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了，筱灰不想回家，他呆呆地坐着，一动也不动。寺庙后悬挂的风灯亮起来了，灯光一亮一灭的，有点吓人。忽然听到咕噜噜的声音，筱灰吓了一跳，原来是自己的肚子在叫。

该回家吃饭了，要是奶奶还在就好了。

“筱——灰——唉”奶奶总喜欢拖着腔调喊他，“回家吃饭啦——”。那悠长的声音，从筱灰的记忆里漫上来。

“奶奶，我回来了。今天做得什么好吃的？”筱灰揭开锅盖就要伸手抓东西吃。被奶奶喊住：“哎呀，都这么大了，洗手，还不知道吃东西要吸收。”筱灰这时候就在脸盆里胡乱摸索几下，这时候奶奶已经把热乎乎的饭摆在桌子上，奶奶就等着他坐下吃了。

“刘灰，你去打桶水。”

刚进家门，就听到后爸的声音。

“哦”刘灰什么也没说，提着水桶就去打水。一出门觉得冷风飕飕吹过来，要是奶奶在就好了，奶奶就算让他去打水，也肯定会先让他吃饱饭，出门奶奶也会叮嘱他穿上衣服。

好不容易打回水来，刚进门，后爸又让他去拖地，妈看不过去了，让他先吃饭吧。

刘灰有点恨这个妈妈，当初爸爸出了车祸，她就丢下自己改嫁了。现在奶奶去世了以后，刘灰不得不跟她来到她家里，她给自己改成了刘灰，说要随后爸的姓，还叮嘱刘灰要听话，要懂事。不要跟后爸顶撞。

他几次想跟妈妈谈谈，看到妈妈操劳的样子，又于心不忍了。

妈妈没有工作，除了他，家里还有个弟弟，家里大人小孩大事小情要花的钱都要伸手给后爸要。这样的地位还说什么呢？刘灰只好把委屈往肚子里咽。

有一天放学回来，弟弟就在家里哭，他刚进门，就听后爸朝妈妈发火

“家里就四个人，囝仔（弟弟的名字）这么小，不会拿，能是谁拿的？”

妈妈小声说“不会是阿灰啊，他不随便拿东西的。”

“那你说钱哪去了？自己长腿跑了吗？”说完就听到哐当一声，不知道后爸把什么东西砸了。

弟弟就在屋里一个劲儿哭。

刘辉真想冲进去，大声地说不是自己拿的，但是他又觉得好无力。

面前的风灯一亮一灭，跳动的火焰像奶奶的眼睛。

明静法师说人死了灵魂还在的，不知道奶奶的灵魂在不在这里。

望着跳动的火焰，刘灰真想让奶奶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