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部的杜处要调走了，可能要调去现场施工管理部。虽说属于平级调动，但是因为职权范围不同，去施工管理部，明显没有在五部权力大。而且，杜处虽然是副职，但在五部一直没有正职的情况下，由副处主管日常工作，自然也和正处差不多。杜处在五部，相当于五部的主管。如果调去有正职坐阵的现场施工管理部，就只能当回副职，分管部分工作。

在没有公示的情况下，公司里人事变动经常会有小道消息传出。经实践验证，这些小道消息多数时候是真的。

“总有人手眼通天，连李总对杜处工作不满的消息都能传出来。”老白和老田小声议论着。杜处调来他们部主持工作，还不到一年，和属下的合作一直都不太愉快。

“说不定就有人把部里的事捅出去了，上面老总们才有这样的决定。”老田说道。

老白频频点头：“现在最高兴的应该是刘处。”

刘处也是五部的人，新近公司提拔的副处，因为工作上的事，和杜处闹过几次不愉快。

老田却笑：“老石知道了，会更高兴。”

老石原来也是五部的人，仗着陪公司领导打球打出来的交情，在部门里行事就有些桀骜，不服杜处工作分配，还经常挑三拣四。领导交待下来的，不合他心意的他坚决不干，还几次和杜处争吵，有一回两个人还差点打起来。后来因为部门有个副处的名额，部里符合条件的只有老石和老刘两个人。那两个月，表面上五部安静下来，私底下却暗潮涌动。当时的老刘现在的刘处，和老石两个人各展神通，在公司里上下活动。只是经过一系列考试、面试和答辩以及一些不可描述的运作之后，老石败北，一怒之下调离五部。

老白和老田回到办公室时，发现老石也在，正翘着二郎腿和办公室里几个人有说有笑。

“刚从宁波回来，兄弟们有时间也过去坐坐。”作为业主，和供应商、设计 院打交道时，就是有底气。老石满面春风地和老白两个人打招呼，老白和老石简单聊了几句，老田却直接回到自己办公桌前，打开邮箱，浏览刚刚传过来的文件。

“上次的技术合同和打分表怎么没给我一份？”刘处走过来，顺手敲了敲老田的桌角。

老田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刘处，说：“杜处签过字就让上交了。”

“你怎么回事，有关技术和技术协议这一块，不是应该我管吗？”刘处表情严肃。

“和西门子签协议时，杜处不是说过，技术这一块，以后直接报给他就行。”老田的手放在鼠标上，始终都没有动。

几个月前，刘处出去考察设备运行情况，结果去了一个星期，部门经费没少用，回来后向杜处汇报工作时，关于那台设备的性能优劣没说上几条，就转到部门人员管理和工作分配上面，刘处有很多想法。他介绍他考察的厂家怎样管理，技术和采购是如何分工。可是杜处想听的不是这个，于是两个人就争吵起来。杜处质问刘处，就是这样干工作的？然后在部门里宣布，刘处负责的技术这一块，以后交给老田负责，再由他监管。刘处在五部的工作，就这样被架空了。

刘处停顿了一下，就面无表情地说：“杜处就要调走了，以后和技术有关的工作，要先报给我。”停顿了一下，又说，“这一块工作本来就归我管。”办公室里几个人的目光都盯向这里。

“杜处开会去了，等杜处回来，我去和杜处说一声。以后关于技术方面的材料，先交给刘处。”老田笑着点头。他也没办法，头顶两座大山，他一个吃瓜群众，谁的话都得听啊。

“这会议结束，公司领导岗位调动也就该公示了吧？”老石勾起嘴角，插了一句。

“石哥，听说公司领导一直在物色咱们部门的主管？”小刘笑着问。小刘和刘处是老乡，在部门里主管承包商施工作业这一块，是个苦差事。他一直都希望杜处能调走，那样刘处很容易顶上杜处位置，他很想自己能换到采购部门。

老石看了刘处一眼，说：“听说是这样，可能从外面聘，也可能公司内部调动，还有可能就从五部里出。”

刘处回到自己办公桌边，不动声色地坐下，翻看桌上的研讨参考材料。如果从五部出，他就有希望。

杜处铁青着一张脸回来，老石越看越觉开心，也就不计较杜处赶人一样喊，“五部人员到会议室开会”，他笑呵呵迈着方步离开五部。

“经公司领导研究决定，咱们五部要再聘一名主管。”杜处扫了一眼几个属下的表情。老白老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两位虽然年纪大了些，但都是五部的老人，也是五部的技术骨干。无论是前任五部主管，还是他这个现任代主管，都一如既往地支持。刘处侧身坐着，右臂肘着桌面无声地看向他，杜处觉得刘处眼里全是野心。小刘身体略微向前倾着，似乎是想更早一些听到他想听的内容。刘处如果能当上五部的主管，作为同乡，也是部门里刘处唯一能信任的人，好处可想而知。另外几个人倒是对再聘一名主管没什么想法，因为他们的级别还不够。五部里，只有刘处有一争之力。

杜处轻咳一声，说：“因为还没有合适人选，公司领导决定，暂时还由我主管五部工作，直到有新主管上任。”既然没有合适人选，就说明五部的主管需要外聘，间接说明刘处彻底失去了竞争上岗的机会。

看到几张错愕失望的脸，杜处难得笑了。

“既然我还留在五部，就会继续前面的工作。以后的工作安排照旧，下面说说技术研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