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早上出门时，见满街的人穿短袖，晨风一吹，倍觉舒爽。未料下午竟悄无声息地下起雨来，淅淅沥沥，一直到傍晚都不肯停。从办公室出来，陡然被一阵冷风撞着了，不免打个寒战。再看来往的行人，大多都穿上了厚的衣裳，撑一柄深黑的伞，在雨线里奔走。

冷的天，终于还是来了。

2

回到家，在电脑前枯坐。

窗外的风，犹在远远处呼啸。我想像得出，此际，街市上摆摊的小贩，一定在夜色里捂紧衣裳。马路边上的树，一定在摇落黄叶。湿漉漉的路面上，疾行的车也一定会溅起水雾。

夏日和秋日里那些干爽清洁的夜，不见了。

3

坐得久了就发饿，于是去下碗面。

厨房里的灯，有温暖而明亮的光。炉火烧得正旺，半锅清水滋滋作响，有很多细而亮的水泡，自锅底腾起。白色的面条、绿色的青菜、红色的辣椒，都在手边上。

我想起家乡的面条了。

在我的家乡，一般是早上才吃面的。沿街有许多小的餐馆，于天蒙蒙亮时，开张了。在这样的餐馆里，通常是，有胖的、微笑着的男人，有瘦小的、穿着整洁的女人。男人在水气腾腾的锅边掌勺，一副乐呵呵的模样；女人在挨挨挤挤的食客间穿梭，递油碟、收碗筷或找零钱，额头上冒起细的汗珠。

家乡里的人，惯吃那种宽一点的面条，我们叫“米粉”。看师傅随意地将面条放入锅中沸水里，且不管了。在等面熟的间隙里，慢悠悠地将面碗准备好，亮晶晶的油、深黑的酱、切成细末的青菜和辣椒，一会就齐备了。这时，再将白而亮的面条从锅中飞快捞到面碗里。

这面，就算是可以吃了。

但如果仅是这样简单，我家乡的面条，那有什么吃头呢？

厨师的技艺，这时就可以看出高下了。只见他揭开另一口锅，从里头舀出一勺熟透的炖牛肉，浇在面条上。待你忙不迭将这碗热腾腾的面条端在手里，立时就能闻到一片浓香。这时，用洗净的竹筷将面条翻转、搅拌几下，赶紧吃上一口，立时就会觉得这个早晨很美好。

如果嫌这还不够，可以让老板再加一个煎得圆溜溜的黄鸡蛋。

此际，晨风轻拂，阳光温煦，到处是微笑着的人。

4

我的面也熟了。

坐在灯下，看着电脑或电视，有一筷没一筷地吃下去。没一会，就饱了。起意要下面时，生怕份量太少。如今是，堪堪只能吃到小半碗。

于是，只得倒掉，可惜了。

冷风，在窗外黑乎乎的地方呼啸。

5

幸好，在这样的冷天，还可以吃热的面条，还可以洗热水澡。

自然，还可以拎一大桶热水慢慢泡脚，那是令人欣悦的享受。

当此时，且慢慢地靠在椅上，点一支烟，在氤氲的烟雾中，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