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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懒小颜
--  发布时间:2020/12/30 20:01:38
--  奇幻乐园第31场游戏【晚来天欲雪】第三轮散文06:观雪
又是一年初雪时。
  冬天真的来了,我推窗遥望,看一片片雪花自天地间自由飘舞而下,落在大地宽广无垠的臂膀上。想象春暖花开之际,它们再伴随泥土的芬芳汇入涓涓细流,东流入海。在海天的怀抱千堆成浪,借温热的暖阳重回碧空,如此循环往复,便是雪在沧海桑田中的朝暮轮回。

  雪的轮回,恰巧在世人短暂的生涯里绘成了一道别致的风景。看窗外欣喜地涌上街头的人越聚越多,我也忍不住穿起外衣,带着几分兴致去加入他们的行列。有人喜欢雪的轻盈洁白,有人欣赏雪的精巧雅致,还有人希望自己也能融入风景中。雪是多么奇妙的东西,有万千种模样——像断桥残雪缱绻多情,边关山雪深远凝重。虽然都以雪为名,在人们心中却幻化出千万种风姿,这种想象不能尽述。千万种风姿的雪嵌入了人们的眼眶,便已经不再是雪,而是被赋予了无限生命的遐思。

  抬起手,接住一片雪花。在掌心上越发透明起来,上苍赋予了它人世间最纯净的颜色。人们喜欢用雪的颜色和皎洁月色一起来比拟他们眼中最圣洁的女子。就像李白的《越女词》中所写:“镜湖水如月,耶溪女如雪。”那水天相映的澹澹清波里,新妆的少女肌肤胜雪,无需粉黛华服,就已是诗画中至美的颜色。现代诗人余光中也有一首极美的诗,名为《绝色》。诗中写到月色和雪色,是世上的两种绝色。他写雪和月的笔法尤为脱俗,将两者都比作神奇的翻译者。写到月亮把太阳的熔金译成了流银,把烈火译成冰;写新雪初霁、满月当空时,心仪的女子会行踏皓影,身披亮银向他款款而来,乃是第三种绝色。这些天赋异禀、至情至性的人眼中的颜色,唯有不染纤尘的雪与月才堪描摹。

  接触到掌心的温度,这片雪花转眼失去了行迹,化作一点浅浅淡淡的水印。上苍赋予了它人世间最精巧的形状,却偏偏不许多存留一点时间。据说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也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雪花,这便是造物主的鬼斧神工了。就形状而言,雪是六出之花,与花朵有不能分割的天然联系。若无琉璃世界的重塑,不能升华繁花的形貌;缺少繁花的比拟,便无从依托白雪的尘心。那雪,是瀚海边地一千一万株盛放的梨花;那花,是寂静幽轩之侧凌寒怒放的点点琼瑶。白雪凝结于枝头而似花,花严冬绽放则成雪。我紧紧大衣,不舍得拂落上面沾染的雪花,继续漫无目的地沿街向前走去。

  我一边前行,一边任思绪随飞雪游荡。就是这样的一片片雪花,形与色之外,还有九天外栖息的魂魄。千百年借景抒情的才子佳人,究竟谁才是雪的知己?是那些羁旅怀乡、仕途多舛的旅人过客吗?错错错,这样的离忧感怀未免有几分世俗的狭隘,就连《将进酒》这样广为人知的名篇也不能免俗。在感叹“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豪迈,“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的洒脱之余,可记得那一个“朝如青丝暮成雪”的“雪”字?明镜之中,满头青丝朝夕间已成三千白发,昔日仗剑去国的少年也已垂垂老矣。纵有再多豪迈和自信,最终都化作镜花水月。满纸佳句徒留诗人心底真正的叹息——“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可叹上苍毕竟是如此公平,生为李白这般落笔如谪仙的人物,终其一生也难勘破功名的枷锁。

  雪渐渐止住,仅仅在屋顶、树木的枝桠上镀了淡淡的一层颜色。这场初雪,不久之后也会如我掌心那片雪花一般消逝而去,最终被暖阳带回到遥远的天上。真是太久没去看过一场大雪了,遗憾着,遗憾着,我也开始向着家的方向回返。忽然想起曾经在《三国》里看过的,白雪红梅间缓缓骑驴而过的老者,置身于玉龙鳞片般旋转的漫天飞雪中,悠悠吟唱着“长空雪乱飘,尽改江山旧”的歌谣。

  或许,那才是雪之风物,在茫茫浮生中真正的知音。


--  作者:灯小泡
--  发布时间:2020/12/30 20:0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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