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轮末第七轮初,真是非常艰难的一天。
沈大腿被激发了抓杀热情,名单一个个扔出来,虽然着实有点让人惊心动魄,但群里的杀杀刺刺们依然很淡定,就像一屋子看电影的人。有的人中场就撤了,夜行衣就挂在那里,有的人看完一个片段,还要起身,披衣,把枪口擦拭得锃亮,亮得能照出自己瞳孔里的杀气。
第六轮出了四杀刺,小黑屋存活的人数等于被票掉了小半。
天色越来越暗,月亮越来越明亮,照的到处锃亮。我小心翼翼地取下衣架上的真丝夜行衣,轻轻披在身上——跟没披没什么两样,只有上面布灵布灵的感觉让血涌上脑的火热冷却了不少。
这个时候,莹白、霜白、丹青也披好了自己的夜行衣,A组小伙伴的衣服都是亮白色的,丹青的衣服却很像一幅山水画。年轻的时候,我是特别喜欢这种风格的服饰的,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喜欢朴素的,极简的,就像我现在这件,简到几乎零体感。
我为什么要把精力花费在衣服上呢?因为杀人并不是我所愿,我们只是棋盘上一颗颗行走的棋子罢了。所谓的斗智斗勇都是游戏规则说的,当我揭开盲盒领取属于我的身份的时候,我已经是没有灵魂的一颗棋子。而夜行衣恰恰是我们非常好的掩体,它就像被附了魔法一样,也像可以净化人的心灵一样,只要穿上它,你就可以演绎出任何一个不一样的你。
杀人的过程是迅疾而无感的。我们常常主动把自己眼睛蒙起来,不刻意去看那些已经在自己射程范围内的目标,这样我们才能更好地隐身于人群中,也能忘记曾经自己是一名杀手。脱下夜行衣,走出小黑屋,我们依然可以鲜活地走在阳光下,像所有鲜活的生命一样,哪怕下一刻,就会无声地倒下。
这个时候,小黑屋外的天边又蒙上了一层青灰色,即将落雪的天气在安静中酝酿着风暴。屋子里可以走动的人没有几个了,有的夜行衣已经沾了灰尘。这两天,我的夜行衣没有再洗,因为我需要随时披上它,消失在夜色里。临出门,小黑屋活着的小伙伴会给出门的人倒一杯酒,一杯酒喝下去,骨子里的寒气散了不少。我希望我从雪夜回来的时候,依然有一杯滚烫的酒,为我驱逐彻骨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