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蔚蓝色的星球游荡在浩瀚的宇宙中。

一颗，两颗……无数颗蘑菇云无声无息地升起，凸出让整颗星球变得病毒一般。

美丽的恐怖。

毁灭还是新生？

【一】

地面，已变成传说。

只在白得让人炫目的教室里，老师指着三维图像上的蓝天白云，告诉他们曾经的美丽。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虽在教室外见过，却未真正触摸过。

这是很多代人的希冀，和永远的梦想。

最后一排角落，一个秋秋安静地坐着，侧过的脸明显表示出她对老师的讲述丝毫不感兴趣，反倒是窗外进来的“阳光”让她更感兴趣。

她住在地下城市的最上层，这里是贫民窟，距离富人区非常远，她长到十岁都未曾去过。

去年调皮时，她和几个小伙伴曾偷偷沿着通道走了很远，她未再见过其他可以交流的人或其他任何事物，除了路上那些讨厌的机器追捕者。

看是几个孩子，追捕者放了他们，并记录在生硬的系统里。

她记得走了很久很久，久到觉得眩晕，但一直伸向远方的路告诉她，目的地还在远处。

她执着地下去的原因是那些奇奇怪怪的梦。

梦里她看见了很多绘本上描述的东西。

有云雀，有草虫，有小鱼，这些地下都有，但她肯定她梦里见到的不是这些，她曾触摸过它们，也和它们嬉戏过。

父亲并未因这事责骂她，而是轻抚她的头，温柔地和她说那些只是梦，并且不要告诉任何人。

其实父亲不提醒，她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每个人都有秘密，无论大人或孩子，这些秘密或许会永远藏在心里。

【二】

上个月，父亲被抽到联合军，做为地下城守护者出征。

地下世界不知道有多大，她也不知道父亲究竟会到哪里。

但父亲走后，每个月固定的物资翻了一倍，这使得她和妈妈不需要参加一些非必要的劳动才能获得报酬。

对于一个贫困的家庭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更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但昨晚，那些美丽的梦不见了。

她梦见的是父亲在黑漆漆的地方，与一只从未见过的野兽搏斗，最后野兽将他撕成几块。

秋秋从睡梦中哭醒，妈妈急忙忙跑来。

这个梦让她今天没有一丝听课的兴趣，拄着下巴望向窗外。

站起身，在老师转身时轻巧地翻出窗外，熟练的样子很难让人相信是第一次逃学。

她想起来了，那个黑漆漆的地方，在一本书里见过！

快速跑回家，在角落里翻腾了一会儿，找出一本很是破旧的书，薄薄的一册，花了她们家两个月的积蓄。

她的生日礼物——接下来一家人只能靠着微薄的配给度日。

她很珍惜，即使这书只是从旧货网站上买来不知道被多少人翻看过的。

摸着那种独特的书页，她想起父亲，跪坐在地上翻看起来。

某一页，她顿住。

梦里的景色和书里的景色逐渐重合，再然后是一只野兽把一个人扑倒在地。

地面？那个传说中的地方？

【三】

睡梦中，秋秋被人摇醒。

睁开眼，那张每日思念的脸出现。

爸爸坐在床边，身上仍穿着军服，和街上画报里的一模一样。

秋秋坐起来，还未说话，妈妈已经拿着包裹走过来。

爸爸轻声告诉她要马上离开，但没说去哪里。

她疑惑，但还是下了床。

推开门，一个崭新的机器停在院子里。

爸妈有些着急，拉着秋秋上了机器，帮她系了安全带，机器默默无声升起来。

秋秋看着家里的房子越来越小，她第一次从空中俯瞰那些被一条条街道分割得井然有序的房子。

学校、医院、配给中心、大广场、小公园等等。

她朝前看，发现正朝着天上的“太阳”飞去。

阳光发出白色的光，但不怎么刺眼。

越来越近时，后面的警报响起来。

秋秋在学校听见过，每个月一次的演习，让她能轻易分辨出这个声音是巡查队发出的，她从爸爸面前的显示器上看见了飞行器后面那几个红点，越来越近。

几道漂亮的线在飞行器身边飘过，留下它们的是几颗导弹。

导弹尾巴拖着火焰在空中爆炸，每炸一次，都会在空中泛起一阵涟漪，好像它们在水中炸开一样。

爸爸手指按了一下，秋秋隔着窗看见机器翅膀打开，几颗导弹往前奔去，在远远的地方爆炸。

六七颗导弹爆炸后，“太阳”突然消失了。

一阵眩晕后，窗外变得昏黄。

秋秋揉着有些疼的额头，望着窗外张大了嘴巴。

云雀？但是它比爸爸驾驶的机器还要大！并且左边长着三个翅膀，右边长着两个翅膀，在空中盘旋着。

好容易避开它，又见到一条好几米长的鱼，瞪大了眼睛，身子一扭一扭地在虚空中游曳。

身后的巡查队没追过来。

机器内部响起一阵生硬的声音，警告他们马上返回。

爸爸关了通讯器，把机器降落在一处空旷地面。

打开舱门时，秋秋忍不住一步步走出去，深深吸了一口空气。

爸爸有些紧张，挡在她身前。

不多时，四周陆续出现一些人，他们长得和秋秋一家人一模一样。

【尾】

底下深处，一个硕大的屏幕上，秋秋一家人出现在镜头上。

代号:新生33号。

一个指挥官模样的人拿起通讯器，轻声说“33号，体征良好，看来机器与基因混合的新人种，可以生活在地面。”

实验，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