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谋杀案(一)
吕笑笑举起扩音喇叭咳嗽几下,巨大的QQ上线声盖过站台上乘客的喧哗,在偌大的车站上空回荡,紧接着老旧的喇叭里扯出长长的破声让路过的乘客赶紧捂住耳朵。
列车员吕笑笑司空见惯,拍了几下喇叭——别小看这几下,专治喇叭各种故障,百试百灵。她又“喂”了几下,才确信地清了一下浑厚的嗓门:“有声儿!”
这时,她余光瞥见新来的车站站长谢霜浓叉腰立在一旁,眉宇带煞,面若冰霜,赶紧猫腰用手指横过脑门,比了个骚儿瑞:“试声儿,试声儿!”
谢霜浓盯着川流不息的人群,目不斜视,只是努努嘴算是搭理吕笑笑了。她的一脸怒威不是摆给吕笑笑看的,据说这副表情是作为站长唬住员工的标配,但是她心里确实不舒服。她刚上任,缥缈孤鸿、方恨少、叶孤城这几个车站的老皮条集体告病请假。谢霜浓知道这是给她上眼药,好在车站还有吕笑笑,检票、烧开水、拖厕所,在几个“老病号”不在的时候差不多统统包圆。
谢霜浓对吕笑笑勤快能干早有耳闻,心里想着该团结一下,于是放下站长的架子,拍拍后者肩膀,柔声鼓励道:“辛苦了!好好干,年底车站先进是你的!”
吕笑笑得令,如打了鸡血一般,扯开不亚于扩音器破声吼道:“乘坐500—2号列车到达终点还没有上车的乘客注意了,列车马上出发,将要停止检票,请大家赶紧上车!”
吕笑笑吼声大,步子迈开也大,沿车头车尾走了一个来回,一干乘客像被惊着了的老鼠一般纷纷向各自车厢门挤去,绝大多数都在慌乱中对票入座,只有一个朱大块儿肩扛两大桶矿泉水卡在车门中间,两只脚空中乱蹬。
遇见上列车连矿泉水都自带的货,吕笑笑内心一肚子气:“都像你这样抠抠搜搜不肯消费,老娘喝西北风啊!”原来这趟列车上的手推货车就是她承包的。
“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吕笑笑一声大吼,接着一脚踹在朱大块儿的屁股上。朱大块儿吃了一下,赶忙一提气,肥硕的身形顿时内缩两公分,就着吕笑笑的踹劲滚进车厢连接处。
吕笑笑一个箭步跃上缓缓开动的列车,也不搭理爬起身示好感谢的朱大块儿,对站台上的谢霜浓露出难得一见的微笑,然后“砰”地关上车门:“齐活,出发!”
500—2号列车严重超载,一群乘客还在走到里为摆行李挣座位时,列车上小货车已经开始活动了。
“香烟、瓜子、啤酒、花生、矿泉水——”售货员蔡水择推着货车由远而近,一个被白棉布包着周身的铝水壶壶嘴朝外,“让让嘞——开水!麻烦手手脚!诶!好,谢谢您!”
货车所过之处,拥挤的人群更是挤作一团,人群里一个尖细的声音骂骂咧咧:“摸啥摸?摸你妈啊!再摸,杂家抽死你丫的!”。
这时,车厢那头挤进一个手持警棍的女保安:“都别吵吵!六扇门办事,统统都给本小姐闪开!”
喧嚣的人群立即鸦雀无声,连蔡水择也抱头默默蹲地上,却不知谁来了一句:“关起门来放狗!”
一个傻大个“蹭”地一下站起来:“谁喊我关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