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桌上的闹钟响了一声，像是在特意等待她的醒来。

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半，没想到自己一下便睡了三个钟头。艾·希尔达小姐轻声地打了一个哈欠，又是这讨厌的后遗症。

每次中止脑袋中的那个装置的运行后，身体都会出现这样的疲惫，不知不觉一个下午便过去了。这时间放在平日时不知道能够她处理多少工作了。

不过，在接下来两个个月的时间里，她最不缺的便是时间，她可以大量的下午可以用来小睡。

“希尔达小姐，不要忘了您今晚与冯先生的约会。”机器人管家祁瑞为她送来了一张邀请函，“你们将在汉白金宫参加晚宴，然后一起去参加达芬奇先生画作的拍卖会。”

“我知道了。”希尔达用墨绿色的蕾丝发带扎起一头金色的卷发，打开衣柜挑选合适的衣服。希尔达女士是一个工作狂人，她的衣柜一大半都被工作制服占据，只在一角里放着几套晚礼服，希尔达迟疑了一会选中了一套红色的长裙。

希尔达将衣服挂在衣架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柠檬水，从书桌上抽出了一本《中国古代桥梁考证》开始翻读。

纸页之中用各种颜色做满了标记，这些都是希尔达先前阅读这本作品时做下的。此时脑袋中的那套装置被停止了，这些备注在希尔达看来竟显得有些烧脑。希尔达不甘地叹了一声气，将这本书翻到了扉页，开始端详印上面的图画。

“该出门了，希尔达小姐。”小机器人祁瑞好心地提醒沉迷观摩画本的希尔达。

“知道了，瑞瑞。”希尔达放下了手中的书本，拉下了窗帘，换上了挑选好的晚装。

“希尔达小姐…”洋楼下的林荫道里，冯秋白已经等待了一个小时有余。

他的心里太期待这一场约会了。

在被邀请开始后每一分每一秒里冯秋白都计划着他们一起的样子。他在树下来回徘徊，反复斟酌着自己与女神会面后要说的第一句话。

冯秋白的故乡在东方的杭州，是当地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可面对上自己心中的女神，他还是手足无措地像一个小丑。压力之下他从裤兜中掏出了一包白沙，点上烟，猛吸了几口，紧张的心理才稍微地放松下来。

“希尔达小姐，您来了？”看见梦寐中的女神出现，冯秋白连忙将手中的烟掐灭。

“叫我艾薇就好了。”希尔达看到了地上散落地烟头，心里数了数数量，“你等了很久了吗？秋白。”

“没有，就一会儿。对了艾薇，我给你带了礼物。”冯秋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想要把话题叉开，“你看看，喜欢吗。”

“这是你们唐国的服饰？”礼品袋中装着一个楠木的盒子，希尔达将它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一套侍女的宫装，“冯，这太神奇了。你们东方的工艺，真的是太神奇了。”

“你不嫌弃就好了。”会面有了一个好的开始，冯秋白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下来。

“冯，我真的很感激你。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礼物。不，遇见你才是我最好的礼物。”希尔达不加掩饰地表达出了自己的喜悦，她踮起脚尖，在冯秋白的脸颊上献上一吻。

突然得到梦寐以求的女神青睐，冯秋白脑袋里瞬时一片空白，不知是否应该顺势抱住眼前的女孩加深刚才那一吻。最终，东方男性那种传统的礼节修养占据了上风，他向对方抱拳施了一礼，“小生不才，想请姑娘与我同游一程。”

“我愿意。”艾·希尔达挽起礼裙，躬身向对方还了一礼。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他们每日都一同出行。希尔达穿上了那套为她定制的宫装，与冯秋白走遍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在缪斯女神的灵感下，冯秋白为希尔达创作出了无数的画像。在艺术的光辉里，冯秋白似乎忘记了自己是一个乡巴佬，忘记了他们之间的身份差距。

“体验时间结束。欢迎回来，希尔达。”在这段里程的结束迎接希尔达的是新智人之父，都灵博士，“现在你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是恢复大脑中的芯片设置。另一个选择就是继续中止它的运行，以自然人的身份生活下去。”

艾薇沉默了。她犹豫良久，问道：“样本数目足够了吗？”

“希尔达。你应该知道，任何样本在宇宙的量级面前都不可能是足够的。”都灵博士慈爱地看着希尔达。希尔达是新智人计划里第一个成功实验品，也是他现下最得力的助手。

“那这个时候我真的可以选择恢复设置吗？我们不是应该让实验继续下去？”

“你永远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希尔达看着实验桌上铺满的画作，它们有些是素描，有些是油画，有些是水墨画。这些作品都有一个特征，它们完全自然人的创作。与智人时代的作品有些天然的区别。

“我选择……”希尔达从画作堆里抽出一张水彩画。画里金发的少女手执团扇，遮住了半边脸，只留一只眼注视着画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