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妍,你来!”
严大妈站在办公室门口,一脸黑线,跟谁欠她二斗黑豆似的,这是又怎么了?自从她来我们科当头儿,我的日子就没好过一天。
科里共九个人,有三个是有后台的,她指使不动也不敢说啥,见了人家还得陪笑脸。还有三个从来不见人影,每天打个卡就溜了,她开会说了几次,人家不听,也不知有什么神通,反正她心里恨恨的,就是管不了人家。新来的选调生是个腹黑男,比我还小两岁,嘴挺甜,成天喊我姐,干事可不怎么地道,只有我和他的时候,他会讨好我,然后把他干不了或者不想干的活推给我干,领导一来他就假积极,还给领导递小话,把所有的功劳揽自己头上,把错误推给我,我成了他的背锅侠。听说他最近换了个更好的单位,虽然手续没办,人却不怎么来上班了。现在除了严大妈,只有我一个人在干活,她还成天训我,我这一天天的可真是费力不讨好啊。
严大妈本名严淑敏,五十多岁,听说已经是二十多年的资深副研究员了。我本该喊她一声严科长,或者严老师的,刚开始我确实是这么喊她的,但她对我的态度,一点也不像知识分子,那一脸严肃认真,总让我想起戴着红袖箍的居委会大妈。其实,严大妈比我来的晚,这个科室里,她是最新的新人,奈何她是空降的头儿,我只好屈从于她的领导了。当然,我也没比她早来多久,我半年前才考进这家研究所,领导让我暂时到项目管理科做事,她是我来之后两个月空降到这里的。按说我们这样的科室科长应该是更年轻一点的,天知道为什么会派个大妈来当科长,她和我的代沟太深了,深不见底的样子,我干的活她一点看不到,每天只看到我犯的错。她越是挑我错,我犯的错越多,她越是气得火冒三丈,搞得就跟我是故意气她一样。
她喊了我一声,转身回到自己办公室,我感觉头皮一阵发麻,磨磨蹭蹭也跟了她进去。
“这份文件,你怎么写的,再改一遍吧!”她把我昨天交的文件往桌上一摔,强忍着火气的样子。
“您能告诉我哪不行吗?”我问。
“从头到尾改一遍!”我感觉她的话里冒着火星子,没再多问,拿了文件扭身走出来。什么叫从头到尾改一遍,还不说哪不行,她到底是知道不知道哪不行啊?我想把文件摔回给她,告诉她,我觉得行了,可是我不敢。自从入职以来,我一直夹着尾巴做人,这是我堂哥告诉我的,新入职不能太张狂,一定要夹着尾巴做人才行。我堂哥比我早上班两年,已经混成一根职场老油条了,凡事都十分谨慎小心。上次我去他单位找他,把车停在他办公楼下面,他还嫌我的车太张扬,让我开出去停到外面的公共停车区。我问他职场果然有这么险恶吗?他说妹儿啊,哥不是吓唬你,你到单位一定要夹着尾巴做人,不然有你好果子吃。他果然把我吓到了,在严大妈面前,我把自己的小脾气小尾巴全夹起来了,难道这就是她把我当软杮子捏的理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