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勇者】这条蓝蓝的蓝蓝的旅途 - [ 天涯隔壁 ] - 五月吧论坛

歌评《蓝色以太》

词：坂本真绫

曲：菅野洋子

歌：中岛爱

以太一词，最早出自希腊语，指一种构成世界的物质元素。19世纪的物理学家依然认为以太是某种看不见、却存在着的传播媒介。但随着科学的发展，人们最终证明，世界上并没有以太这种物质。“以太”从此便只出现在科学幻想小说家的笔下。蓝色以太，或许，我们可以将这标题理解为“蓝色的幻想”、“蓝色的思念介质”、“蓝色的情绪”……

或许，词作者从一开始就不曾想用标题清晰地表达什么，而仅仅是想用以太一词，来传达一种模糊的带一点点科幻又带一点点诗意的意境。

歌词译文如下：

我愿给你一个我的名字

我已珍藏多年

请你给我一句你的话语

除了这一句再见

光芒是粒子却也是波纹

而你像小鸟却又像宇宙

曾经一直在你身边

每个微笑都让我们心连心

当时的一切都是那么祥和安宁

多想一直在你身边

可无论寄托于怎样的歌声

这份心愿也无法传递

当我走上这条蓝蓝的蓝蓝的旅途

歌曲是以第一人称“我”展开叙述，开篇第一句便是“我愿意……”，将听众很自然地带入到一段内心世界的独白当中。

“我愿意给你一个我的名字，我已珍藏了多年。”

这里使用了一个倒装句式，而并非“我愿意将我珍藏了多年的一个名字给你……”这样比较直白的陈述。先是羞答答地唱出“我愿意给你一个”，引得听众想要问：

给一个什么呢？

随之便将答案揭晓：

“我的名字。”

但是这并不能完全释疑，相反，听众会觉得更加好奇：

为什么要给他一个你的名字呢？

然而，词作者并没有说明，只进一步补充说道，这个名字“我已珍藏了多年”。

那么，听众的好奇心就被钓出来了，名字难道不是公开被大家呼唤的吗？难道还可以当做礼物赠送？为什么要将名字珍藏多年？

这里面就涉及到日本古代的一个习俗。日本现存最早的诗歌总集《万叶集》中就有一首诗这样写道：

“椿灰染紫色，行至海石榴，相逢在歧路，敢问尔芳名。”

山茶叶燃烬的灰可以染紫色，我一路寻找，来到了山茶花的跟前。就这样，相逢在这分叉的路口，我心仪的人啊，能否告诉我你的芳名？

问名，在当时是一种求婚的风俗，相当于我们现在常说的表白。

如此，就可以理解歌词第一句中所暗藏的含义了。

“即使你没有问，我也愿意将我珍藏了多年的名字，告诉你……”

以《万叶集》里含蓄悠扬的爱情诗为背景，歌中的“我”反其道而行，将等待变为一种主动，又以“愿意”一词，其实是心中准备，却未必已经开口。于是，一个腼腆羞涩、踌躇不决，但已鼓足勇气又涨红了脸颊的女孩子形象，生动地展现在听众面前。我们可以看出“我”深深地喜欢，并偷偷地爱着对方。

这短短一句开头，包含了几层递进关系。委婉地揭示了独白者“我”心中的那份美好的又难以说出口的情感，一步一步将听众引入好奇之中，使大家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故事。或者说，接下来“我”又将如何表白？

“请你给我一句你的话语，除了这一句再见。”

如果说歌词的第一句充满了美好和羞涩，在平淡中引人入胜。那么，第二句开始，美好的愿望遇见了残酷的现实，羞涩的氛围变为了苦涩的滋味。

由“除了这一句再见”，我们可以知道，对方给“我”的，最终可能只是一句“再见”。继续回到那首出自《万叶集》的小诗，相逢在分叉路口的少男少女，若一定会有对白，而又不是问名，那只会是互相道别。

所以在歌里，“再见”与“接受表白”是对立关系。即“再见”，等于拒绝。

那么，其实“我”是被拒绝了。

接下去的两句：

“光芒是粒子，却也是波纹；而你像小鸟，却又像宇宙。”

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高潮部分做铺垫。是对即将到来的情感释放，制造一些缓冲。而这两句中，前一句又是后一句的铺垫。词作者先是十分理性地引入了一个关于光的物理常识，光是由光子为基本粒子组成的，但光又具有波动性，学术上称为波粒二象性。

这是一种奇妙的自然现象。

而歌中的“你”，也十分奇妙，有时像小鸟，有时却又像宇宙。

于是，听众从“我”的这个比喻中，看到了女主角天真、浪漫的一面。也从一个侧面，看到了“你”的性格：像小鸟一般温柔可近，又像宇宙那样深邃冰冷，让人捉摸不透。

但凡深陷恋爱中的人，总是会思虑很多，并被自己的想象所困扰。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对方，迫不及待地想要与对方相聚相谈。晚睡早起，就是为了能有更多的时间与对方在一起，在情人的面前，他们甚至忽略了时间的轨迹。而对方任何一个令人无法掌握的动作，都能使他们产生不安与恐惧，就像是跌入深不见底的宇宙一般。

恐怕，词作者想要表达的“宇宙”，既是男主角的性格侧面，又是女主角“我”在苦苦思量之后，心中所产生的不安与恐惧。

下面的歌词跟随曲调渐渐进入高潮。但歌词的语调依然平缓，用辞仍旧隐晦：

“曾经一直在你身边

“每个微笑都让我们心连心

“当时的一切都是那么祥和安宁

“多想一直在你身边

“可无论寄托于怎样的歌声

“这份心愿也无法传递”

从这段歌词中，我们可以知道，词中的男女主角，原本是一对相熟的伙伴，甚至可能是知己好友。往昔的记忆中，“你”的一个微笑，便能让“我”感到心连着心，当时的一切，可以用祥和与安宁来形容。

说得更简洁一些，就两个字，温馨。

“曾经”一句是在回忆，当时的一切让“我”感觉是那样地温暖甜蜜，于是“我”想要一直就这样走下去。“多想”一句是在期望，却因为担心被拒绝而成了奢望。虽然两句歌词，只是在开头将“曾经”改为“多想”，其他的一字未变，但中间的语境已经发生了穿越式的更迭，语调也由“曾经”句引出的抒情耳语，变作“多想”句带出的痛心低唱。

所以，“多想”句之后两句，与“多想”句之前两句的场景，是一冷一暖，一苦一甜的对比关系。

而更深层次的对比，则是由多想与传递这两个词表达出来的：虽然是那么想和“你”在一起，但这已然是不可能的事，只可惜，“我”的这份心愿，竟最终也无法传递。

说无法传递，其实是在责怪对方没有明白自己的心。所以，这里面包含的潜台词，应该有一句：

“你”是否知道，“我”深深爱着你？

或者：

为什么“你”不知道，我的心意？

词作者没有写明，仅是将一切猜想全都留给听者。这一处感情意识的留白，处理得恰到好处。

也就是在这最高潮的部分，词作者以一句充满诗意的话，结束了全篇：

“当我走上这条蓝蓝的蓝蓝的旅途”

蓝色，代表这宁静与忧郁。从曲调来听，整《蓝色以太》属于比较抒情的一首歌，虽然在歌词之下，暗藏着起伏的情绪，但总体来说，一直是保持着蕴藉与羞涩，就好似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蕾，感情在将展却未展之际，情绪在将爆发的那一刻，又被拉回了起点。蓝色以太，原来指的就是这条安静的忧郁的旅途呵……

也许，爱情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一条路。有人踏上的，是红色的地毯；有人正走在，绿意盎然的林荫大道；却也有人，只是安静地自顾自地思考着，回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