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山海战发生1279年,是宋军与元军进行的大规模海战,也是古代中国少见的大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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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秀夫站在龙舟夹舨上眺望着。龙舟的周围,拥挤到大大小小的船只,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那些数不清的桅杆有如树林一般。那纷纷扬扬的风帆,端地蔽日遮天。数不清的战士手持藤牌,数不清的战士张弓搭箭,大家严阵以待,提防着元军会突然进攻。宋军这方人数20多万,元军只有2万。宋守元攻,从表面看,似乎不成立的。但事实上就是这么残酷。
一阵牛角号响,呜呜呜,震的人心发颤。这时,他从船只的缝隙中看到,海面有几艘小船在游荡。那是元兵的前哨在试探虚实。将军喝令宋兵射杀。于是宋军万箭齐发。元军的小船后撤出一度距离,与宋军对射起来。元军多是一等一的射手,弓硬力大射程远,虽然人数少,但可以有效的射杀宋军。宋军的弓软,很多射不到元兵,即便射到了也是强弩之末,没多大杀伤力。陆秀夫见了不禁有些叹气。主帅张世杰下令把千百艘船只用缆绳拴在一起,连城一个船阵。他的本意是同生共死,置之死地而后生!大家团结在一起,确实鼓舞了士气,但也限制了灵活性。就像现在,元战船轻巧的后退,宋舟笨重的难以追击。
元军撤走了。
陆秀夫远远地望着。
天有些昏暗了,海岸成了一条长长的绿深灰色曲线,云层山峦般耸起,后边是些黑色的山头。元军的小船几乎脱离视线范围了,陆秀夫知道,真正战斗还没有开始。宋方20万对元方2万,胜负的天平似乎倾向宋方。但陆秀夫知道事实上并非如此。号称20万的宋方,多半是官儿随行眷属仆僮工匠,真正称得上军人的有七八万残兵,还是新招募的,并没有经过什么训练,与骁勇善战,士气正旺的元兵相比战斗力差了太多。重要的是宋军方面没有得力的将帅。就连主帅张世杰大人也是文官领军,勉力为之。国难思良将,此时多么希望能有岳飞一样大将来力挽狂澜。陆秀夫也很清楚,有宋以来,重来重文轻武,基本上就没出过多少名将,就一个岳飞还被内部害死了。多少年来都是割地赔款,称臣求和,从上到下一干软骨头,怎抵得住如狼似虎的蒙古兵。
就在这时,海面上有一艘战船疾驶而来,元兵又开始进攻了。太阳斜了,海水变成深褐色了,在斜阳的照射下,竟然泛起金色的光芒来。
一艘又一艘元军战船冒出来,搅得海水翻腾,不少鱼儿惊的跳跃出水。元军的船只越来越多,分撒在海面上对宋军形成合围之势。一阵牛角号响,元军船队分双翼张开,一艘战船发力俯冲过来,一时间双方箭石如雨,喊杀震天。不少宋军将是中箭跌到海里,一株株带火的箭铢飞来,时间灰烟四起。陆秀夫大吃一惊,他想起了三国赤壁之战,就是曹军锁了战船,到了孙吴联军的火攻,难道火烧连营悲剧真会重演吗?
好在大火并没有燃起,就连零星火焰也被扑灭,硝烟散去,元兵己经后撤。一问方知,原来张大人早就吩咐士兵将淤泥涂在船上,以此克制了元军的火攻。陆秀夫松了口气,俯看海水,但见深色的海水中漂浮着一片片红色,这士兵英勇奋斗后洒下的鲜血。
太阳落了,在海中洒下奇异的光影。天很快就黑了下来,陆秀夫预感到了什么,他大声说:“大家一定要打起精神来,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果然,夜里牛角号呜呜的吹响,让人头皮发麻。元军连夜展开的进攻。锣鼓声喊杀声震天动地。陆秀夫突然担心起来,元军要开炮怎么办?这么多船只锁在一起目标太大,那不成了活靶子?他有点后悔了,当初没有阻止张世杰把所船只锁在一起,可是即便说了,他会听吗?
黑暗中他听到不间断的惨叫声,有人落水的声音,他甚至看着到有箭矢一次又一次透过阻挡射到龙舟上来。牛角号越吹越响,喊杀声越来越近了,他知道援元军在收缩包围圈。谁能来救援呢,前一阵子文天祥大人在潮阳抵御元兵,几次求救,陈宜中大人拒绝发兵相救,后来文天祥兵败被擒,陆上再没有一支援军策应,只有靠这里硬抗了。
战斗以后打了一夜,不时有战报传来,“敌人有重甲护身,我军伤他们不得。”“敌人强弓硬弩,还有火铳,火球、火箭、蒺藜火球、霹雳火球狅风暴雨般攻上来,我军损失惨重。”“敌人用上抛石器,已有几艘战船被击沉。”“正副先锋战死。”皇帝吓得色脸色惨白,“皇上莫急,我们会胜利的。”他大声说。这时船身出现了剧烈的晃动,连接各船的缆绳松动了,水面上有吱吱哑哑的声音。接下来很多人拚命呼喊。怎么回事?是元军杀上来了?龙舟上所有的人都惊慌失措了。消息传来,比大家想象的更让人绝望。原来是张世杰大人见宋军苦战不敌,竟然下令斩断连接各船绳索,率十几艘战船突围而去。这里只剩下一干毫无战力的文官随从眷属工匠了。元战船已经逼近船阵,不少外围船只上的人们都被射成了刺猬。
陆秀夫明白了,他们君臣陷入了绝境,困在舟龙上,一点逃生的可能都没有。
此时天色已亮,太阳随时会升起来。元兵很快会冲上来杀人抓人。看看滔滔海水,又看看7岁的小皇帝赵昺,一时泪流满面:“国事已然一败涂地,老臣决意以身殉国,断不肯受辱!陛下您呢?”
赵昺此时也镇静下来,抹下泪说:“数十万人尽赴国难,朕年龄虽小,但也不愿苟活了……”
太阳从海面冉冉升起,陆秀夫看到元军的船只己抵近靠来,有元兵提刀跳上船阵。“陛下,咱们君臣上路吧。”陆秀夫长跪拜倒,小皇帝点头应允。于是陆秀夫背起小皇帝,走到船舷上。此时太阳越发亮了,阳光照到水面上泛起金光,他低头看了着海水,身子一跃,背着小皇帝跳入黑黢黢的海水中。紧接着,几万宋人纷纷跳入大海。
海面上渐渐的恢复了平静,太阳更高了,都说早晨的阳光最伤人眼。
不论发生了什么,新的一天都会到来。其实,每天都是全新的一天。
七日后,十余万浮尸漂出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