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埔军校第51届【醉饮天下】第一轮E诗酒年华队小说02：犀尊【点名：酒@红焖羊肉】 - [ 狼埔军校 ] - 五月吧论坛

又回到原来的老房子思绪万千。像孤独的脚印沿着海岸留下一串即将被海水冲刷干净的印迹悄然逝去。老房子已经拆的七零八落。坍塌的废墟像临终喘息地大象。仿佛还能听到它微弱的呼吸。近处那些还没有拆完的房子，歪斜着已经扭曲的庞大身躯。窗户上那些顽强生命的塑料布被时而吹来的风摇曳着暂时的快乐。它们招摇着，跳跃着。似乎要让人们知道这一片废墟唯一的气息和仅剩的生命力尚存。这是拆迁后第三次来到这里、我克制自己不要再来，可是一种抑制不住的情感让我不由自主的一次次站立在这片废墟上。站在我的客厅，露出的地板砖有我以往的脚印。我能找到到安置茶几的位置，茶几上我的水杯依然冒着热气。废墟下的卧室里依然有我淡淡的气息，曾今的快乐惆怅被这片废墟压的成碎片，支离破碎的从废墟的缝隙飞出。这片废墟埋葬了许多往事却不能被抹掉。每一片破碎的砖瓦碎石下面都有刻骨铭心的故事。已经分不清院落、房子的界限，凭熟悉的气息我能准确地目测原有的结界。这是一次邻居们不谋而合的聚集或者是难以割舍的告别。大家带着酒和简单的吃食准备在老房共度一餐。说好是欢聚，结果酒过三轮大家的歌声、笑声比哭更真。每一片废墟下面都深藏一段刻骨铭心的故事。让人难以忘怀的是隔壁令居是毓秀。她那娇小的身影似乎又出现在眼前。邻居们都来了唯独少了她。

毓秀是一个相貌不敢恭维的农村姑娘。我很愿意与她搭讪是因为我的相貌对不起大家，但是只要跟毓秀站在一起就很有自信，就感觉自己就是美女。因此我喜欢毓秀。
毓秀十四岁那年和丈夫传名相识相爱，冲破接踵而至的重重障碍最终结婚了。那时候传明二十二岁。由于年龄的差距、家庭差异、个体条件的悬殊毓秀家人很有自知之明的坚决反对。但是，拗不过毓秀的坚持还是随了她的心愿。带到城里的毓秀备受传明家人歧视和反对。传明全力维护这个婚姻才得到保全。

传明是一个有知识、有思想、有魄力的人。说有魄力的人平庸了吧，应该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才子。了解这个家庭背景后我常常很郁闷，传明怎么会招惹上这么一个小妹妹？他是个才子，毓秀是文盲，连自己名字都不认识。她过去叫什么名字大家都不清楚，只知道婚后传明对这个小妻子全新包装，包括毓秀这个名字也是结婚时传明送她的新名字。婚后传明里里外外一一把手。上班工作，下班做饭洗衣服包揽全部家务。毓秀不是懒惰是什么都不会做。常常看见毓秀就不由自主地回想自己的十四岁。我们的十四岁都会干些什么？连洗头都不利索，那里会洗衣服做饭打理家务生孩子。我觉得毓秀像一个大女孩一样被丈夫赡养着。不过她们很有夫妻相。不久有了自己的孩子。我认识她们的时候儿子已经上小学三年级。为了不让毓秀寂寞也有一份家用补贴，传明给毓秀办了一个书亭。每天上午9点开门，晚上10点关门。中午不回家，传明做好饭给她送去。我好担心，她一字不识怎么卖书？传明很自信地说，来买书的人都认识就行。他说教会毓秀1到10的数字，认得书价格。可是我还是为毓秀捏把汗。
传明满腹经文思维超前，而毓秀因为笨到12岁上一年级都没学会一个字退学在家帮忙打草养猪养羊这么一个人，能学会10个数字就能开书亭？后来发现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个书亭基本是传明在打理，毓秀就是个看摊的。书亭不但没砸在毓秀手里而且收入不菲。毓秀从简单农村姑娘的乡村打扮转变时尚着装。有一天我发现土里土气的毓秀穿着一件合体的旗袍跟我打招呼。我很吃惊她有这样的转变。虽然她的气质与这件旗袍有差距，但是至少跟穿着讲究、西装革履的传明接近了一步。不管毓秀怎样的着装传明都接受，对她呵护有加。她不会管理儿子，传明没时间管儿子。儿子自己把自己管理的很好。学习经常第一名，还是少先队大队长。我很羡慕传明的儿子有个知识分子的爸爸，以为儿子学习好是父亲辅导的结果。然而，闲聊中发现，传明根本没时间过问儿子的学习。他把精力主要放在书亭。那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一天中午上班路上碰到暴打儿子的传明。我疾跑过去赶紧拉开传明，扶起倒在地上的孩子说，平时很听话一个孩子犯什么错误让你爸爸这么生气。赶快去上学以后要听话。孩子哭着说，阿姨我不想听他的话。他不让我当大队长。我晕了半天转不过这个弯子来。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我很是诧异。
“我是在打消他的虚荣心。人要实实在在活，当个大队长能当饭吃？”没等孩子开口传明说话了。
“传明，我一直仰慕你是文化人。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境界…….。就算你的想法是对的，也不能压制孩子的上进心。当大队长是多少孩子的梦想，这是一个优秀少先队员的标志。你做为家长应该为他骄傲，支持他。怎么能拳手相加暴打孩子呢？我能不能说你政治思想有问题？！你想培养出一个什么样的孩子？”我不是生气，是愤怒！

“其实我不反对他这个大队长。是因为家里太忙了。当大队长有许多活动要占用课外时间。比如中午需要他去给毓秀送饭，他经常因为有活动去不了。赚到大把的钱他长大想当什么官当不上？我是教育他从小知道取舍。”
“没有从小的磨炼，即便以后你很有钱给他买个大官他能做得了吗？”我回头对孩子说，快去上学别迟到，好好当你的大队长，如果你爸爸再因为这个打你我告他们领导去。孩子飞快跑去上学，我回头再找传明理论他早不见影儿了。我这才感到自己是不是拉架拉过火了，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怎么教育孩子连我自己都整不明白凭什么管别人的事。不过通过这件事情我似乎明白了传明是怎样思维的一个人。难怪他22岁的时候找一个14岁的小妻子。
我跟毓秀基本不照面。我早上7点30出门上班。毓秀9点去书亭中午不回家。下午我6点下班。毓秀晚上10点以后才回家。所以虽说是邻居很少照面。

一天下午下班回家，远远看见传明剑大门口出来一个一瘸一拐的女人。看装束像毓秀，看走路的样子肯定不是毓秀，时间也不对。毓秀这会儿正在书亭忙活。等我走近正好她扔完垃圾转身回家。我简直不敢相信她是毓秀。本来就不大的小脸一块紫一块青，两只胳膊好像灰坑刚拉出来一样。我足足两分钟没认出她来。但是我认识那件旗袍。
“毓秀？”我试探地喊了一声。声音不大肯定能听见。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慌忙跑回去了。显然回避我，不想跟我说话。我想起那日传明打孩子的情景不经火冒三丈。肯定是被传明打的，他骨子里还是看不起毓秀。人家的家务事也只能心里发泄一下。

“毓秀出轨了你知道不？”菜市场买菜的时候碰到张姐神神秘秘地说。
“不知道啊，什么时候的事情？”
“都两个多月了。传明出差回来正好半夜碰了个正着……。”
“她那样子不会是被传明打的吧？”
“怎么不是，那晚上打惨了。那个男的跑了，毓秀被传明打的好多天都起不来床。这几天好像能下地了，看见她有出外走动。”
……
没过多久有传明艳遇被抓，毓秀带着大笔钱去赎传明的传闻。
没过多久后排居住已有三个孩子的某局长提出要与发妻离婚说是要娶一位美貌端庄的旗袍女为妻。就在他做着休妻再娶美梦的时候。妻子一怒之下砍死了熟睡中的他。传明和公安同时出现在现场。当场揭露这个局长要娶的旗袍女就是他老婆毓秀。他那天晚上抓住的就是这个局长……。
次年，他们的儿子意外身亡。似乎为他们打开自由之门，解开沉重枷锁。他们离婚了。
假如，毓秀14岁的时候没有与22岁的传明相遇。假如，毓秀能稍微听听家人的劝说。假如传明能有一点正常人的思维，假如，传明能正确认识自己，正确自己的婚姻观。应该会是一个不一样的结果。没有人再见过毓秀。直到拆迁的时候才听说离婚时传明把房子留给了毓秀，毓秀早就卖掉的房子再没有回来过。
我醉了，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毓秀？
大家都醉了，是因为老房子还是因为压在废墟下的那些欢乐和悲伤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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