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法场的路上，阿猫慢慢吞吞地走着。

官差甲：“磨蹭个鸟，快走快走，天寒地冻的。只等送你上了路，我们兄弟去听雨楼里找个姑娘美美喝上几盅。”

阿猫应道：“官差大哥，慢走两步，容我再想想这两天的事。”

官差乙：“到了法场，自有牛头马面来接你上路，黄泉路上再想也来得及。”

官差甲：“说得很是，便是你现在想清楚了。待会儿一碗孟婆汤下了肚，这世里恩恩怨怨一笔勾销，现在想都是白费力气。”

阿猫苦笑道：“差大哥说得是，人死如灯灭，那就罢了。二十年后俺阿猫又是一条好汉。”

官差乙道：“我们哥几个听得坊间传言，那二狗本来是你结拜兄弟。他为何突然去堂上告你杀人？”

阿猫叹了口气道：“差大哥，小的正是此事想不清楚。我与那二狗自幼交好，一个锅里吃饭，一张炕上睡觉，好得穿一条裤子。再说他老娘待我亲儿子一样，我怎会杀她？”

官差甲：“实话告诉你，我们每日里押送的犯人，冤枉得多了。等你到了那枉死城，见了那二狗老娘，自己问她就是。”

官差乙跟着叹了口气道：“正是，紧走几步，莫要误了时辰。”

众人行到街口，一挎着食篮的白衣美妇扑了过来。

阿翠：“夫君，你受苦了……”

阿猫看到年轻貌美的婆娘，心生难过：“我去了你怎么办？回娘家找岳丈大人，再给你觅一户好人家。”

阿翠：“不不不，老母亲已年迈，我生是你家的人，死是你家的鬼。”

阿猫：“你还有大好青春……若不想回岳丈那里……倒是我那义弟阿狗……”

阿猫说到这里，人已有些哽咽。他抬起头，想再看一眼妻子，却发现提到阿狗，阿翠的一双美目竟流露出几分娇羞。他的心口彻底凉了，不再理会年轻的妻子，跟着官差绝望地走向刑场。

二、法场

阿翠挤出人群来到阿猫近前，将篮子里的酒和熟牛肉一一取出，摆在他面前。

阿猫的声音已有些冰冷：“可怜二狗他老娘，那么大年纪，却遭此横祸。”

阿翠：“大娘这些年本来身子就不好了，这些日子连连咳血，想是时日无多了。

倒是你……”

阿猫没有再说话，想起倒在血泊中的慈祥老人。在他冲过去的时候，把刀子颤颤巍巍递到他手里，那弥留之际内疚的眼神。一时间，他明白了一切。

阿猫拿起面前的劣质白酒，仰头猛灌进了喉咙里。

刽子手走过来，催促阿翠离开。随着刽子手手起刀落，阿猫的头颅滚落在地。他的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圆睁的双眼，死死盯着人群里，阿狗和阿翠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