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喊山吗?不是影视剧屏幕上的,也不是出外旅游时表演性质的,而是在爬山过程中偶遇爬山的人,真实的、随性的带着股放纵味道的呐喊。
偶遇喊山人,是在爬灵通山的途中,遇到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略有些黑瘦的女人。她每爬一段山路就会喊上一嗓子。没有特定的音调,也没有特定的内容,只是呕喝喝地喊。喊声落下,隔一会儿,前面还会有个男声应和——我猜他们应该是不相识的,不过都只在此山中,隔着这么远喊上一声,有个人能回应一声,便是云深不知所处,心里也是愉悦的吧?
我也想喊一声,却没有勇气。
不敢,觉得不好意思张不开嘴。想起某知名主播讲,他从教师转行主播带货时,自觉是读书人,总是吆喝不出口卖货。他说,他觉得身上就好像是给自己套了件孔已己的马甲——不知不觉中,我们也都会给自己穿一件名为“规矩”的外衣。不能这样不能那样,殊不知有时候穿上了就再难脱下去。
我到底没有喊出声来,却无言附和着一路越过我那女子的声音,心底里也能生出几分欢喜。穿过这一重一重山,寻思着是不是又与你近了几分?
很想很想喊上几声。隔着几重山水,或许你能听到。
灵通山在我去过的山中并不算是很有名气的,至少去之前我并不知道这座山的名字,只是朋友发过来有关灵通山的简介,知道那是漳州名下的一座山。
我们是四月去的灵通山,这一次不是追着花期,只是去爬山,却偶遇几株杜鹃、几丛野牡丹,也算是意料之中的惊喜——古人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这杜鹃亦是。
这几年每年的春天都在追着花信风跑,早已经乱了花期——比如在广东二月就能看樱花、看油菜花,年前一月有开到极盛的茶花,到四月里,桃李花是看不见了,山里也寻不见,若是去山里,也还能零星看到些杜鹃。
灵通山里有种杜鹃,是高大的杜鹃树。我们去的时候,看到树梢还挂着些浅粉淡紫的花朵。这么高大的杜鹃花树,颠覆了以往我对杜鹃的认知,便急急寻来形色扣问,果真是杜鹃,只不过与以往所见的杜鹃品种不同而已。
那天我就站在青云宾馆外面与你说,我在漳州,在灵通山——那种感觉很奇妙,奇妙到纵使隔着千山万水,也仿佛就在你家隔壁。一个转身,抬眼就能看到你,穿着花布裙,言笑宴宴站在树下。
和你说山上的杜鹃,还有山里的野牡丹——你一眼认出那是野牡丹,大概我们的关注点都是差不多的。其实我也只是在南澳看到过一次,第二次就是在灵通山里。我忘记说了灵通山上也有个悬空寺,虽然与金老笔下的悬空寺不是一处,却也有几千年历史。其背靠山壁,面临悬崖峭壁,险绝神奇,让人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
我在许愿墙下扔过硬币,一次都没中过。摇头,硬币塞难旁边还在努力的小男孩,看来这一生早就注定了只能做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那便普普通通好了。
我也没有攀上灵通最高峰,虽说与别处山峰相比海拔并不算高,想要爬上去也是要费些手脚的。爬上去再爬下来,就不只是费手脚,而是废手脚。与我们一起的同伴,是军人出身,身体素质极好,后来下即来时说,太久不锻炼了,感觉腿都有些抖。
幸亏没去爬最高峰。这不叫知难而退,这叫有自知之明,不然恐怕使能爬上去也下不来——我多少有些恐高的,上上回,还是上上上回,就是别人扶着我一路下山来的。
你说你爬山多半是爬清源山,我迅速查了一下。也许,下一回,下个花期,下个春天,就会追着花期,循着你走过的路,去看看清源山。
如果说春天有什么能让我从年头记到年尾,心心念念着的,除了花开,还有你,你与花时各占一半。
这个春末夏初的夜晚,听窗外虫鸣,且落笔成书。一岁一笔,一寸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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