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 - [ 天涯隔壁 ] - 五月吧论坛

手边一朵殷红的玫瑰，同伤处流出的血液一样的颜色。

唱机里传出蓝调旋律，是R. Kelly的I decided，轻快的调调是她喜欢的。没有开灯，只有墙头的装饰灯透着微弱的蓝光。

昏暗的灯光下，她纤长的手指轻握高脚杯，在虚空划着圈圈，一圈两圈三圈，冰蓝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几欲倾出，而又回落杯中。她痴痴的望着杯中映出的自己，淡淡地笑，思绪不知流转到了哪里。

“曈。”涅嘉唤她。她叫简曈，涅嘉习惯了叫她“曈”。

曈端坐在黑色貂皮铺就的沙发上，丝质的红色礼服，凸显出玲珑曲线，她将长发拢在一侧，别上一朵玫瑰，露出她那张绝美的侧脸，还带着不曾有过的恬静笑靥。曈没有理睬涅嘉，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态，不知是沉浸在R. Kelly的音乐中，还是沉醉在她的思绪里。

这样的画面真的很美，美得涅嘉不忍心打搅。这样的曈真的很诱人，叫涅嘉忍不住想要触碰。情欲与理智交锋的时候，理智通常都是不战而败，至少涅嘉是这样的人。

涅嘉伸手搂住曈纤细的腰肢，凑到她身侧，在她耳边又唤了一声“曈”，随即咬住她的耳垂，吮吸。曈一颤，显然是被涅嘉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冰蓝色的液体洒到了礼服上，呈现诡异的暗紫。曈皱了皱眉，似从美梦中惊醒，她将涅嘉的手从腰间移开，嘟哝了句，“嘉嘉……”

“不要这样叫我，我说过多少次了？”涅嘉有些生气。她恨极了这个名字，矫揉造作，曈是知道的，长大以后也开始慢慢改口，不再叫她嘉嘉。

“你不要这样……”她有些委屈。

“不要这样？又不是第一次了？”一定刚才对她太凶，她才会有那样受伤的表情，涅嘉便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我是说，不要这样，以后都不要了。”曈起身关掉音响，音乐戛然而止，“我们应该过正常的生活，我需要，你也需要。”

简曈的声音带着些哭腔，但涅嘉知道，她是认真的。

“我不需要，而你原本也不需要！”

“可是，我现在需要了，你也应该需要。”近乎哀求。

“不！不！”涅嘉一把将简曈推倒在沙发上，“都是因为他！一定是因为他！因为他，你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你才会这样对我！”

“那都过去了。” 简曈紧咬嘴唇，强忍住泪水。

“是，都过去了，我还比不过一个死人。”

简曈的泪水终于止不住地滚落下来，而涅嘉没有理会。曾经每次简曈哭泣的时候，涅嘉都会将她拥在怀里，任凭她的眼泪弄湿衣衫，可是这次涅嘉走开了，回到房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她并不是真的打算离开，只是收拾包裹，然后等着简曈说“别走”，就像每次争吵之后一样。直到涅嘉打包完所有的东西，简曈都没有进来，涅嘉想，或许是刚才说的太重，是自己不该提及那段曈不愿触及的过往。

客厅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时间在那一刻停止。

酒杯的碎片撒了一地，还有一些蓝色的液体残留在破碎的玻璃上，幽暗的光线下，隐约能看到它泛出奇异的光泽。

简曈瘫倒在地上，面色惨白，饱满的双唇呈现诡异的紫红色，手臂上也浮现出片片淤紫，简曈的呼吸心跳已很微弱，唯有双眼不断涌出的泪水能够证明她的生命仍在继续。

“曈，曈，曈……”涅嘉紧紧抱住简曈逐渐冰冷的身体，不停地呼唤着她的名字，面容因为痛苦而极度扭曲。

简曈的生命在不断流逝，双眸望向虚空，带着忧伤，又黯淡下去。

“曈，曈，曈……”涅嘉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虚弱。她突然放下简曈，神情异常坚毅，好像刚做出了什么郑重的决定，她起身在CD架的第一格取下一张碟，替换了R. Kelly，音响中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是重金属乐器的演奏和主唱强而有力的吼叫声，这是涅嘉喜欢的乐团，她贪恋这样的猛烈和叫嚣，与简曈所喜爱的截然不同。

涅嘉取下简曈发际的玫瑰，径直走向卫生间。她坐在浴缸里，没有褪下衣服，只是小心翼翼地将玫瑰放在浴缸边，然后打开龙头，任水流冲刷自己。水声很大，但仍没能盖过音乐的声响，水落到涅嘉的头上，身上，头发紧贴着脸颊，不断有水流淌而下，白色衬衫也吸附在身上，胸前平坦，是因为穿了胸衣的关系。伴着乐声水声，涅嘉的十指渐渐攀上自己的脖颈，握紧，握紧，再握紧，呼吸变得困难，更困难，这是最后一口气了吧，她想。她头疼欲裂，不知是原本就疼，还是因为缺氧造成。直到音乐停止，她才松开了双手，惟有脖颈里留下的道道红印。

涅嘉关掉笼头，一切归于宁静，出奇的静，静的好像连时间都已停驻。

许久，她睁开双眼，拿起水果刀，对着手腕就是一刀，鲜血随即涌出，刀口很深，血流不止。鲜红的血液低落在浴缸里，化作一摊摊浅红的血水，白衬衫也被染上了片片血红。伤口没有痛感，只有刀子残留着的冰凉触感和血液温热的感觉。

据说割腕是最唯美的死法，而她并不求死得有多好看，她只是想要这个过程，见证自己生命的逝去。

涅嘉点燃一支烟，等待死亡的来临。头还是疼，涅嘉按着太阳穴，她可以忍受所有的疼痛，唯独不能忍受头痛，不过将死之人，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吧，就算疼，也是最后一次。

很快，一支烟燃尽，她点了第二支，这次明显没有了先前的气力，连烟都已经拿不稳，靠着手肘支撑才勉强点着。浴缸里的浅红色已然变成了鲜红，血腥味扑鼻而来。

涅嘉感觉眼皮越来越沉，好像就要睡去，头似乎不怎么疼了，奇怪的是她的视线却越渐清晰，只是看到的不再是血迹斑斑的浴室，而是一间洁净的屋子。

屋子里闪过无数的画面，欲望、占有、隐忍、阴谋、贪恋…… 竟是记忆的碎片。

时间在这一刻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