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一个杀手的自我修养

序

黑衣、夜行。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名。

杀人于无形，夺人性命于无声。

我，是一名杀手。

夜、明月、无涯谷。

黑衣，独臂——江浪。江浪是杀手，拿钱买命的杀手。

窗外是明月，屋内是黑暗，没有别的颜色的黑，死一般沉静的黑。

江浪是杀手，只能呆在黑暗中的杀手。他也并不喜欢白日，窗户被封得死死的。透过窗户的缝隙射进来的月光也变成了一团死灰。

此时血流了一地，江浪躺在地上，眼睛望着缝隙里透过的月光。嘴角抹出一记微笑，他的脑海中是一个女子。

那个女子是媚秋儿。

夜、明月、怡秋院。

红装、艳舞——媚秋儿。媚秋儿是舞女，供人消遣的舞女。

鼓越敲越急，舞也越跳越快。终于，鼓停舞毕。媚秋儿像一只溺水的鱼俯在舞台正中，大口喘着粗气。

没人会知道，江浪是因她伤的。一个舞女，一个杀手的相遇本是场错误。

杀手的寂寞只是寂寞，舞女的寂寞却是置身在闹市中的荒凉。

每次江浪杀人后都会到怡秋院，也只有媚秋儿才能解掉他心头的恐慌。并不是每个杀手的内心都很强大，每次杀完人后江浪的心底都会异常恐惧，那些死要他刀下的人变成了索命的恶鬼。

媚秋儿的舞便是治愈江浪良药。

第一次见媚秋儿是在十年前，江浪完成第一单后，内心的恐惧让他及为恐慌，他来到怡秋院。媚秋儿同样是第一次登台，不同的是媚秋儿舞得极为自信与出色。那袭红衣就像印在江浪的脑子里一般，那支舞终身难忘。

十年，花开花落。怡秋院的花魁换了三届，唯有媚秋儿，依旧在跳。再明亮的女子也有老去的时候，媚秋儿的舞越来越娴熟，江浪的刀也越来越快。红颜老去，媚秋儿想成家，江浪却不肯。

江浪不肯娶她，无非是因为自己是个舞女。可一个女人尤其妓院里的女人，怎么可能无能无限期的等下去呢？就算江浪不娶，媚秋儿也一定要嫁人。

媚秋儿要嫁的人是孙放。

夜、明月、春秋阁。

白衣、执酒——孙放。孙放是阁主，春秋阁的阁主。

孙放在等人，等那些杀江浪的人。江浪没死，只是断了条胳膊。

一弯明月，一壶烈酒，一声大笑。

孙放对这个结果甚是满意。他知，江浪并不会这么容易的死掉，江湖排行第一的杀手，自己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孙放突然很想笑，笑江浪、笑媚秋儿。一个杀手为一个舞女动情，而那个舞女却在他的杯中下药。如果没有媚秋儿，春秋阁恐怕连伤江浪的机会也没有。

那个蠢女人，恐怕现在还做着嫁入孙府的春梦吧。孙放大笑，春秋阁怎么会让一个舞女进门呢？再者杀江浪本不就是他的目的，春秋阁真正要杀的并不是江浪，而是江浪身后烟雨楼。

那个人就是孙意边。

夜、明月、烟雨楼。

紫衣、轮椅——孙意边。孙意边是楼主，烟雨楼的楼主。

案上有刀，刀鞘漆黑，刀柄漆黑。

孙意边没动，刀依旧在鞘中。

江浪已死。手下人来报。

孙意边混浊的眼神闪出一道白光，抽刀，一边劈在案几上。

孙意边老了，刀却未老。

江浪是烟雨楼的一号杀手，也是孙意边最终爱的学生。

江浪本不该死，可他确实死了。孙意边怒气无法发泄，所以只能拔刀。

案几被劈成两半，江浪是为烟雨楼而死，或者说和是为他而死。江浪是孙放用来试探烟雨楼的棋子，但孙放一定想不到江浪本就是烟雨楼的一步死棋。

烟雨楼与春秋阁的战争一触即发，而江浪的死就是那根导火线。

后记

十日后，江湖两个最大的杀手组织烟雨楼和春秋阁全面开战。

就在烟雨楼和春秋阁开战的前夜，媚秋儿死了，一个舞女的死对整个江湖来说只是一粒细粒，投进去毫无波澜的细沙。

孙意边听罢媚秋儿自己的消息，只是让手下将媚秋儿葬在了江浪的墓旁。唯有他才知那个江浪那个傻小子是动了真情。曾求自己脱离烟雨楼，带媚秋儿归隐。一个杀手心中一但有了牵挂，唯有死亡才可以解脱。

风中传来桂花的香气，孙意边取出埋在桂树下的酒，酒了一地。静静的望着那轮明月……

孙意边知道这次自己一定会胜，因为这个局从江浪踏入怡秋院的那天便已布下，江湖总该换个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