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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升,日落;人聚,人散。
临近皇历十月,松花江畔,寒气滞缓了一江秋水。
这天,江畔“老屋”及周边一带的青壮年男子却热火朝天地在江面上忙碌了大半天。
他们划着独木舟,用麻绳将大大小小几百个用作屋基的木架子牢牢固定在江面上,木架子间还嵌入了几口一丈高的大水缸。
黄昏时分,鸟不拉屎的夹岸山崖上,阵阵炊烟袅袅……三三两两、黑瓦泥墙的村民“老屋”里,男男女女脸上,除了疲惫,更多的是对即将开市的希冀。
每当松花江面结冻冰封,宽阔蜿蜒的江面会形成一条宽阔的冰雪大道。而这一带凭借两江交汇处的地利之便,连通东西南北。那些木架子上将建起一座漂亮的冰上集市。甚至比五十里外黑乌拉城的集市还要热闹。
到了皇历四月,整整半年之后,江上的冰才会碎裂融化,化为新的一年开江的凌汛。
里正家老屋的灶房里氤氲着牵肠挂肚的热气,铁锅炖大鹅,滋浓肉美,大铁锅边沿还贴着一圈热乎乎玉米饼。里正老季头正在宴请百夫长许一逍和他手下的几个兵卒。
肉吃美,饼吃饱,老季头把许一逍单独留了下来。
望着眼前英俊干练、武功好、不嫖不赌的小伙儿,老季头掏出铜烟竿儿点上,吧唧几口,喷出一口带着人参味的烟,这香味缘于烟叶里掺了少许参须沫。
“小许啊,你今年有十九了?”
“嗯啦。”
“周岁还是虚岁?”
“虚岁。”
“那也满十八了,还没有订亲?”
许一逍诚实回答:“没订。”
“那你——有没有看对眼的姑娘?”
许一逍眼前浮现起浮现起一幕幕,宛如走马灯徘徊在脑海:
那个穿着白色狐裘,在冰面上滑行,甜笑欢叫的快乐女孩。
那位穿着金色华裳,肩披白色哈达,尊贵袅娜的贵族千金。
那个他只能独自在心中默念,绝不敢宣之于口的美丽名字。
——瓜尔佳·媚。
“小许、小许……小许!”
老季头一连喊了三声,许一逍才回过神,“啊。”
老季头人老成精,自然看出许一逍的异样是心有所属。
吧嗒了一口人参烟,老季头又不死心地直接问道:“你可有属意哪家的姑娘?别不好意思,说说,我想法给你撮合。”
“啊,不用!”许一逍欠身道,“谢谢您。我暂时还不想成亲。”
“完犊子了。”老季头心中为自己的大孙女季梅感到遗憾。
论容貌和能干,季梅也算是四里八屯“一枝花”,别的年轻后生都巴不得围着她转,外来的客商也会多瞧上几眼。只有许一逍眼中从未对大孙女流露出热切的目光。
又扯了几句闲嗑。许一逍道声“天色不早了”起身告辞,取过腰刀,迈开长腿走了。
老季头在灶台上磕磕烟杆儿,冲着走进灶房拾捯锅碗的大孙女摇了摇头。长长叹了口气:“可惜喽,咱家的大鹅!”
季梅向灶膛内塞了一把枯草,用吹火棍吹着重燃起火,准备烧温水洗碗。
爽利的她心中涌起疑惑。她哥说,上次许一逍难得一次酒醉,说醉话喊:“梅”。季梅听后美滋滋,像吃了蜜。这才有了今天这番试探。却原来住在一逍哥心里的“梅”原来并不是她。那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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