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两个“有没有可能”之问在各个班级广为流传，让学校食堂馒头销量暴跌了好一阵子，因为做馒头的大师傅看起来确实油腻邋遢，看过他的模样再看他做的馒头，总有抑制不住的恶心。

后来教语文的班主任听说了这件事，他讲了个故事：

《围城》在国外出版，一位外国女记者出差到中国，打电话约钱钟书先生，表示想见一面。钱钟书先生是这样婉拒的：“假如你吃了个鸡蛋，觉得好吃就行了，何必要看生蛋的鸡是什么模样？”

班主任用“钱钟书之问”解答疑惑，既然学校食堂出售馒头，那一定是符合卫生标准的。如果想吃馒头，就不要太在意做馒头的人；如果做馒头的师傅达到了你要求的卫生条件，那我们又如何确保面粉和水的卫生呢？如果我们放弃吃馒头，其他的食物也无法达到我们渴望的卫生条件，那我们吃什么呢？

这三个“之问”对我之后构筑三观有很大影响，在对完美主义的认识上，我继承了班主任的观点：世上没有真正的完美状态，过度的完美主义倾向是病态的。

但是，病态的完美主义倾向在当今社会很常见。如在择偶观上，当今流行的要求是男方希望自己的爱人肤白貌美，身材修长苗条，性情温顺，知进退，懂体贴，不物质，女方的要求则比对照偶像剧中走出来的男主角还严苛，达到三个“180”，还要不花心、绝对忠诚。

有人批判这种畸形的择偶观是受资本的错误引导，我觉得更可能是忽略自身条件而妄想出来的一种心理疾病，得治。

有趣的是，病态的完美主义倾向一般是要求别人的，对自己的要求却异常宽松。譬如，刀郎最近成功举办了“山歌响起的地方”巡回演唱会成都站演出，好评如潮，却有一些网络喷子迫不及待跳出来寻找存在感，拿他中年发福的身材吐槽他像日本人，蓄意中伤他的感情史和家庭。不用想都知道，这些以圣人姿态用完美要求别人的，自己在现实生活里落魄成一个什么鬼样子。

既然完美主义有过度的，病态的，那自然也会存在适当的和不病态的。

古人说，以责人之心责己，恕己之心恕人。如果以要求别人完美的心态要求自己，多半是能促进个人修养提升的，对社会进步也是有益处，这种完美主义是我们需要的。

就像我们熟知的“小罐茶，大师作”那句广告语，商家用各种茶叶品牌非遗传人制茶大师追求品质精益求精为噱头，把“完美”的茶叶卖出了“完美”的价格，2018年就卖出了20个小目标，喝茶的喝到了“好茶”，卖茶的确实卖出了好价钱，看起来妥妥的双赢。

当然，这是个笑话。有人给小罐茶算了一笔账，“一个大师一年炒了2.5亿的茶”“假设全年无休，平均下来，一个大师每天炒出220斤净茶”、“顶尖的茶娘一天才炒40斤，小罐茶大师累不累？”

小罐茶就是喝茶人为完美主义交的智商税。

话又说回来，从人猿第一次尝试下树生活，到现代社会AI科技进步，人类的每一点进步都和我们要求完美、追求品质是分不开的。正是在追求进步的道路上，我们放弃了差不离的念头，用完美主义来追求目标，一次次试错，一次次尝试，蹈死不悔，最终到达成功。

这就是我对完美主义的看法：我们可以接受任何的不完美，但是，完美主义是我们需要的，只能用完美主义来要求自己，可以尝试制定略高于自己实力和能力的目标。

万一这些目标成功了呢？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论语》就说过：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取乎其下，则无所得矣。

最后，我向这届参加论剑的同学们道歉。这一次我没有用完美主义要求自己，写帖有那么点只想完成任务的差不离意思，取中得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