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二十年》
又名《英雄·尘土》/本故事纯属虚构
天上几时月,人世几回秋。照人三万白发,千缕是闲愁。绿柳轻烟酒肆,河畔长街灯火,无处不风流。我应笑明月,依旧照空楼。
多少事,一杯酒,待白头。最难料定,英雄归去几扁舟。别问人生长久,且看大江东去,万事莫强求。明月千年有,今夜最难留。
——挂挂/水调歌头·二十年江湖和英雄忆
○ 楔子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战争。江湖的人多了,雄才霸主的便觊觎天下,偏安一隅的只能固守乡土。
你伐,我躲;你再伐,我就只好反。反不赢,我就联盟。于是为了江山故土,为了黎民百姓,也为不再江山北望,成为傀儡,留下骂名,于是,纵横捭阖,形成各路诸侯,心中便有了“铁骑遍天下、旗帜满城池”的雄心壮志。只可惜苦了百姓,害了生灵,留下“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辛酸泪。
战争从来没有真理,从来都是牺牲绝大部分人的生命和利益,换来少数人的狂欢和歌舞。然而当历史遇到某一段枯朽不堪的时候,也只能用战争的方式推动历史的车轮滚滚前进,后人在新的历程里享受歌舞升平。但是,那一段时光,对于经历此、陷入此的万千生灵,只能是一种痛苦和黑暗。
没有人会为痛苦和黑暗买单,所以牺牲者伟大,享受者安然,而祭奠者,徒留怅然。
在那一座座丰碑上,你看到的呐喊、鲜血、流亡、溃败,都是和平里,最动人的语言。
○ 六国侵犯
宫墙外面的海棠开了,纯白。
风吹来,花瓣落地瞬间,宫殿里的钟声就响了。
谍报官飞奔到大殿外,递上一份绝密文书给大臣怀书波。
他有点惶恐不安地打开古铜色的信笺,只有一行字:六国谋反,康和,秋。
大殿上,大臣怀苍波跪在地上。
中倵皇帝倵王拿着信笺的手,微微颤抖。向身边站着的大内总管费煊说到:召集文武大臣上殿。
倵王本来暗红的脸色,有了一些像宫墙外的海棠白。
像被风吹乱了的胡须,也有些凌乱。
中倵康和七年,秋。
东楟、南延、西蔺、北狼四大诸侯,联合五陵、阊里,举兵反叛,汇集六十万六路大军直指中倵皇都雍和。
皇城内,秋风刮着树枝和灰尘,在暗灰色的宫墙外,肆意游荡。浩大的雍和京城,人们习惯了北方的秋天,风沙,狂风和怒吼的声音。
一点没有南方秋天的那种小鸟依人。雍和京城的人说,北方的秋天,就是悍妇,冬天直接就变成了粗犷的汉子,粗粝,暴躁,狂野。
大殿上,文武班列两侧,倵王高坐在龙椅上。
六国谋反,晴天霹雳。
中倵大臣文鹤笔向倵王启奏道:陛下,如今六国来犯,汇集六十万兵力,气势汹汹,我中倵皇朝,虽商家繁茂,粮食丰厚,但兵力不足,此时应向大樾、雍八、翃陵联合,组成中倵联盟,共同对抗六国叛军。
大臣怀苍波,俯身一拜:陛下,老臣愿去请求樾王、灞王、翃王联盟之事。
中倵康和七年,九月。
中倵皇帝倵王,大樾樾王、雍灞灞王、翃陵翃王,在白马城,歃血联盟,形成以倵王为统帅,樾王、灞王、翃王为各路统帅,汇聚中倵,组成三十万大军,对抗六国联盟。
中倵大将庄蝶秋领兵五万,驻守白马城。
中倵大将叶北望领兵五万,驻守天城。
大樾大将陆山青为主帅,步十里为副帅领兵五万,驻守西康。
雍灞三皇子予见,领兵五万,驻守冰河桥。
翃陵大将古殊墄领兵五万,驻守一水堂。
倵王亲自带领十万人马,驻守都城。
此时秋风骤起,黄叶落地,萧杀的铁骑和晃动的旌旗,让忧愁的秋天变成了一个彪悍的汉子。
身后的雍和都城,却像一个老母亲,端详着怀中的孩子。
○ 白马城之战
白马城,没有一匹白马。
但白马城却是中倵西部咽喉之地,占领白马城,便可剑指雍和。
六国联盟,六十万大军。
东楟首领郎赤壁为六国统帅,浩浩荡荡,直奔白马城。
庄蝶秋派人飞马进京,倵王得知军情,召集樾王、灞王和翃王商讨。决定让大将叶北望率兵迂回到郎赤壁后面,再派灞王的三皇子予见带领三万兵马,极速靠近白马城,与庄蝶秋联合。
大臣文鹤笔启奏道,如此分兵,如果叛军声东击西,则天城、冰河桥不保,如此便让我们的南部和东部大门打开。
大樾大臣于子时启奏道:如果中倵、大樾、雍灞不保,则闻楚、白门、洛城、陌川、勾月也不保,可派特使前往这五国,请求联盟出兵。
大樾特使那一声领命。
倵王小儿子倵少卿急忙向倵王启奏道:父皇,儿臣愿去洛城。倵王看出儿子的心思,虽然这儿子平时喜欢游玩,不务正业,但是他喜欢洛城郡主,这事交给他,也正合心意。
康和七年,十月。
闻楚诸侯派闻楚太子领兵三万靠近天城。
洛城诸侯派洛城郡主领兵两万直奔冰河桥。
六国联盟中,东楟随军大臣蓝白衣建议,分兵抗之。同时再派出西蔺大将农茫率兵三万,偷袭三皇子予见之前驻守的冰河桥,派出东楟大将索岷来率兵三万偷袭叶北望原来驻守的天城。
身在西蔺的灞王密探鸡小从得知,便急忙将消息传递给灞王。灞王得知,急忙与倵王、樾王商议,决定让勾月大将温不语带兵两万,增援冰河桥;白门大将施旧时领兵两万,增援天城。
十月,南方的秋天还意犹未尽,北方的寒流就开始席卷大地。
白马城,在寒流和士兵的厮杀中,城桓消损,百姓逃亡,商贾关门,歌楼熄舞,纵横城中的七八条大街,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和满街的士兵的枯骨。
郎赤壁终归是没有攻下白马城,在庄蝶秋、叶北望、予见的合围之下,六大联盟,白马城一战,损兵十万,逃回阊里。
偷袭冰河桥的西蔺大将农茫,被洛城郡主和温不语困守在狭长的山谷,进退两难,最后弹尽粮绝,带兵投降。
天城一战,闻楚太子和施旧时,诱敌深入,在两面夹击,全歼索岷来率领的三万叛军,索岷来拒绝投降,被闻楚太子当场斩杀。
白马城一仗,东楟大将何蛮子被斩杀,赖前生被俘,西蔺大将皇甫准阵亡。东楟、西蔺、阊里、南延的众多士兵和将领,尸骨疆场。
这一仗,白马城保住了,白马城却也损坏了。
皇宫内,皇后颜小妆依靠在刚洗完澡、热气腾腾的倵王身上。
说,白马城的功劳,不能少了皇儿少卿,他自告奋勇去请求洛城郡主出兵相救,大家都知道,洛城郡主是心高气傲的人,若不是少卿,洛城郡主来不来还是另外一回事。
倵王看着娇滴滴的皇后,心下快慰,这个小了他十岁的江南女子,这会儿,比皇宫中那些黏糊糊的宫女更有味儿。
洛城郡主打了胜仗,自然是高兴,就在帐中喝起了酒。
这会儿自然是少不了黏糊糊的倵少卿。他心想,郡主的酒量肯定是抵不过我的,要是我能把他灌醉,就少了那么多黏糊糊的舔狗行为。
月下三竿,倵少卿追到在地上,洛城郡主哈哈大笑,望着一滩烂泥的倵少卿,
说到:你这手段儿差你老爷子差远了。
说完提起酒壶,又是一顿猛灌。
○ 草原之危
中倵康和八年,春。
春天的第一朵鸢尾花开在草原的时候,布兰图雅就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纵横驰骋在草原的腹部。
远处的雪山还未融化,山顶上白雾和雪,像一层面纱,把雪山给蒙了起来。
跟在布兰图雅身后的渥丹,被苏玥乌可酋的人们奉为草原英雄。在一场争夺水源的战争中,她一人箭射六名十八营的将士,大大提振了士气,然后带兵一直讲十八营追到长白山的深山老林里。
这事到现在,已经五年过去了。
布兰图雅眼里的春天,总是多情的,她是一个单纯的女子,虽然他的父王乌图夫贵为苏玥乌可酋的国王。但是在草原人们的心目中,她就是自己家门前悄悄长出来的一朵野草莓。
她心烦,她知道拒绝草原的智慧之神乌鲁吉的行为不礼貌,她也知道乌鲁吉为苏玥乌可酋国的建国和繁荣立下过汗马功劳。
但是渥丹告诉她,这是两回事,国家是国家,爱情是爱情。
她心烦,是因为她的父王已经把她赐婚给乌鲁吉,她一直拒绝,可是她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她羡慕渥丹和那斯图的爱情,两情相悦,郎才女貌,甚是般配。
她不明白,深爱她的父王为何要把她嫁给乌鲁吉,虽然他才高八斗,是草原的智慧之神,但是好像有智慧的人,上天都给会给他一副不匹配的面容。
乌鲁吉就是这样,上帝把智慧之力给了他,却给了他一副骷髅一样的面容。
布兰图雅不甘心,却又没有办法,她只有将满腔的幽怨发泄在这春天烂漫的草原上。
幸好,这一切都被一场突入起来的战争所搁浅。
她不知是喜还是悲,总觉得命运石不可捉摸的、神秘的力量。她不想的事情被另外一件不想看到的事情所阻挡。
两件都不是她喜欢的事情同时发生,那么就只有牺牲一件不愿意的事情,也是她不能左右的事情。
那就是战争,保家卫国的战争。
五年前,长白山腹地、东北边境的十八营被打败,藏在长白山几年时间,厉兵秣马,然后通过出让部分城池,与强大的璠逻过联盟,起兵侵犯苏玥乌可酋。
布兰图雅看着草原盛开的鸢尾花、金莲花、野草莓,春意盎然的大草原,为何要迎来战争。
她不忍心那一朵烂漫的鸢尾花枯萎在敌人的铁骑下,她不希望喝完牛奶,穿着白裙子,在草原上载歌载舞的生活被打扰。
可是,这一切,她不能左右,她只有回去,像一名真正的苏玥乌可酋的战士,拿起刀枪,怒视敌人那不死的野心。
可是,战争还是来了。
就在她从草原回到乌苏可的时候。
○ 雁州失守
雁州告急。
雁州是苏玥乌可酋东北边境上的盟国,是苏玥乌可酋的东北大门。
雁州不能失。
接到雁州首领薛枕檀的求援,已经是深夜寅时。
雁州三座城池相继失守,十八营与璠逻的三十万大军正在向锦城靠近。
锦城失守,雁州首府就失去了天然屏障,苏玥乌可酋肥沃的草原就向敌人敞开。这是乌图夫绝不能袖手旁观的。
也是苏玥乌可酋百姓不允许的。
乌图夫火速传令,让乌云格勒带领十万兵马,极速增援雁州。
乌云格勒,在草原成长起来的将领,在常年与十八营的战争中成长起来,从无败绩,因此也养成了目空一切,傲视群雄的性格。除了乌图夫和战神那斯图之外,他谁也不怕,甚至于对乌鲁吉被奉为草原智慧之神,也是嗤之以鼻。
他说文官的酸味和长矛上的血不是一样的味道。
他带领的十万兵马,还没有到雁州。
雁州就失守了。用战神那斯图的话说,就是傻子,十天也走到雁州了,可是,他走了整整一个月。
谁知道他是在路途上吃烤羊和马奶酒醉晕了过去,还是得了痢疾?
乌图夫要问斩乌云格勒。
那斯图劝到,现在大敌当前,斩杀战将不合当前形势,留下他,当先锋,将功赎罪。
雁州首领薛枕檀带着女儿薛可儿、大将罗仿佛和一群男女老少、老弱病残。残兵败将逃到苏玥乌可酋。
跪倒在乌图夫面前,痛哭流涕,亡国之痛,痛彻心扉。
乌图夫这个草原汉子,也不禁热泪盈眶。
雁州失守,苏玥乌可酋的东北大门被打开。十八营和璠逻的几十万大军,长驱直入,在草原上高歌飞扬。
歌声里,好像乌苏可,马上就成为他们的故乡。
璠逻国王璠王甚至说:乌苏可,美女和牛羊,都是最美好的礼物。
乌图夫说,十八营并不可怕,但是璠逻国,却深不可测,成立几千年的璠逻国,一直在东北海边,物产丰富,民风彪悍。
人们常说:南方出名将,东北出猛士。
璠逻国的战力,乌图夫不可预测,草原上无屏障可守,虽然苏玥乌可酋的士兵都是在草原上成长起来的,善于骑射,但是对付十八营的游牧和璠逻的纵深兵团,他没有把握。
乌鲁吉说,当下,我们只有南下,与中倵、大樾、雍灞结成联盟,如果苏玥乌可酋败了,那中倵、大樾和雍灞,也是唇亡齿寒。
乌图夫当即决定,派外交大臣乌特古南下,面见倵王、樾王、灞王。
乌鲁吉说,只派乌特古去,把握还不大,还需要把莎布娅派去。
乌图夫问道:莎布娅?我们的草原之花,十八芳龄,她去做什么?乌鲁吉说,莎布娅永远是我的草原之花,她以后也会成为我们的草原英雄。
乌图夫明白了,这是和亲。他不忍自己的子民去承担这样的任务,可是他也没有办法,为了千千万万的苏玥乌可酋子民。
莎布娅必须做出牺牲。
○ 嫣红的鸢尾花
莎布娅哭了。
她那被天上白云拂过的美丽的脸庞,挂着晶莹的泪珠。
一滴,一滴地落到那嫣红的鸢尾花上。
她知道这是她的宿命,可是她告诉过天上飞的雄鹰,以及巍峨的雪山,她将在这草原上,盛开出最美丽的鸢尾花。用她对草原,对苏玥乌可酋炙热的爱去歌颂美丽的祖国,辽阔的草原,以及那神山和圣水。
而这一切,都被战争所破坏,她恨,可是也无奈。
将士马革裹尸,保家卫国,而女儿,只有用这上天给的容颜,去温暖,或者唤醒一个国家来同情弱者,帮助弱者。
而她,仅仅只能在和亲的路上,用自己的肉体和灵魂,去保卫自己热爱的家园,哪怕是那一片盛开的鸢尾花,也希望她在阳光下,温暖地成长。
渥丹愤怒了。
布兰图雅也愤怒了。
可是愤怒没有用,她们知道,这是好姐妹最后的使命。她的身后,是万千的草原子民,是牛羊,是巍峨的雪山。
还有那嫣红的鸢尾花。
可是,这嫣红的鸢尾花就要凋谢了,就在这个春天。
乌特古带着莎布娅。
莎布娅带着丫鬟尼玛。
尼玛带着一身的幽怨,不舍,离开了草原,离开了乌苏可。
他们来到了中倵都城雍和。
美丽得惊为天人的莎布娅,被倵王嫁给了儿子倵少卿。
倵少卿脑海中留下了洛城郡主的影子,但是身体上却接受了莎布娅。他知道他也不能改变,也许并不想改变。
谁又能拒绝草原之花莎布娅呢?
没有人人拒绝。
六国叛乱的战争看似是一场中倵结盟而大获全胜。
可那仅仅是一场白马城的战争,虽然六国叛乱失去一些战将和物资,六国的实力,不容小觑。
在这种情况下,倵王仍然派了名将杨旸和十万兵马,来增援苏玥乌可酋。用倵王的话说,我们中倵联盟,还有七八个诸侯国,而苏玥乌可酋,却没有。如果苏玥乌可酋败了,那我们中倵、大樾、雍灞、翃陵等就要腹背受敌。
倵王用战略家的眼光说服了樾王、灞王、翃王和其他诸侯。
也许有人说,那是莎布娅用她美丽的容颜,换来了中倵、大樾、雍灞联盟的十万大军,以及一名中倵名将杨旸。
一场关于肥沃的牛羊,或清澈的河流,或巍峨的雪山,或是那嫣红的鸢尾花的草原之战。
就在这个春天的某一个时辰,拉开了弦。
○ 璠逻和十八营,已是过往
一场战争始于掠夺,也结束于一长掠夺。
而结果,前者是损失,后者是获取。
中倵大将杨旸以及十万兵马的到来,为苏玥乌可酋增添了雄鹰的翅膀,这广阔的草原,任由驰骋。
中倵康和八年,春。中倵与苏玥乌可酋联盟,在呼兰大败十八营和璠逻联盟的侵略。然后直接挺进雁州,收复雁州,继续向东挺进,于中倵康和八年六月,灭璠逻国,藩王自尽。
璠逻国公主管轻檀,被乌图夫带回乌苏可,后在乌鲁吉的建议下,送给翃王,后被翃王封为贵妃。
十八营首领马远,被诛杀。
那靠海的那一座城,从来没有明白,有一天,会与草原连成片。
共享一面旗帜。
甚至也没有想到,某一天,这个靠海的东北王国,和在长白山深处的十八营部落,又被那个新兴的国家倵樾,收归账下。
也许,这里的子民,某一天在教科书里会读到:
“某一年,我们在海边,看红海滩,看海浪泛起,撞击礁石,留下银色的海滩。
又某一年,我们去了草原,我们希望把那里的牛羊和美女,带到海边。可是,草原的风,吹来了羊肉串的味道,吹来了雪山的冷,也吹来了草原那美丽的舞蹈和动人的歌声。
从这一天起,我们和草原,成了一家。
又某一年,还在睡梦中,我们又离开了草原,与那几千年文明的中原,连在一起,与那可爱的草原,又隔墙相望,互不认识。
世道轮回中,也没有阻挡我们生儿育女,在黑山白水中,继续着生命的生生不息。”
○ 陌川献国
从地图上,可以看到。
陌川东面是六国联盟的核心国东楟,南面是六国联盟的五陵,西面靠着中倵联盟的翃陵,北面接壤中倵联盟的小国墨国。
要争夺中原,陌川是必经之战。
白马之战,六国虽然损失了部分兵马和战将,但是没有损耗元气。
中倵康和九年,修正后的六国联盟,将目光锁定在陌川。提出这一战略的,是五陵的首领沈惊雁。
沈惊雁,五陵人,自幼习得兵法,继承先辈基业,逐渐把五陵经营得强大起来。一国一旦强大,便有了强权梦魇。总觉得卧榻之侧,岂容他人憨睡。
沈惊雁很多年前,就把陌川纳入自己的征服版图之中。这次六国联盟,他认为是绝好时机,借助六国的实力,一举吞并陌川。
然而他的雄心壮志,却在他女儿沈青词这里,得到了一片阿尔卑斯的冰水,拔凉拔凉的。
沈青词,五陵公主,写得一手好文章,有“天下文章看五陵,五陵文章看青词”的美誉。
她劝告沈惊雁:六国联盟不同心,各怀鬼胎,论实力,东楟和西蔺最强,而西蔺边上还有一个依附于西蔺的国家羌塞,这两个国家,我们五陵单挑任何一个,都没有胜算。如果我们这时候要六国联盟来征服陌川,那中倵、大樾、雍灞、翃陵、闻楚肯定不会作壁上观,我们在人家嘴巴上拔毛,他们会袖手旁观吗?必定会派兵增援。第一次白马城之战,六国联盟嗷嗷叫的横冲直闯,被中倵联盟打的落花流水,虽然白马城之战,中倵联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终究是六国联盟败了。难道还要再演一次白马城败局?
沈惊雁虽然雄心万丈,但是白马城一战,确实让他胆战心惊。听了女儿沈青词的分析,又觉得不无道理,六国联盟同面不同心,人人皆知,可是不借助六国联盟这个大好时机,还要吞并陌川这个梦,也许真的只剩下梦了。
可是,有时候历史,偏偏在女人的幽怨中,改变了原本的面貌。
沈惊雁的爱妃林浮烟的不知从哪里听到:陌川的石榴花像天上的掉下来的,要是每年都能看到就好了。
偏偏沈惊雁将万千宠爱都给了林浮烟,听了爱妃这一句幽怨的话,沈惊雁决定,召开六国联盟,商讨征战陌川的大计。
陌川有没有天上掉下来的石榴花,没有人知道。
但是后来的人都知道,林浮烟心中的石榴花,就是沈惊雁的陌川之剑。
六国联盟在沈惊雁的召集下,一张网开始向陌川撒去。
这一绝密消息,被樾王安排在北狼的间谍厍库知悉,便迅速告知樾王。
中倵联盟根据厍库提供的消息,提前积集重兵三十万在翃陵西面无涯镇,阻止西蔺、阊里、以及西蔺的附属国羌塞、绕道拂夷而来的北狼共四十万兵力。同时在东面屯兵十万,阻止东楟的八万兵力。又安排十五万兵力坚守在陌川南面,阻止五陵和南延。闻楚则屯兵五万在东楟北面,只要一开战,让东楟西面和北面两面受敌。同时雍灞特使到苏玥乌可酋,请求派兵十万,到雍灞西面,防止阊里趁机侵犯雍灞西面篁城,又安排大将左手镇守篁城。
陌川大战一触即发。本次统帅又翃王亲自挂帅,由中倵名将叶北望、庄蝶秋、陌川首领秦少阅同时镇守翃陵西面无涯镇;由大樾名将步十里、雍灞太子予临、翃陵先锋书浮、大樾先锋双边,共同镇守陌川南面尨城。由洛城郡主、洛城大将崔暝夫、勾月大将温不语镇守东面望乡台。由白门大将施旧时屯兵三万东楟与白门边境。
双方共投入兵力一百多万。
中倵康和九年,冬。
中倵联盟和六国联盟最激烈的战斗打响。
这场战斗,持续了四十六天,在陌川的国土上,进行了殊死搏斗。
把战争的残酷展现得淋漓尽致。
也把仇恨、霸权、野心、残酷、战术、勇气、武力赤裸裸地抛洒在这一方原本安宁、祥和的土地上。
大雪,满山,僵硬的泥土,第一次在冬天变得软和。
草枯,树秃,任何一句诗词,都难以形容这场景的悲凉、萧杀。
被经历一次又一次的刀枪刺杀,大地已经满目疮痍。满地堆积的刀枪,马嘶啼、士兵呐喊、百姓哭、飞鸟惊、老鼠藏,地动山摇。
四十六天之后,一切都烟消云散,只留下千疮百孔的大地,迎接着肆意挥洒的纷纷大雪。
这一次的大雪,猛烈得似乎要掩盖血流成河的大地,好像看不得这人间灾难,用那纯白的面容,把这红的、鲜活的画面,依依掩埋。
陌川之战,最终以中倵联盟的大胜而结束。
死伤五十多万人,流离失所的百姓上百万,战将损失上百名。
从此,六国联盟正式瓦解。
而在这一场旷世的战争中,江湖豪侠,也是一支中倵联盟意想不到的奇兵。
在中原武林盟主南漠客的带领下,各路豪侠,使用五花八门的武艺,将六国联盟的将士打得落花流水。
江湖,自古就有大义,在家国面前,甚是如此。
陌川,经此一战,深感忧虑,身处兵家必争之地,而现在的中倵、大樾、雍灞和闻楚,也越来越强大。
于是,陌川首领秦少阅,决定献国中倵。
这一行为,震惊天下,却也纷纷理解,保护百姓不再受战争的困扰,保护家园不再受到破坏,让自己的故土春华秋实,避免战争的纷争,陌川献国,无疑是大义之举。于是,小国指国献国大樾、墨国献国中倵、彦国献国中倵。
从此,中倵的地域包括了中倵、墨、彦和陌川,成为中原大国。
倵王说:这一次,历史站在了正确的地方。
正确与否,交给历史来评说,让人民来评价。
○ 哈敦口与阿番刺
千年以前,这里有数万人。
骆驼,羊皮,青稞,奶酒,女人的目光,男人的烟草。
这里原先是古格王国的城堡,这里曾经也盛极一时。而现在看到的,只有洞窟,壁画,以及一些山洞里留存的残破石块。
苍茫的阿里高原上,古格王国的声音已经静止。
但这里残留的河床,把千年前奔涌而来的河流,带我们走进这个王国曾经的辉煌。
东嘎是寺庙和壁画,皮央是王宫的遗址和民居。有人说,这里的繁花,与盛极一时的楼兰古国,不相上下。
可以想象,这里的美酒,草原上的牛羊,蓝天白雪,清澈的湖泊,载歌载舞的人群。以及满天的星空,千年前,多少人还皈依朝拜,红尘的烟火,已经盛极繁华。
繁华成了废墟,时光只给了我们惊叹和遗憾。
这废墟之上,还有多少星辰大海。
在雪山与湖泊之间,哈敦口和阿番刺。哈敦口是古人氏族费族的后裔,而阿番刺是穆族的后裔。经过千年的发展和分化,逐渐形成以哈敦口和阿番刺两个邦国。哈敦口有二十四个小邦,阿番刺有三十二个小邦。
哈敦口北靠羌塞和西蔺,与西蔺是世代友邻,两国之间成为兄弟国。而阿番刺北靠西蔺和翃陵,由于西蔺与哈敦口成为兄弟国,从而变与阿番刺的关系僵化,阿番刺便与翃陵世代修好,这种地域的战略关系,被两个邦国完美诠释。
阿番刺国王多章,仰慕中原文化,多次派人到中原学习医术、种植、粮食、纺织和建筑等,翃王、倵王,乃至南部的射陇和曲琅,都多次派人到阿番刺进行文化交流,从地缘上,阿番刺与中原的关系,更像是友好的邻国兄弟。
六国联盟在陌川失败后,不甘心失败的西蔺国王西窗雪和阊里国王顾长风,极力怂恿阿拉斯山下的哈敦口国王出兵攻打阿番刺,并表示一定会出兵帮助,占领阿番刺。
国王哈斯玛头脑即为简单,加上本来一直就想吞并阿番刺,有西蔺和阊里两个兄弟国的支持,哈斯玛迅速带领七八万铁骑,任命桑姆作为大将,翻越阿拉斯山皑皑的白雪,踏着高原上散落的沙粒,向阿番刺进攻。
阿番刺收到翃陵国王翃王密探的消息,知道哈敦口在西蔺和阊里两国的支持下,正在朝阿番刺赶来。便任命阿番刺的战神尼玛次仁做统帅,并配合翃王、倵王派来的六万大军,驻扎在阿番刺的西部城市山南小城的木扎峰下。
倵王和翃王这次为何派兵帮助阿番刺,是倵王提议,以西蔺和阊里帮助哈敦口侵犯阿番刺的时机,一举剿灭西蔺和阊里两大叛国,彻底将这六国联盟中两个极为活跃的国家从地图小消除。为此,倵王、灞王、樾王和翃王商议,消灭两国,然后趁机统一六国。
山南小城,满街都是转经人。
转经老人的手里,都是万千红尘里的恩怨和慈悲。
人生皆苦,草木逢秋,所有的经筒,都在布施着安静纯洁的善良,听一遍,恍如前世是菩提,来世是雨露。
十万次的转动,虔诚的信仰,早已刻在庄严的大地上,刻在巍峨的木扎峰的雪山和岩石中。
这一山一水,一城一瓦,都熔炼在经筒的声音里:功德无量!
然而,这转经筒的功德和善良,也避免不了,一场战争的悄然而至。
哈敦口的占卜师仓南,木讷地望着地上流淌的河水,喃喃自语地说道:该是走的时候了,该是到远方祈祷的了。威严的木扎峰啊,但愿,让那些破碎的灵魂,永远安宁吧。
占卜师仓南得知国王哈斯玛要出兵攻打阿番刺后,就劝解过国王,这是一场天怒人怨的战争,是被外族怂恿下的自家兄弟的残杀。
战争很快就过去了。
正如仓南预测的一样,哈敦口大将桑姆身中万箭而阵亡。
转经筒的慈悲也救不了哈敦口数万士兵的灵魂和肉体。
阿番刺战神尼玛次仁,在翃陵大将古殊墄的配合下,翻越阿拉斯山,一举灭了哈敦口。
国王哈斯玛自灭。
仓南带着哈斯玛的女儿——哈敦口公主顿珠多吉,逃到邻国梵印。
阿番刺统一哈敦口,建立阿哈国,国王多章,史称阿哈国王。
战神尼玛次仁,被封为冈波德尼。
西蔺灭亡。领土被翃王、樾王分割。
西蔺国王西窗雪,郁郁而终。
西蔺太后柳月浅,被俘。
西蔺太子西岭秋,带着太子妃梨花深,流亡阿哈国。
阊里灭亡。领土被倵王、灞王分割占领。
国王顾长风,下落不明,有人说逃到了曲琅国。
阊里太子顾含空,逃到临塘,后娶临塘岷云女儿岷雪,准备东山再起。
深蓝,圣洁的玛旁雍措。
战神尼玛次仁站在这里,望着远处高耸如云的雪山,大臣拉巴告诉他:从此,将军,你是这里的一尊佛。
你已经成为阿哈国的冈波德尼。
尼玛次仁离开的时候,玛旁雍措的一位老人送了一把紫花针茅给他。对他说:把慈悲带到你到的每一个角落,玛旁雍措就会更安宁,圣洁。
将军面目沉静,心底却都有了波澜。
春风一阵,秋叶一地。
那一抹蓝,像是从玛旁雍措浩瀚的蓝色珠玉里,捞起的一颗,镶嵌在阿哈国圣洁的神山中。
○ 射陇公主的叹息
一曲江南尽销魂。
射陇,是江南的一个大国。
也是历史时空里的小调,或疾疾如风,或娇媚如凰。
偏安一隅的年华里,人寿年丰。
中倵康和三年,老王退位,谢江南成了新王。
中倵康和四年,曲琅国王楼浦发动战争,剑指射陇。
射陇应战。兵马水深火热中,却有一人,幽幽而叹。
千年的繁华落去,射陇的秋风染了宫墙。
宫墙旧了,江南的海棠没了颜色。
谢霜凝站在烟雨朦胧的楼台上,望了江上,隐隐而来的白帆和飞鸟,她思索着,夫君雁斜书,此时在何方?
雁斜书此时正在射琅的附属国烟洲。
谢霜凝知道,王朝没有传说的动听,也没有史书描写的婉约,人,或许只是一颗棋子,在黑白之间,如履薄冰在每一个清晨和夜晚,或许某一个黄昏,就看不到嫣红的血在身体里流淌。
虽然她深深爱着射陇这片热土,爱着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花一木。
然而。
几万铁骑,终究成了她最后的留下的眼泪,最后慢慢成了叹息。
家国啊,就这样,从此铁马冰河,融入无尽的挣扎之中。
一抹烟色,或许一川溪水,终究还是留下了对未来迷茫的脸色。
集文馆的海棠又开了,宫女来了,笑靥如花,又是一场酒醉的开始。
总是觉得,在某一句诗词的背后,射陇的子民都爱着,青砖石瓦,山川河流,还有那绵延百里的狼烟和战马。
一曲萧管门庭静,十里海棠笑多情。
她画了红妆,写了文稿,以一个射陇公主的样子,走在宫里。
她美。射陇人说,应该是寂静之美。
她文采斐然。射陇人说,洛阳的纸,写不出她的才。
就是因为这旷古绝今的美,这旷古绝今的才。
让邻国曲琅的过往楼浦垂涎不已。
一次求婚,被拒。
两次求婚,再拒。
第三次,曲琅国王,就发动了战争。
一战就是三年。
这风华天宝的江南,成了人间地狱。
谢霜凝叹道:美有何罪?才有何罪?让我射陇万千子民,生灵涂炭?
她只有低下头来,捧起一把射陇的泥土,悄声说到:
射陇万岁!
射陇的子民万岁!
○ 附属国的悲凉
临塘,秋关。
曲琅的两个附属国。都是东面靠海,北邻曲琅。都是海上丝绸的大门。
临塘首领岷云,文雅风流,在这偏安一隅里,与世无争。
然而他偏偏被曲琅国王楼浦捆在了战争的马车上。反抗?区区一万护卫队,螳臂当车,自取灭亡。不反抗,那就注定成为楼浦战争版图上的棋子。
秋关首领谌可以,和岷云一样,都在反抗和不反抗中艰难度日。
他们何曾想被战争的枷锁捆绑,战胜,也是曲琅的附属,分一杯羹也要看脸色。战败,就是灭国。
他们只想在这夹缝里,休养生息,让自己的子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看着浩瀚的大海,又看着虎视眈眈的曲琅。
这叫进退两难。
他们知道射陇强大的实力。
也知道射陇附属国眉庄和烟洲的处境。
战,则必捆在一起。眉庄和烟洲,为了让射陇长期保护自己,必然会倾国相助。而曲琅,必然会挟持他们。
他们想到了联合对抗曲琅,但是又否定了联合。兵力悬殊,紧靠丰富的经济资源,对抗不了军事实力强大的曲琅。
很明显,曲琅就是要利用临塘和秋关两国强大的经济实力为他们侵占射陇提供后盾。
这可是两国万千子民的心血。
战吧!
他们都无可奈何地低下了头,将命运压在了不能预测的前途之上。
○ 五年战乱
一夜秋风枯草,满地黄花堆积。
射陇和曲琅两国的战争持续了五年。
一骑黄沙过古城。
眉庄首领梅桥边身背长剑,勒马站在古城墙外,刀兵断流,白马嘶鸣,烽烟战火,残阳如血。
身旁的十八阙,背着手,仰天长叹:天地悠悠,竟如此苍黄。
让射陇公主谢霜凝朝思暮想的战神雁斜书,手握大旗,孤影立山岗,战袍飞舞,大纛残片,迎风怒吼。
烟洲首领慕容北,从远处奔来,跳下马,从侍卫手上拿过酒,对着残阳,一饮而尽。发髯乱了,眼神通红,然后翻身上马,又冲入阵中。
户藏烟,这位曲琅国的常胜将军,白色的战袍染满了鲜血,看到溃败如蝼蚁的士兵,仰天长叹。
断了大刀,拿出匕首,看着雁斜书的方向,挥刀自尽。
八尺身躯到在尸骨如山的阵地上,天上飞过的大雁,漂浮的白云,从他的眼里慢慢滑过。
他想起了当年,从玉门关而来,一把大刀,为曲琅立下的千秋功勋。而此时,他不得不承认:他唯一的战绩,就是遇到了雁斜书。
雁斜书,这个带着传奇色彩的战神,与中倵的庄蝶秋、叶北望、阿番刺的尼玛次仁、雍灞的三皇子予见,可算当今的四大战神。
而他,户藏烟,如果没有此战,他也可以位列战神。
可终究是败了,就像那天上的大雁,终究要北归,他此时多么想告诉那北归的大雁,给他带去一丝思念,去玉门关,告诉他的父老乡亲,他身埋江南,心在苍山。
曲琅败了。
当然,临塘也败了,秋关也败了。
正如他们之前所担心的那样:战败,就是灭国。
○ 风烟里的女人
射陇胜了,谢霜凝并没有高兴。
她的小楼里,雁斜书一句话没有说,他知道,胜利的代价,是多少生灵涂炭换来的。
谢霜凝懂,她知道,眼前威武的男人,不仅是她的男人,也是射陇这个国家所有人的男人。
这男人,善良,智慧,英勇,又心怀慈悲。
谢霜凝卸了红妆,铺开纸笔,写下一句:万里长江不见老,多少英魂终向秋。
放下笔,默默站在窗前。
远处,孤烟袅袅,晚霞漫天。
曲琅败了。
曲琅的公主楼夕夕,此时却不得不面对,夫君户藏烟的壮烈殉国。虽然她是被父王楼浦赐婚给户藏烟的,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所有的品质,都是极品男人的品质,无可挑剔。
至于她深爱的冷千山,贵为曲琅统帅,去不能顶天立地。
曲琅灭了,冷千山兵败投降,投靠了射陇。
楼夕夕抱着户藏烟支离破碎的衣冠,悲怆凄然,终身一跃,跳下万丈悬崖。
悬崖上,那遒劲的树枝,开满了花,铺满了叶。
也许它们也略感遗憾,人世间,为何就没有两全其美?
秋关灭国后,谌可以只身逃亡。
而他唯一的女儿谌美秋,离开这养育他二十年的故土,远走北方。
背井离乡的岁月,只有一张琴、一把剑,在北方这繁华的都城里,思念江南那青砖白瓦,流水小桥,杏花烟雨,小弄笙歌。
她不得不隐姓埋名,在中倵的都城,小心翼翼地活着。后幸得中倵大奖闭辞衣偶遇,赎身将娶,也算是最好的归宿。
闭上眼,江南的画面出现,杨柳岸晓风残月出现,多少行人出现。
嵇红萼幽幽一叹,书落下,玉簪花的香慢慢淡了,渐渐的向那边门庭转了去。
这一年,她十九岁,却成了谢江南的身边的女人。
一个从此幽幽谈谈的女人。
在江南的,终究是江南好。
被迫离开的,终究是日日思念,还是江南好。
○ 狼烟里的江湖
从南到北,从东到西。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里的江湖,用中原武林盟主南漠客的话说:身在江湖二十年,战是为了和平,不战也是为了和平,我们的江湖,就是心怀大义,念苍生蝼蚁,各各安康。
在中倵联盟里,在苏玥乌可酋的统一中,在哈敦口和阿番刺的战争中,在六国联盟叛乱中,在射陇和曲琅的战乱中。
江湖豪侠,不管是金评彩挂、皮团调柳的明八门,还是蜂麻燕雀、横葛蓝荣的暗八门,在这乱世当道,各路诸侯刀兵相接的年代,不只是混口饭,而都是怀着“见面说天下、喝酒哭苍生”江湖大义,各显神通。
有的人的江湖,是喜欢在玉簪花下读书的女子,幽幽清香,卷卷兰词,就是一个黄昏。
有的人的江湖,是朱檐白墙的桎梏锁了时光的躁动,念一句沧然悠悠,泪水变苍然而下。
有的人的江湖,是金戈铁马,只身远行,仗剑天涯,歃血为苍生。
有的人江湖,就是一把刀,一把剑,一壶酒,一个女人
和一个心心念念的故事
柳堆烟的江湖,是刀上还有血,是暗红的血,在夕阳下,看见万里黄沙,袅袅狼烟,誓死终不还。
小银钩的江湖,是只身入曲琅,斩杀上百士兵,然后到杏花楼,一壶女儿红,喝到天明的潇洒。
六曲的江湖,是一曲十面埋伏,让万千西蔺的士兵纷纷放下兵刃,放弃战争的恢廓。
千般碎的江湖,是雪山之下,一匹白马,抢夺哈敦口粮草的迅疾之风,是雪山之下,让敌人胆寒的红狐之影。
而大侠旧红绿,追着草原的风和漫天的黄沙,一把快刀,让人头纷纷落地的英勇和决然。
春睡晚,因恋烟洲公主慕容霁,黄杉飞白马,日日城楼下,成为烟洲豪侠中为情而战的闻名豪侠。
等等。
多少豪侠,都在故国旧梦中,十年,二十年,为大义,为祥和,为偷得浮生半日闲,成为传说。
有人说,江湖是一把刀,是一把豪迈和孤独的刀。
在国破家亡、流离失所里孤独。
在那沾血的瞬间,虽死犹荣里豪迈。
○ 都是为了疆域
一首《玉门关》,从北到南,成为绝唱。
有人听到了哀思,有人听到了肝肠寸断。
有的人,就在羌笛里,失魂落魄,而有的人,却在这声音里,找到了久违的繁华烟云,英雄倩影。
一切都成为了烟云。
而留下的,也许就是:
中倵吞并了大樾、雍灞、翃陵和六国联盟,成了中原霸主,改国号为“倵樾”
苏玥乌可酋,吞并了拂夷,牧山,北狼,成了北方强大的游牧王国
阿番刺占领了哈敦口,改国号为“阿哈”,成了西部雪山之上的大国。
射陇统一了曲陇,改国号为“陇曲”,成为江南富甲天下的大国。
而那些曾经辉煌的各路诸侯,长闾、白门、闻楚、洛城、勾月,已经在倵樾的版图下,消声灭迹。
也许,他们正在谋图,下一个起义的开始。
毕竟,家国虽小,仍是故乡。
谁又甘心,被谁凌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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