杯重重一顿,权当惊堂木。那茶水竟飞溅三尺,恰巧溅了一旁公孙策整个头脸,那隔夜的茶渣甚至滑稽地挂在了他的鼻尖,既狼狈又引人发嚎。
包大人好一阵尴尬,黑脸愈发显得黑里透红,与众不同。忙囧声问道:你有何冤屈,方才为何想要逃走,快从实招来。
方正大师鼓起勇气抬头一看,正看到公孙策忙不迭擦拭脸上的茶水,嘴角一歪却又马上意识到自身处境,哭丧着脸答道:包大人明鉴,老衲的确是误伤了达摩智师弟的性命,但那也是老衲没有法子,为了自保和维护相国寺声誉方才做出的错事啊。本想蒙混过关,没想到包大人明察秋毫,仅盏茶功夫便识破了老衲的谎言,老衲在心虚慌乱之下,这才想到了逃跑。
包大人一怒,将手在案几上一拍,怒吼道:呔!贼秃,明明加害于人,还敢狡辩误伤,看来不用刑你是不会招了。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听令,将这贼秃按住先打二十大板,本官再来问话。
方正大师一听要打板子,叩首更是频频:包大人,老衲风烛残年,万万经不得如此折腾了,罢了罢了,横竖都是老衲的错,老衲就全交代了吧。
听得此言,包拯方才收了气势,做个手势让随从暂且静候,冷冷道:说吧,本官定当据实秉公评断。
方正大师急喘了几口气,一脸颓然道:佛门不幸,老衲也不想啊。老衲之前言语也非全是诳语,真真切切是昨晚与达摩智师弟讨论至深夜,师弟说要独自参禅,老衲便自行先去歇息。半夜老衲惊起,忆得佛堂之火烛未曾更换,不由自叹老生健忘,便急急取了火烛去到佛堂。可走近佛堂,竟听得有女子声音传出。这还了得?佛门清修之地,竟有女子出没,这岂不是天大丑闻?老衲再仔细一听,似乎并非师弟不守清规,玷污佛门净地,而是在密谋什么。老衲听得不够真切,只闻断断续续之声,似乎提及什么北方,出兵,边防布置图之类。老衲心想,怪不得达摩智师弟从西夏远途而至,说什么云游四海以证佛法,想不到是西夏的探子,意图祸患我大宋。我本想悄悄离去召集弟子捉拿恶贼,不料弄出动静被屋内之人听见,只听得屋内声音一窒,瞬间大门尽开,达摩智师弟一把揪住老衲胸口,将老衲拖入佛堂之中。只见屋内另有一蒙面女子,手持利刃立于阴暗处。达摩智师弟只是喝问老衲听到些什么,老衲不认,只是苦苦劝诫师弟佛门庄严,岂容男女私会,更有师弟乃出家之人,竟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令佛祖蒙羞之事。师弟恼怒,一把夺过女子手中利器便来刺我,老衲急中生智,对着窗口绰约树影大喊,善真徒儿,速来帮我。达摩智师弟大惊失色,忙回头察看,我便一发狠夺过他手中短刃,闭眼一刺,不曾想师弟避走不及,竟当胸中刀,疾步后退撞翻佛堂案几上物什。那女子眼见此情形,趁老衲惊魂未定之际夺门而出,三两下便不见人影。再回头,师弟已然倒卧蒲团,气绝身亡。老衲本想召集弟子说明真相,但此事仅老衲一人知晓,事情过于蹊跷恐难取信于人,于是老衲只得将乱相稍作整饬,更换干净衣服,这才装作更换烛火发现凶案的情形,意图制造悬案。老衲也是一时糊涂,加之意图维护佛门清誉方才铸成大错啊。包大人,老衲罪恶滔天,恐难再面对佛祖。
包拯静静听罢,也不言语,只是皱眉直瞪方正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