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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晓庄/(共搜集有8帖,此为第1帖)

(作者:;提交人:公子晓庄;提交时间:2019/11/8 11:06:12)

楔子

这世上到底有没有神鬼仙妖天堂地狱?到底有没有转世轮回报应因果?没有人能坚定确定以及肯定的回答出来。但没亲眼看见的,没亲身经历过的,就一定不是真的么?就不是目力不及见识短浅所导致的?世间万事万物相生相克此消彼长,物种造构奇妙精绝美轮美奂,思想意识宏大博远波谲云诡,人存天地之间,虽似草木荣枯,但前赴后继,硬生生驾了天驭了地,撬动山河容貌,主宰万物命运,虽众生蚁蚁,亦不乏精英者傲立高处,振臂导引,纵横开阖播撒传奇……



                   第一章              古坟

无风
山静谧
鸦雀不语
而月朗星稀


一个黑衣人,独坐崖头,手指间香烟慢燃,他静静看着山坳中的村落,似乎在等着什么。
腕上的夜光表稳稳走动,分时针即将重叠。他扫了一眼表,依旧纹丝不动。
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黑衣人回头,有两个人影已攀上崖来。
二人气喘连连,见到黑衣人,双双跪了下去,齐声低低呼了一声:“主人"
黑衣人立起身形,轻哼一声,算是应了。
“起来吧,瞎子还是没有动静?"
二人嗫嚅道:“没有。"

黑衣人不再开口。

又陷入一片寂静。
只可听闻那二人尚未平息的喘气声,在夜色中渐渐弱减下来。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黑衣人似乎终于下定决心:走吧,不能再等了,今晚进去吧。
那二人显是狂喜至极,齐声低叫出来:谢主人!


黑衣人顿了一下。
那二人连连点头:规矩我们懂,请主人放心。

山腰处密密的柏树林,阴森恐怖。
三人来到一处空地上,停了下来。
虽然茅草丛生,三座石坟依旧巍然屹立,在月光下透着慘人的气息。
这是一处绝佳的风水宝地,即使不懂阴阳五行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凭感觉,也能看出它的好来。
石坟背靠绝壁,面朝正南,三坟之间距离均等,呈品字状,又三点固牢,互为撑持,一个貌似普通的三角鼎立,却隐隐透出一股摄人心魄的威严之态。
石坟是由规整的片石叠砌而成,这种片石呈浅黄色,质地偏软,硬度远低于青岩。
这一带的山林大多如此,剥去表土层,首先是一层青石,厚度大概半米至一米不等,青石多浑些一体,但采走这层青石,下面便是这种浅黄色的石层了。
黄石呈页状,只是薄厚不一,但多规整且易于开采,乡人喜之,砌墙叠坝,省了泥土粘连,稳固美观,是以多有利用。
这石坟虽藏于林中,但对于乡人来说,却是名头甚响。
因其声名显赫,多少年来,觊觎贪婪的目光从未间断,只是不知为何,石坟从未被损坏,多少人打它的主意,但却都望而止步。三人默然而立,那二人唯黑衣人马首是瞻,虽然激动恐慌惴惴不安溢于形表,却是垂手而立不敢妄动。
更确切地说,是他二人不知从何而动。

黑衣人先是对着三坟恭然施了一礼,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件东西来。
这是一件古拙的罗盘,幽然泛着一层淡淡的青光,由于背对二人,这二人并未能看见到底是何物事。
黑衣人口中念念有词,先从背靠绝壁的居中主坟走起,数步,踏方位,在三坟形成的中空定下一点,放了一块平石作记,再从左坟,次从右坟,依次步进中空,三块标记的平石放定,他收起罗盘,又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来。
这回是一只锦盒,手掌大小,他将锦盒先合在掌心,举至眉间,闭目一阵颂念,然后将锦盒放在居中那块平石上,缓缓打开了它。锦盒开启的那一瞬间,一道红光射出,直冲天际,与湛湛月华相激,映出一片红芒,照在绝壁之上。黑衣人一个箭步跃至绝壁之前,又从怀中掏出罗盘,看定那片红芒正中,下二上三,用手掌定住两点,向右交汇,两条斜线交叉点上,他做定一个标记。
张开右手,成一圆规体,以大拇指摁定那点,食指作规脚,迅疾画出一个圆圈。
说来怪了,黑衣人手指画成的圆圈先是磷光闪耀,渐浙变淡,却在变淡的同时,格格作响,硬生生整个圆圈向右移开,现出一个十字凹槽。
那二人被这一变化惊得目瞪口呆。

绝壁上方,原本各有一石洞,左侧石洞,斜对西南,而右侧石洞则斜向东南,两个洞口相向而开,成犄角之势,就在黑衣人移开磷光圆圈之际,原本寂静的两洞突然有声音传出,先是微颤,继尔响声大作,各有一团黑压压物事涌出,直扑向绝壁之下的黑衣人。黑衣人显是早有准备,不见他如何动作,身上的黑色披风忽地无风自动,向上卷起,同时扑喇喇外展变大,迎向那两团黑物。
一撞之下,披风中间下坠,两边翻卷内收,悠忽之间,变成一只口袋,恰好将那黑物吞了进去,黑衣人一卷一收,扔向两个手下。在此同时,黑衣人手中嵌了一物,正捺在那十字之上,只听嘎嘎吱吱一阵巨响,绝壁之下,石坟背后的茅草丛突然向两边裂开,现出一个洞来。
那二人手忙脚乱,只顾了袋中之物,并未看见黑衣人是如何打开了洞口,只听袋中吱吱呀呀乱叫,其中一个稍稍胆大,便欲上前查看,被另一个拉住了。

黑衣人将头灯打开,照向洞内,原来有石阶梯蹬,直通向绝壁之下深处。
他稍稍顿了片刻,便缓步向下走去。
两个手下弃了囗袋,忙不选跟上。

时值午夜。
山下的村子里,万籁俱寂。
月光洒在街道上,显得一切都是那么安详。

正街的一处老宅里,偏房后宅都是寂静无声,不见灯火,只有正房内的卧榻旁,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卧榻之上,躺着一位白须白发的老者,在灯光照射下,方才能发现他眼窝深陷,是个盲人。
此人正是村中大姓邢氏一族的族长,远近闻名的邢瞎子。
邢瞎子正在浅睡。
忽然他左手腕上的一串珠子一阵晃动,其中一颗珠子发出了耀眼的红光。
邢瞎子大惊,腾地一下子坐起身来,大叫一声:"来人!"

一个身影,在门口出现了。
这个人身形瘦长,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胡子拉碴。

但他虽出现得疾快,却是甫一立定,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稳,稳稳定在那儿,纹丝不动。
他的出现,几乎不带一丝声响,但瞎子听得见。
瞎子声音发抖:“快去,他们动手了"


石坟背后,绝壁之下。
黑衣人凭借头灯照射,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在往前走,两个手下紧随其后。
也不知走了多久,石阶时而向下,时而向上,时而左拐,时而右弯,终于,前面出现一道石门。
石门由青石砌成,左右两扇,门上竟然刻有石像,左叔宝右尉迟,叔宝持锏,尉迟执鞭,一净面,一髭须,各显狰狞。
奇怪的是,像是凸刻,显青石本色,但二人的眼珠,却由朱红点成。
黑衣人站在门前略一沉思,转过脸来。
"从这儿开始,一步或许就是一个机关,一个陷阱,再走下去,随时都会丢命,你俩想好了,跟,还是不跟?”
两个手下略一迟疑,互望一眼,异口同声:“主人,我们跟!"
黑衣人点头,“嗯,从现在起,少出声,保持距离,看我手势。"
他右手往下一指,二人这回反应讯疾,扑通就趴在了地上。
黑衣人双手伸出,同时按在了叔宝左眼尉迟右眼之上。
只听门后格格作响,似有什么绞动的声音传来,两扇石门缓缓向两侧滑开,没入岩石之内,现出一间不大的石室。
借灯光看去,这是一间墓室,居中摆放一大两小三具石棺,除了室壁上两边各有一盏灯碗,再无它物。
石门滑动之声甫定,那灯碗之中突有火光一闪,噗噗几声轻响,竟有火苗窜起,灯不点自燃。
想是灯碗之中有硫磷之物,墓室密闭得以保存,如今开启石门,空气涌入环流,自己着了,并不鲜怪,黑衣人自然知晓,两个手下大是惊奇,却也不敢胡乱出声。

黑衣人闭掉头灯,进入墓室,招手让手下进来。
两个手下心中暗想,原来外面石坟只是假象,动手挖开,也只会是空空如也,原来真的藏在山腹之中,费这么大工程,随葬宝物肯定颇丰,不由面露喜色。
见主人示意,连忙爬起,一起奔了进来。
二人脚下急促,自是声响杂乱,加之心中狂喜,完全没有注意,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俩身后。

正是瞎子家中那如鬼魅一般飘忽的削瘦男子。
他立掌如刀,击在二人颈项,不等这二人颓顿倒地,再次出手,袭向黑衣人。
黑衣人瞥见灯火微晃,已有戒备,顷刻间脚下一动,身子前射,从石棺空隙中突地滑了过去。
与此同时,他在自己脸上轻轻一抚,已戴上了一张假面。
他转过身子,望向来人。

“是你?"
"你知道我?"
黑衣人不说话了。
“既然知道我,就不该来。"
黑衣人略一沉吟,突然笑了。
削瘦男子微有蹙眉,“把这二人弄出去吧,别脏了这儿。"
黑衣人摇头,“你并未下重手,他俩醒来,自会出去,我来都来了,不能空手而回。"
他声音低下来,又说了声不能。
这显然是对自己说的。

一刹那间,竟似有无尽地感伤与萧索将他包围了起来。
他未曾稍动,却周身泛起阵阵凉意,这凉意积聚,他身上的黑衣无风自动,膨鼓而起。他已准备出手。

来人摇了摇头,一脸落寞。"
出去吧,别弄乱这儿。"

他弯下身去,竟一手一个,毫不吃力的拎起那俩晕死之人,向外走去。
口中说话,听不出任何气息促乱,“月华之下,你我山巅一战,我若死了,你大可再回来。"

半月西斜。
山顶之上,微风轻抚。
两人在月色下负手相对,俱是满怀心事。
黑衣人喟然轻叹,“邢伯高义,邢氏一族尽心守护我我房氏祖墓,房氏后人无不铭感五内……数百年了,房氏后人人才凋零,皆源于先祖将镇物掩存此处,房氏兴于此,衰于迁,奈何彼时皇恩浩荡,莫敢不从……"

“打住!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数百年间,邢家人为履一诺,付出过多少条人命你该有耳闻,这套托词个个说来情真意切,到头来终是一样两手空空。还是那句话,取物不难,拿来!"
黑衣人黯然神伤,“信物早失,如今房氏后人,竟连信物为何都不知晓……"
“信物拿不出,便强抢?便盗取?"
黑衣人低下头去:“终是理亏………"
但他旋即怒发,“那又怎样?拿不出,便永世要如此这般甘受族氏凋敝折磨无为而屈从么?"
“说来说去,依然要非偷既抢,呵呵……”
他凛然一振,“不用废话了,你远来是客,先出手吧。"

又是一阵沉默。
黑衣人轻轻摇头,似是终于下定决心。"
好吧,下个月,我要出国了,妻儿早就走了,此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叶落归根怕是不能了……我是不会再来了,但房氏族人之中,不甘者大有人在,望请转告邢伯多加戒备,勿使旁人趁火打劫得逞妄念。
拜托了……"


/公子晓庄/(共搜集有8帖,此为第2帖)

(作者:;提交人:公子晓庄;提交时间:2019/11/13 21:02:18)

游林杂记


原本,我就对钻树林子情有独钟。
尤其一个人在林中穿行,除了拂动枝叶的轻微声响,偶尔不知名小鸟的一声惊诧啼叫扑愣愣远遁,静谧幽旷,各种平素不得见的花叶撞入眼帘,都是一种莫名的惊喜。
所以每每得暇或心有郁结,我总会首选找一处茂林,拂叶分枝,进去转转。
所幸在我们这儿,随处可见当年开垦时特意保留下来的原生林子,杂树灌乔混杂,营出各种适生的境况,便也因此可见各种异相奇观,生出各种奇奇怪怪令人惊奇的物种来。

入林探幽,最喜九月。
适时初秋已至,夏尾酷热尚余,逢上几场绵雨,林中枯叶之间,各种野生菌茹便会争相冒出头来,采得几许回家,择洗焯净,精心烹制,一道令人垂涎的小菜佐以热辣辣的烧刀子,那鲜美酣畅,非亲历不足以道之。

每次采得菇回,总要显摆一番,发在朋友圈,亦是最拉风的招摇,南方友人之中,文丰锦是唯一一个来此亲历过的,但那次去的是最小最没有特色的一个林子,且只在林子边缘一沾即走,林中奇趣,算是连一斑都未得见。
若读到此文,老文可能会笑,但林中的野山楂红浆果野香梨野葡萄獾洞狐穴野蜂巢,连本地人都可遇而不可求,纵使记得方位,也未必找见,蜻蜓点水走马观花式的一游,错失机缘亦不为憾。

本地人都知道,入林采菇,自保装备必不可少,林子里不仅蚊虫多,个大,毒性还强,入口一叮,不亚于尖针一刺,疼一个激凌,肿一个大包不可避免,忍住不搔,肿包消退得或许快些,若是忍不住搔了,那真是越搔越痒,红彤彤热辣辣亮灿灿硬梆梆一个大包怕是要跟随些时日不去,更甚者,搔破出水结痂落疤,也是有的。
还有蛛网,那东西几乎到处都是,蜘蛛大小不一颜色艳丽,若要林中走动,手执树枝挥舞画圈必不可少,蜘蛛无论大小皆有毒性,倘若被荡在残丝破网上的蜘蛛落在肩头颈部,于裸露处咬上一口,那滋味,比蚊子叮了不知要痛痒上多少倍。
还有就是野蜂巢,小不易见,多悬挂于不足人高的灌木枝叶下,若不幸碰到手上,那一蛰痛彻心痱,不激凌凌大跳起来,算你有种。
我这人性子时急时慢,除了打架时手快,平时倒是动作慢上几拍,却也好处多多,失手碎物脚踩猫爪狗尾的事从未有过,尤其那次在林子里趟过一丛灌木时,这习惯大大救了我一命。
那灌木丛对面的枯树上,有一簇野生黑木耳,这东西也是极为少见的宝物,轻易难以遇到,我心中狂喜,也就忘了身前脚下,疾步前冲!
突然觉得膝盖撞上一物,眼前一花,嗡的一声,一片黄乎乎的东西飞了起来。
那瞬间,我就像被孙悟空施了定身法,一动不动的呆在那里。
这是一群大野蜂,毒性攻击性追赶速度绝对一流的可怕家伙,但有一点,它们对静止的东西辨不出敌我。
我大气都不敢喘,慢慢转动眼珠下望,才发现身前腹部的位置,一个倒吊宝塔型水桶大小的巨型蜂巢上,正源源不断地有马蜂爬出飞起。
这些东西若向我发动攻击,肿成猪头是小事,弄不好就连小命都不保。
我一动也不敢动,心几乎跳出腔子来,只有苦挨苦等。
偏偏这时有一只该死的蚊子大摇大摆飞过来,在我眼皮底下,好整以暇的落在我鼻子上,用吮吸管找准毛孔,屁股一撅,开始了它的美餐。
但蚊子叮怎么再难受,也好过蜂蛰,又何况不是一只,而是一大群。

也不知过了多久,逐渐安静下来的蜂群慢慢分开,飞走的,回巢的,离开了我的脸前,我屏息静气,以极慢的速度落脚,后退,一直退到觉得安全了,这才转身拔脚狂奔,同时心里感谢万千诸佛各路神鬼,什么蛛网缠头枝条刮脸也顾不得了,这叫一个狼狈。

有了这个经历,再在林子里游逛,自是小心了许多。

北大荒的天气也像季节一样,转换分明,阴晴隔夜都少,云来雨落,云走天晴,即使到了雨季,也极少连阴雨天气,这就注定一些个珍稀菌菇难得一见,我在这边生活的二十几年之中,猴头茹和扫帚蘑,也就只寻见这么两次。
鲜菇以雨后初起的菇头为上品,肉质鲜美,一旦菇伞打开,菇伞折皱里便会生虫,很快腐烂,所以很少能存放过夜,需及时择净晾晒,成品干菇一斤所需鲜茹十斤左右,真正野生的榛蘑和黑木耳价格都是不菲的。
只是干菇再泡水生发,味道都是大打了折扣,较之于新菇的鲜美,可谓天壤之别了。

所幸得居此地,得品此鲜,又所幸有暇有致,观斜枝疏影成趣,觅奇花异草清心,林中偷闲,多出些许愉悦,已是赚得了。


/公子晓庄/(共搜集有8帖,此为第3帖)

(作者:;提交人:琳琅;提交时间:2019/12/16 21:28:31)

在当今的江湖上,狼埔军校绝对是一个神秘的所在,没有人知道它在什么地方,什么人创立了这个组织;它以军校立名,与黄埔军校一字之差,野心与霸气昭然若揭。
  
  狼埔军校,顾名思义就是培养人才的地方,而它培养的人才,具体去了哪里,都干了些什么,一直讳莫如深,坊间少有传说。直到最近警方突然宣布破获了五年前发生在堪地纳斯小镇上那桩轰动全国的警局全员失踪案,狼埔人的名字才进入了人们的视线。
  
  五年前,地处大山中的小镇堪地纳斯安静平凡藉藉无名。
  
  因为犯事进警察局,对于杰瑞来说,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五十多岁的人生经历和年龄跨度,三次不算多也不算少,可以算是刚刚好。就冲这一点,也基本可以判定杰瑞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不良市民,事实上他在街坊邻里之间的口碑也是相当地不错,热情大方爱帮助人,洞悉人性眼里不揉沙子,脾气刚烈好管闲事打抱不平。
  
  这不这一次他动手打人,原因就是管闲事,在对门寡妇玛丽的小超市里,遇上几个二溜子,其中一个偷着往怀里塞东西被玛丽发现,不但不肯认账还蛮横叫嚣,推倒玛丽抢出门去时正撞到了闻声而来的杰瑞怀里,想都没想杰瑞一把将他揪住,照他面部就是一拳。
  
  谁也没想到这一拳不但打出了事儿,而且还是一件大事儿,大到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大事儿。
  
  挨打那小子鼻血抹了一脸抢出门去跑了,被堵在屋里的那两个哆哆嗦嗦摸出手机报了警,随后赶来的警察询问缘由,一时也理不清谁是谁非,玛丽哭诉,杰瑞一肚子火气不愿意配合跟去警局做口供笔录,那警察就只好带着俩小混混先离开了。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完结了,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杰瑞就接到了警局打来的电话,那个满脸鼻血的小混混报案告他无端攻击人身伤害,警察要杰瑞必须马上前去警局了结此事,不然可就上门来拘捕他了。
  
  杰瑞当然不想去警局,可架不住老婆又推又劝又央求,那边警察也说只是做个笔录说明下当时具体情况此事也就过了,这才硬着头皮来了。
  
  堪地纳斯小镇不大,对于警局的几十个警员镇上的居民们大都认识,虽然时光流转人员更替,当年的打酱油跑腿子也混成了资深警员警官,但一个衙门就那么几个衔阶官位,能混成部门要职的屈指可数,要么够油滑心黑,要么够阴险狡诈,一本正经遵章办事正直廉明的在这种环境里要么是被挤走要么是升迁了,但像汉克斯这样满身痞味的老油条最终也能熬成警长,倒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开门进屋,杰瑞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满面笑容的汉克斯。
  
  汉克斯笑着和他打了招呼,招手示意杰瑞跟自己来到带有密码锁的钢化玻璃门前,一边说着轻松的闲话,一边刷门禁卡打开了门。
  
  起初杰瑞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直到进去后看到向下的台阶,听到身后那门嗒的一声关上的清脆声响,心里才不由地一颤。
  
  而这时侯汉克斯圆胖圆胖的脸上的笑容也一下子不见了,随之换上了一付显得极其厌恶的表情,嘴里还骂了一句"Fuck"
  
  杰瑞心里沉了一下,但没有出声,继续沉默着沿台阶缓缓而下。
  
  跟在后面的汉克斯骂声渐大"他妈的,真是混账!"
  
  楼层间梯阶大多分成两段,下行、拐弯、再下行,杰瑞刚好还有一阶就到了拐弯处的平台,被汉克斯骂得登时火起,猛地停住脚步转过身来,“你是在骂我吗?"
  
  汉克斯早已变成了另外一付嘴脸,他恶狠狠地当胸猛推了一把杰瑞,大吼“骂你怎样?我他妈还要揍你呢!"
  
  杰瑞被他推得脚下一空险些跌倒,踉踉跄跄后退几步后背靠在了墙上才站稳身子,双拳一握杰瑞就想还手,但刹那间脑海中灵光一闪清醒过来。
  
  对这些流氓警察钓鱼执法诱人出手造成袭警假象从而加以迫害的事,外面早就有传言,杰瑞也早有耳闻,只不过他万万没想到这种事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脑子一清醒,人就会立马警觉和理智起来,杰瑞发现,刚才发生的一切,正处在监控探头的盲区,而如果再下几步台阶就进入了下面走廊探头的监控范围之内,也就是说如果哪怕自己和汉克斯发生轻微的肢体冲突纠缠拉扯,汉克斯只要做做样子踉跄几步,都会进入探照范围之内而被记录下来,成为杰瑞违法袭警的铁证。
  
  半年前老朋友汤姆被迫迁离堪地纳斯的事情至今还令杰瑞气恼不已。
  
  杰瑞清楚记得那天汤姆在小酒馆喝醉了回家,不小心车子撞到了一个路人,被巡街的汉克斯带回了警局,汤姆女儿琼丝在家接到电话到警局送赎金,谁也没看到其间发生了什么,结果却是汤姆被释放回家,女儿琼丝却因为袭警罪被关押了起来,不准保释不准探视,那个脖子上有划伤的警员还要求赔偿。
  
  后来扯了许久,直到汤姆几乎倾家荡产才捞出了已经瘦得不成人形的琼丝。
  
  真相是漂亮的琼丝当时被几个警察围住猥亵,反抗挣扎时甩动的手链划伤了其中一个的脖颈,但事情发生时所有对琼丝有利的证据都拿不出来,法官与警察本就是一家,琼丝的抗辩反被当成诬陷,当事的几个警察又恶狠狠扬言报复,汤姆生怕早已被吓坏的女儿再次受到伤害,只好选择了逃离小镇,去到外地生活。
  
  如今类似的一幕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杰瑞明白了,他冷冷地盯着汉克斯,"你想坑我,是吗?"
  
  汉克斯一愣。
  
  杰瑞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你想像祸害汤姆一样来祸害我?是吗?"他跨前一步,“你放心,我没那么蠢,你可以在这里面手段使尽为所欲为,但老子没犯什么大罪,终究还能出去,对吧?你听好了,这笔账,老子出去了再跟你算!"





/公子晓庄/(共搜集有8帖,此为第4帖)

(作者:;提交人:琳琅;提交时间:2019/12/16 21:41:33)

五月盛夏,繁花似锦,本该是激昂恣肆的季节,却因为你的离去,注定成为我生命中最为灰暗的记忆。
  
  一切戛然而止,没有人知道我们之间都发生了什么,只是有你的地方,看不见我的身影,有我的地方你缄口不言,形同陌路的背后,各自的苦涩又怎与外人言表?
  
  自从无意之中闯进五月吧风云天地以来的点点滴滴,我们把悲欢一路积攒下来,化成一个个可以用歌词标注的印记,每一段都有一首相呼应的歌可以佐证彼时的心情,我不知道每每有唱和时你投入了多少真意,但对我来说,每一字每一句都倾注了我的认真与投入,这也许就是我们可以磕磕绊绊却最终选择谅解和好的缘故吧。
  
  没想到最后的最后,我们还是会相背而行彻底分开再无交集,不知道你转身之后是否有过悔意有过回首有过那么一丝犹豫,我停在原地久久不曾移动,麻木与落寞占据了我整个的身心,从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再也不会放仼何一个人走进我的世界,你走了,也顺手带上了一扇门,过了很久我才明白,原来这扇门只是也只能为你而开,你亲手关上之后,再也无人可以打开。
  
  自从选定五月为家,狼埔就是我们的江湖,在这个舞台上,在每一张面具背后,哪个嘻笑或悲怆的舞者有过什么经历或创伤,哪个孤独又黯然的身影有过什么心结与难过,外人无从知晓,我想我的不舍只有你能明白,我们曾经放任彼此走得那么近,近到直达心灵深处,近到可以互相抚慰,如今你决然离开,你的责备和你的愤怒,你的不容辨解和你的果敢决绝,我不认为是因一时一事而触发,这应该是积聚了很久,埋藏了很久,立意已久,而我竟然始终懵懂无知,不明白你的心早已离开,我为自己的后知后觉而难过,为拖累你疲惫到忍无可忍而自责,松开手的那一刻,晨雾从发梢滴在露台散落一地,而我嘶嘶揪疼的心也在那一瞬间,碎成无数残片,片片带血。
  
  从认识一个人,到承认,到接纳,到心悦,到喜欢,到思念,到无法舍弃,也许要用很久,也许会有那么一瞬间完成,这世界很大,这众生芸芸,来自对方的善意与爱念正因为稀缺才显得弥足珍贵而无法轻易割舍,弄丢了初心,情谊也随之失去了依附,我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好的陪伴才不能走得更久远一些,这段路我陪过了,使命完成,所以我们的故事就结束了。
  
  只是,还要多唠叨几句,我们从相识相知相依到分开,其间种种波澜壮阔或蜿蜒曲折,都是彼此在寂寂暗夜中辗转反侧的心路历程,我们有过互相慰藉彼此搀扶,尽管往事矣也不会再来,只能留待各自回忆,但毕竟它有真实发生,成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这是我们之间的故事,出于对你依然心怀呵护的理由,原谅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写在这儿等你认领,不苛求你能回头或者原谅,只希望你能释怀,泯然一笑轻轻放下,毕竟在五月,在狼埔的江湖上,我们有过传说留下过足迹,我们还有未来要继续前行。




/公子晓庄/(共搜集有8帖,此为第5帖)

(作者:;提交人:琳琅;提交时间:2019/12/16 22:20:47)

1兰香幽幽
  
  朋友送了我一盆兰花。
  
   或许是天性使然,打小我就风风火火忙个不停,整天总有事干,一直忙啊忙啊的,不记得什么时候有过悠闲,生活中的交际多了,各式各样的朋友交了不少,大家有的喜欢书法绘画,有的喜欢侍弄花鸟鱼虫,每当人家向我夸耀炫说,我也连连点头随声附和地夸赞,可那不是发自肺腑的言辞遮不住虚套,看着朋友的失落寡味,自己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便也渐渐萌生趋附风雅之意。
  
   所以,这次我没有像以往那样拒绝,而是愉快的接受了,朋友大喜之下,又搬来文竹水仙,索性再送一只鱼缸,十几条金鱼,再索性连制氧机,鱼食,一应俱全拿了过来。
  
   我和爱人费了好大心思,才给这些东西安排好了位置,你还别说啊,这屋里的情调一下子改变了许多。
  
   忙却仍旧要忙,这是无法改变的,生活中的很多事一旦开始了就无法停下来,我可拿不出时间来坐那里赏花斗鱼。
  
   没几天朋友不放心过来看看,才看一眼就大喊大叫起来,“天哪,这花都萎靡了,鱼也半死不活的,你是怎么搞的,我还专门挑好的给你,你你,气死我了”
  
   我不禁哑然,天天临出门浇水,喂食,回来也是如此,这还错了?朋友一脸无奈,说,你这花是浇水浇多了淹的,这鱼是喂食喂多了撑的,你看看,这花的叶尖子都黄枯了,金鱼趴在缸底下不动弹,这些东西都是娇贵的玩意,喂养的方法要对固然很重要,但是最重要的还是得用心。
  
   我诺诺,心底不禁苦笑,世间事,哪一件不得用心应对?不用心,便做不到最好,便达不到极致,便失却了所有的韵味,不用心,不若不做。
  
   人说宁静以致远,我欣以为然,午夜深深时,独自静坐,一任思绪飘飞,愈行愈远,沿途的美丽渐次呈现,惊艳再再,那份愉悦无与伦比,窃以为自己是个唯美主义者,凡事都想做到最好,事必躬亲,便凭空多了这多忙碌与操持,要说我不用心,我不能苟同,但在此事上,我不得争辩。
  
   那会使朋友不开心的,这一点无论如何是我不能做的。
  
   朋友平静下来,低头去嗅那盆兰花,皱起了眉头,“怪了啊,我挑了盆最香的兰花给你,怎么到了你家,这花不香了,你闻闻你闻闻。”
  
   我过去细闻,兰花的香气淡淡,但极其优雅,冲到嘴边的怪他鼻子不灵的玩笑话被突来的一个念头打消:时光冉冉,我和他一路行来,友情早化作亲意,言无禁忌,裸裎相见,彼此无防,不正如这兰花,其香幽幽,其淡如水……
  
   一念至此,我不由得笑了,向里屋一声喊:“亲爱的,买菜去,我今天不去上班了,咱们今天在家喝点儿!”
  
   2 归来看山
  
  家乡的山,时常在我疲倦的梦中显现。
  
  中秋节时,终于忍受不住乡思的招唤,放下手中所有琐事,回乡探母。
  
  要坐两天两夜的汽车,火车,旅途枯燥而令人乏累,我便在夜行时伏案而眠。来时爱人要我买卧铺,思忖再三,还是把这笔钱省出来留给母亲吧。享受这个东西没完没了,一挺也就过去了。
  
  不管怎么拐,大方向总是向南,向南……
  
  我便在翌日凌晨,看到了窗外那嫣红的旭日。
  
  很美,柔柔的红色,带给我的是温暖、舒服悦目的感觉。
  
  哦,有多久没这么看过太阳了,仿佛很久,很久,尽管每天的日出日落从未间断,可忙着和它赛跑的我们几时有心停下来静静欣赏它的美丽?
  
  母亲的欣喜激动,哥姐的亲热心疼,我呵呵地笑,再三说好。赶紧开包分发礼物,好挡住在心头已盈满的热泪。
  
  母亲慈祥心疼的看着我的脸,问着在电话里已不知问过了多少遍的老话,我一一作答,好有耐心,一点也不嫌乎她的唠叨。
  
  小侄今年八岁,是二哥40岁时摊上指标生的二胎。因为又是好吃的又有新衣服,所以很快就和我腻在了一起。一听我提出想上山转转,扯了我的手就蹦高的乐,嚷着要带我去。
  
  我们出发。
  
  一切都变了样,街道,房子,间或抱着孩子出来的小媳妇,满街撒欢跑跳的小小子,我全不认识。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个外人了。尽管在我心里,对这生我养我的故土热地,从未有过一丝倦弃,但现在,它还认得我这个每时每刻都把它挂在心头的游子吗?
  
  山的样子也已变,找不到旧时路径。小侄儿在前疯跑,开心的嘎嘎直乐。我怕磕碰到他,撵上去抓了他的手再不放开。
  
  那每逢夏秋就涓涓流淌的山泉呢?在那里我们把偷来的满是泥巴的花生地瓜冲洗得干干净净。拣来树枝架火烧烤,个个吃得嘴巴黑黑,小脸花花,再掬了甘甜的泉水喝个肚儿圆。然后乐哈哈,乐哈哈的嬉闹着回家。
  
  对了,我们搭建的那些个小小的灶膛呢?它们应该还在呀!
  
  我细细的找,细细的寻,心头的热切在拱动。
  
  一个赶着几只白白山羊的小女孩走过来。
  
  “你是丢了东西吗?”
  
  “没有啊!”我冲她微笑。
  
  “你是谁呀?我咋不认识你呢?“
  
  我笑着逗她:“你又是谁家的小妮呢?我也不认识你呀!”
  
  小侄儿抢着说:“我知道,他爸爸叫六秃子。”
  
  六秃子,六秃子,我那儿时最最亲密的小伙伴,那个头顶稀疏黄毛的瘦小子一下子就那么鲜活的跳在我的眼前。
  
  一晃,他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呀!
  
  “我爸爸到上海打工去了,你上我家去玩吧?”小女孩的邀请是那么真诚。
  
  “好啊,我会去的。”我爽快地答应。
  
  小女孩蹦跳着赶着羊儿走了。
  
  小侄儿眼见是累了,我上前抱起他,继续向山顶攀。
  
  既然找不到路径,就直走吧。人生不就是这样吗?向着目标,直走过去,哪有那么多的时光容许谁迂回从容的行进?
  
  山顶,永远是一览众山小的所在,我和小侄儿坐在洁净不着一尘的岩石上,任轻风习习拂面,笑看满目美景。
  
  谁说一切没变?二十年的时光啊,一切都改变了容颜。那纵横有致的田间林带,间或耸立的铁塔,蜿蜒远去的大道,就连这山这人,旧的还在,那沧桑撼人,新的蓬蓬勃勃的生命则以恣肆之姿渲示着生命的美好与灿烂。
  
  我终于找到了虽埋头度日,但时时盘桓心底那问题的答案!
  
  怀中小侄儿已甜美的睡去。
  
  我就这么抱着这个幼小而可爱的新生命在山顶一任心潮澎湃且喜悦。
  
  是了,是我当年因了年轻的浮燥,抛弃背离了这一切一切。我只是去寻找一个能安抚下我的港湾。如今带着满身心的沧桑归来,山水依旧,我却能另换了视角,重新审视这眼前的一切。
  
  虽岁月挟风雨轻琢慢蚀,而山没有变,变了的,只是我饱尝酸甜苦辣的心境和已不再年轻的容颜。无论多少年过去,这山依旧巍然耸立,世间的烟云浮华于它又有什么关联呢?
  
  我极尽呵爱的抱着这个在梦中微笑的孩子,一步一步稳重的走下山去。
  
  山下,是生我养我的乡村,是我须臾离之不了的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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