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夫人/梦飞雨/(共搜集有5帖,此为第1帖)
(作者:;提交人:五月浅熏香;提交时间:2008/11/16 20:35:33)
落了春雨,涨了岸潮,那条河,一路蜿蜒而去。
伫立在河水中的吊脚楼,和那停泊在吊脚楼支柱上的乌篷船,娓娓的讲述着一幅别样的风景。
坐在茶馆临窗的桌子前,一壶酒,两碟小菜,可以坐上一个下午。透过窗子,可以看到河水里来来往往的船只,和那船上的衣香鬓影,偶尔还会传出一两声肆意的调笑。这些,都是这条河上不能或缺的风景。
沿着沈从文德比一路走来,既有河岸边撑船的女孩子一双清澈如溪水般的眸子,像只受惊的小鹿般随时准备逃跑,还有那从黄土地上走来的乡下女人,离开了挖田种园的家,离开了自己那年轻健壮的男人,来到了湘水河边,走上了乌篷船,开始了另一种不同于以往的生活。
她会梳上大而油光的发髻,并且用小镊子把眉毛扯成细细弯弯的线,并且学会了用白粉和绯红的胭脂掩盖夜生活的憔悴和倦怠。用一个女人的好处,陪伴那些常年漂泊在水上的汉子取乐。她用自己的身子承载起的,不仅仅是男人积压了很久的欲念,更有远远的乡村里,憨厚的丈夫和泥水里长大的孩子,对生存最低的渴望与需要。让他们红薯叶子拌着糠灰的日子能得以改善,不至于在饥年荒年饿死,或者吃观音土胀死。所以,我并不觉得她们肮脏,相反的,却觉得她们有自己的可爱之处。
其实,她也是有梦的,多少个梦里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回到了阴暗的孔窑里,回到了屋后山坡上的栗子树下,看着一颗栗子成熟被风刮落,落在地上迸裂出来,一份纯朴的欣喜。而这些梦,在灯红酒绿与纸醉金迷的映射下,是那样的苍白。直到有一天,他来了,穿着很久之前,她离开家前为他做的新布鞋,日子已经不再新鲜,而那双鞋,还是崭新的。背着她最喜欢的风干栗子,期期艾艾的站在她面前,目光里,既有陌生,更有期待。
那时候,她会笑,那笑容依旧是如溪水般的清澈,会问起他们那对猪养的儿子,问前些日子捎回家的钱。这时,男人才感觉到,这个城里太太般的女人,依旧是自己的女人。便会蹲在地上,吸着一只女人递上来的纸烟,絮絮的说一些属于家乡的话。
只是,那些买笑的人来到了船上,肆意的妄为让这乡下来的丈夫既失落,又恐慌。想起那鸡鸣犬吠的地方,才是自己的家,虽然失落,却又不得不原谅媳妇在自己的面前对那些男人的行为,这一切,都只缘于一个穷字。
然而,他们还是走了,在那个做女人干爹的水保去船上请吃酒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或者,女人会换上从前乡下来时的衣服,或者,依然是娇娇娆娆城里人的样子,只是,她走了,不想领谁的好意,不想再看岸上的大戏,不想满天红晕油的包子......
船上,终究不是他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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