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快醒醒,罗老师要喊人回答问题了。”吕东睡得正香,就被一下子推搡醒来来。还来不及回味梦里没有烦人的作业,没有无休止的背书计算的美意。就听见前面传来一个不够亲切,但是足够威严的声音,“吕东,站起来回答这个问题。”
虽然条件反射一样站了起来,吕东的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黑板上的文字变成乱糟糟的一团污迹,张牙舞爪的嘲弄着自己。四周的同学似乎是同情,又似乎幸灾乐祸地在看自己的笑话。
吕东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同桌,长长的头发把她的面孔挡住,也看不出她的表情。想要获得一点提示的想法,还没生出就被掐灭了。
这个时候他懊恼地想,还不如装睡不醒,也没现在这么尴尬站着丢人。
不等吕东开口,老师已经狠狠地说,“坐下每天都是这么稀里糊涂地混日子,真是一条米虫。”
米虫,这真是一个贴切的称呼,吕东挠挠脑袋。这时候同桌也转过头来,歉意地摆了个脸色,大概就是她也不会的意思。
班级里面两个可怜虫,一个是老师公认的榆木脑袋,一个是学生眼中的小透明。
吕东的同桌透明得让别的同学几乎都只知道她的姓,姓湛,不多见的姓,才得以让大家都叫她湛同学,除此以外大家似乎对她一无所知。湛同学也乐见于此,仿佛永远都是一个人游离在外。
直到来了个新的同桌,吕东。
除了读书不行,吕东正常多了,他大方开朗,喜欢社交,热爱运动。以他的家庭来说,读书只是其中的一点点缀。所以他随意读着,老师们也对他随意看着。毕竟一个班级值得注意的同学还多的是。
下课了,没等湛同学说话,吕东就说道:“下次老师再喊我回答问题,就不要叫醒我了,反正我啥也不知道。”
湛同学收拾着书包,点点头说,“好的。”她好像不愿意抬头,头发留得长长的。让别人看不到她的表情,这长头发似乎遮住了脸庞,许久没有经过阳光的照射,格外的白皙。
等到同学们都走完了,湛同学仍旧不紧不慢地整理东西。要是平时吕东早就走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没睡好,整个人懒洋洋的,不想动。两个人就这么挨到了最后。
“还不走啊。”湛同学起身之后难得抬头纹。
吕东歪斜地靠在椅子上,回头一看。
夕阳的余光透过窗子,把湛同学的脸照得发亮,吕东甚至能够看到湛同学脸上浅浅的绒毛,白皙微带着红晕的脸颊上面戴着一副厚眼镜。
吕东一时间看呆了,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是他从来没在乎过班级的其他人,还是别人不曾发现过这位一直低头的女孩子。
“发什么呆,走啊。”湛同学把随身听收进衣兜,戴上耳机。
吕东起身,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之中。两个人慢悠悠地走出了教室。
夕阳之下,两个人的人影拉得很长很长。
湛同学没有说任何的话,吕东的心情也变得忽上忽下的忐忑起来。
“你在听什么歌,让我听下呗。”吕东说。
平时从来表现得很羞涩的湛同学大方地递过来一个耳机。耳机里传来一阵男人的低沉浑厚的嗓音,撩拨着别样的心弦。
“老师们都已想不起
猜不出问题的你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
才想起同桌的你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谁看了你的日记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
谁给你做的嫁衣”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湛同学忽然停了下来,吕东诧异地看着她。
湛同学瞪了一眼,“再走上楼,就进我家了。”
吕东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把耳机还了回去。眼前的楼是城中还没有拆迁的旧房子,逼仄糟乱,一般都是租给外地人的,湛同学眼里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那再见。”吕东走开几步远忽然回头,“要不,我请你吃个麻辣烫吧。”
湛同学稍微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两个人随便找了一家街边的麻辣烫,坐了下来。湛同学拿了几串蘑菇豆皮金针菇,吕东喜欢吃肉,拿的丸子火腿肠之类。看到湛同学的碗里,又觉得不大好意思,分了一半过去。
两人就这么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天,好像是熟悉很久的朋友,又好像是初相识。有说学习里面的各种问题,也有说两个人的兴趣爱好,还有未来的规划,唯独谁都没有提过各自的家庭。
吕东起身付钱的时候,一摸兜里,空空如也。好像昨晚玩游戏太晚,今天出门的时候,早餐没吃什么也都没带。顿时无比的尴尬。
湛同学好像看出了他的问题,微微一笑,“我有钱。”从书包里翻出一些钱,虽然有些零碎,也够付钱了。
“不好意思,我明天一天请你。”吕东有些困窘。
湛同学背起书包,微笑说:“没事的。”
虽然她很少抬头,不过她的笑容真的很动人。吕东一遍往家走,一遍回味着。
明天,忽然觉得读书也不是一件很难熬的事情,甚至他有些小期待。钱,他数了数自己的零花钱,还有点,带上一千应该够了。
还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东西,总是要陪个礼吧。买什么好呢,日记本,不知道她喜欢不喜欢写东西。好像也没怎么看见过她写东西。
她的歌也挺好听的,吕东从电脑里搜出了那首歌。
同桌的你。
一遍听着歌,一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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