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娴看着镜子里穿着旗袍的自己，纤细的身材，并不算太白皙的肤色，自己好像显得更年轻一些。以前总觉得自己太过娇小玲珑，现在反而成了一种优势。

只是这略显单薄的身材，并没有迷人的曲线。若娴整理整理头发，还是短发适合自己，跟身上这件旗袍也更搭。在职场多年的自己，若是再留着一头长发，再配上娇小的身材，反而有点装嫩的嫌疑了。所以从前年开始，若娴便剪去了长发，整个人的气质也从柔弱中多出一丝干练和成熟，只是一双眼睛里，好似还总透着一股天真与清灵，不大像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

“阿娴呀！好了没有啊？”母亲的声音从客厅传过来，夹杂着一丝不耐烦。“换个衣服怎么也这么慢，你这性子呀，就随你爸，温温吞吞的。”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若娴有些不耐烦母亲的催促，对着镜子又反复看了两遍自己的妆容，韩式平眉令眉眼温和、幼齿，斩男色的口红优雅、气质，一切都恰到好处，确认完全满意之后，开门走向客厅。

“你看你，干什么都慢吞吞的，现在好了，堵车了吧？”出租车里，母亲一边看着时间一边嘴里还在唠叨着：“早出来一会多好，现在估计都到了啊。”

若娴听着母亲的唠叨，也好似习惯了，将头扭向车窗，看向窗外。好似不像前阵子总能听到蝉鸣了，原来夏天这么快就过去了。立秋之后虽然也热了几天，但是早上和晚上明显能感到丝丝凉意了。

母亲好似也习惯了自己的唠叨没人回应，“我来给你徐阿姨打个电话，不知道他们到了没有。哎，这车要堵到什么时候呀？”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喂，徐姐呀……”

若娴还是看着窗外，车子缓缓地启动了，看着路边往后倒退的建筑，若娴有点恍惚。世界仿佛静悄悄的，耳边母亲唠叨的声音似乎也很遥远，出租车里冷气的声音仿佛也听不到了。经过一座高架桥下，窗外的光线忽然暗了下来，车窗上能隐约看见自己的脸。

玻璃上印出来的容貌，似乎与早上也不大相同了，看不出化了精致的妆，只剩下一个眉眼的轮廓，倒影里不太能凸显出若娴头发的长度，一切都那么相似。有那么一瞬间，若娴恍惚着以为自己回到了十年前。

那时候，自己才二十出头，满脸的青涩。

车子往前开，上了高架，车窗上不再有倒影，路两边的高楼大厦飞速往后倒退。明亮的光线又将若娴拉回了现实。若娴好似有些不太适应明亮的光线，将头扭转过来，母亲也早挂断了电话。

“你徐阿姨他们都已经到了，要不是你早上那么磨蹭，我们也该到了的。”母亲一边数落着若娴，一边探着身子往前看路。一早上都在听着母亲的唠叨，若娴觉得有些烦闷，想反驳母亲几句，但是嘴巴张了张，却没发出一点声音。母亲的唠叨跟被逼着来相亲比，她宁愿忍受后者。

好在路程不是太远，在若娴忍了五六分钟以后，车子终于到达了她们的目的地。

因为是上午，所以咖啡馆里相对还算安静。与一个陌生男人面对面坐着，总好过身边两个长辈的聒噪。

对面的男人看起来大概四十岁左右，短发，皮鞋，西裤，白衬衫，长相中规中矩，除了个子不太高以外，挑不出其他什么毛病。

隐约可以闻到一丝淡淡的烟草味，若娴不由得轻轻皱眉，他虽然穿着很得体，但是总觉得像是个保险推销员。

“我的情况徐姨也跟温小姐介绍了吧？想来温小姐应该也清楚了。”说话的时候，男人眼睛里也透着一股得意的神色。毕竟自己的条件还算不错，有车有房，自己的外形在中年男人里也算是中上了。

若娴不是第一次来相亲了，四年前离婚以后，被逼着来相亲没有十回也有八回了，最后总是被自己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再相处下去。若娴一边敷衍着男人的问题，一边思量着，这回应该找什么理由拒绝眼前的这个男人。

若娴觉得相亲这种模式，就好似极速配对一样，各自把自身条件说一下，然后进入模式化的相处，再然后就是结婚。好像条件只要符合了，是个人就可以，想想都觉得有些乏味。

显然男人对于若娴略显冷淡的回应有些不太满意，男人也不再开口，两个人都沉默地坐着。若娴低着头轻轻搅动着咖啡，想着找个什么理由赶紧离开。

没等若娴找到理由，男人反而先站起身：“要不留个电话吧？也算对徐姨她们有个交代。”

幸好这尴尬的气氛不用维持很久。若娴也站起身，礼貌地留了电话，然后转身离开了咖啡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