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三儿,家姐回来时,给你带糖糕。你在家不要乱跑!”
付三儿站了起来,黑瘦的脸蛋上一双眼睛盈着泪水,他并没有像以前一样,每次见着家姐就喊饿,而是过去抱了抱家姐的腿,矮小的个头只到家姐的腰间。
家姐脸上也涂着碳灰,只有露出的半截脖子白嫩嫩的,显示她才是一个十五岁的豆蔻少女。
她吸了吸鼻子,从篮子里掏出一个玉米馒头塞到了付三儿的手里,然后一跺脚,头也不回出了那个破旧的房子。
本来是秋收的季节,但被敌军一番轰炸过,到处是残垣断壁。几处没有炸平的稻田,成了妇女们避难的地方。而半月前,整个村庄还沉浸在秋收的喜悦中,付三儿的父母出门的时候还喜滋滋地说:等秋收结束,三儿也可以和哥哥一起去读点书。
而在那个午后,付三儿把鸡喂完以后,就听到了轰隆隆的声音,他以为是打雷,想想不对,现在都入秋了,这打的哪门子雷?跑出门去的时候,原本晴朗的天空黑压压一片,到处是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有点不知所措,想着家姐告诉他要等家人回来,不要乱跑。等到暮色四合的时候,炮声终于停了,他见着了家姐和二哥,凌乱的头发,脸上都是伤痕,进了门,家姐把他们抱在一起,没有说一句话,只听着她牙齿咬着咯咯作响,身体不停地抖着。直到二哥哭了出来:姐,王财主家的牛都被炸死了。这一声叫唤,仿佛让家姐的三魂七魄归了位,她放声大哭:咱们的爹娘也没有……
付三儿哭不出来,只觉得家姐的眼泪滴在他的脸庞上,灵魂像被炙烤过,滋滋作响。半晌,他怯怯地问:爹娘再也不回来了吗?这么一想,他便伤心起来,娘也不会在夏天的傍晚给他在木盆里洗澡,而爹,也不会用竹筐子挑着他和二哥去集市上,而他还没有去过学堂呢。
这样一来,便哭了个惊天动地,三个孩子抱着哭成一团。
天也暗了起来,空气中隐隐地弥漫着血腥味。家姐抹了抹眼泪,还是生了火,给二个弟弟蒸了些红薯。二哥虽然也只有十二岁,毕竟还在长身体,哭饿了,爬起来吃了点东西。
他吃了半个,然后说:家姐,王财主的牛也炸死了,我明天还能去上工吗?王英子不知道能不能活着。
突然的变故,让一个小姑娘一下子长大了。她摸了摸二哥的头,别净想这些了,明天咱得把爹妈入土不是?吃了先睡吧,家姐来想办法。半夜,黑压压的乌云,竟被风吹开了些,露出了银色的月光,野外有野兽的嚎叫声。灯焰一寸寸在变短,焰心最后冒出一缕白烟,天色渐渐地明亮起来。
电视情节~勿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