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第三个箱子了,还带得上飞机吗?你们女人就是麻烦。”爸爸弯下腰,倾尽全力像压路机一样把衣物压瘪在箱子里,可箱子门还是关不上。
“你懂什么,你不操心当然不带东西了。儿子的洗漱用品要带伐,吃饭的餐具要带伐,挖沙工具要带伐……”妈妈不急不慢地涂好口红,抿了抿嘴唇。
“挖沙?呜——大姐,现在是冬天。”爸爸又变成了消防车,一声长长的悲鸣后就是连续叹息声。
“就是冬天才要去湛江呀,那里温暖舒适,生蚝新鲜肥美。”说着话,妈妈用有意味的眼神看了下爸爸,小声嘀咕了一句,“伐像上海,冬天又冷又湿,一点意思也没有。”
可能生蚝的诱惑制止了爸爸的抱怨,他开始专心理起箱子来,装好后力大无穷地一手一个拎起来放好位置。
“板板,我们明天就要去湛江了,今天一定要早点睡啊。”带着战胜爸爸的胜利喜悦,妈妈蹲了下来,揉了揉发黑的眼圈,用祈求的眼神望向正在玩玩具的板板。
板板正在玩车车,加油站堵塞了,因为板板停了无数辆车在加油站的入口处,街道上大排长龙。
板板是调度员,正在解决塞车大难题。
“什么是湛江。”板板心不在焉。
“湛江啊,是一个很远的地方,在南方。”
“哦,那我们在哪里?”
“我们在上海。”
“上海不是南方吗?”
“上海,呃,也算是南方,但是湛江是更南的南方,那里有沙滩、阳光、海浪、椰子树……”妈妈畅想着并绘声绘色讲给板板听。
“有车车吗?”板板将一个停错停车位的丰田轿车拉上拖车,用手指甲敲了敲它的车玻璃,给它开出一张罚单。
“有,有吧。”妈妈一下搞不清板板说的是什么车。
“我能带我的车车去吗?”板板举起手中的玩具车,瞪圆了纯真可爱无敌的大眼睛。
“可以,但是不要太多……”
“我要带这辆奔驰、宝马、路虎、丰田霸道……”板板如数家珍,用眼睛数算着一辆辆模型车。
“好吧,但是前提是你得先睡觉。”妈妈望了望刚刚收拾好行李松了口气的丈夫,很快做出了决定。
没办法,亲爱的,为了家庭出行计划,只能再苦一苦你了。
中午,爸爸叫了左邻右李的牛肉火锅外卖,板板很高兴,因为有他爱吃的牛肉串。
牛肉串、羊肉串、鸡肉串,只要不是猪肉,其他各类烤肉宝宝一概都爱吃。
“这是高铁!”——板板把肉串很快吃完,将两根签字肩并肩,模仿高铁开了起来。
呜呜——咣哧、咣哧、咣哧、咣哧,高铁汽笛轰鸣,带着板板和爸爸妈妈穿云破雾去湛江。
“宝宝,高铁没有汽笛声的。”妈妈好心纠正,板板并没有听,继续徜徉在自己想象织就的世界中。
“亲爱的,去隐秘角落剧照的打卡地你要给我拍照啊。”见宝宝不理会,妈妈把头转向爸爸。
“得了吧,给你拍照拍不好又要骂我直男审美。”
“哎呀呀,你还说不得了,真是的,跟你说,这次还有好多地点要拍呢,海湾大桥、中澳友谊花园……”
“嗯嗯。”爸爸点头应承,眼神始终停留在手机上,粗粗的手指把屏幕拖来拖去,一个个烧烤摊铺闪烁着霓虹光芒吸引着他。
“这个烧蚝帮好像不错,老板自己就开养殖场,嗯,还有这个豪男人……”爸爸喃喃自语。
“噗——”见爸爸分神,妈妈气笑了,用鄙视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爸爸,“就你,还豪男人呐,从头到脚到底哪里豪啦。”
“哎哟喂,我这暴脾气。”爸爸脖子涨得通红,“晚上你等着死。”
“呸呸呸,孩子在呢。”
妈妈的担心是多余的,板板的注意力完全在自己手中的“高铁”上。
“那就等孩子睡了,亲爱的,我们也好久没有……”爸爸压低了声音,眼神暧昧。
“可别,求求你了。”妈妈终于主动认输一次,“明天还要赶飞机呢,我带孩子好几天没休息好了。”
“飞机?”突如其来的词汇让板板变得警觉,板板讨厌飞机,在游戏中,爸爸经常操控他手中的飞机扔下积木炸 弹,把板板的车队炸得乱起八糟。
“不要呀,不要坐飞机。”板板惊恐站立在宝宝餐椅上,差点摔倒。
“坐飞机没关系的,很安全。”爸爸试图安抚。
“不要呀,不要飞机,我要坐高铁。”板板继续叫着。
“好的好的,咱们坐高铁。”妈妈一边安抚着板板,一边给爸爸眼神示意。
第二天,尽管妈妈说过要早起,但板板醒过来时已经是中午了。
爸爸划着手机操作着什么,妈妈把自己裹在被窝里,赌气不说一句话。
“你说你妈怎么突然安排个这事情啊,不是说好今年不回了吗?”妈妈忍不住了,还是吐槽出来。
“我怎么知道啊,说我姥爷想我了,唉……”
“想你就想你呗,我们买好的机票怎么办,退吗?还有,我泳装都买好了,海呢?”
“好了好了,别生气,山东也有海的,就是冬天暴雪,海边不能玩……”
“你这说出来的不是屁话吗?”妈妈气得无语,缩到被子里又继续自己的“石化”状态。
爸爸无奈地把这两个女人间的“三夹板”怨气吞到肚中,机票退掉后又买了火车票,然后开始安抚妻子的情绪。
“不去湛江了吗?”板板揉了揉还没完全苏醒的双眼,突然问道。
“不去了,去山东。”爸爸妈妈用失望的语气异口同声回答道。
“那我们坐飞机还是高铁呀?”
“高铁,复兴号。”
“好耶!”板板高兴地手舞足蹈,他有一辆复兴号高铁玩具,红色条纹流线型外观,十分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