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过这种读一个人的生平，使自己良久不能平静的经历。<!--?xml:namespace prefix = "o" ns = "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 /-->

也只有人到中年，才能在别人的传记里，读到自己的苦痛和挣扎。国破家亡，何尝是那么遥远的事情？

从前看《桃花扇》，感动的只是些许语言。其实对最后一折双双入道不理解，觉得情节这样突兀。现在读真实的故人史，方知道原来真实远比剧本来得悲伤无奈。“为君别唱吴宫曲，汉水东南日夜流”，从来，都是如此。

"酒垆寻卞玉京，花底出陈圆圆"。陈氏也非未追寻过感情，只是给人太多身不由已的印象。而卞赛，却太多是自主。其人，是所谓“长得好，又有才艺。除了绘画，字也写得好，一手小楷清秀如其人，而且学过音乐，会弹琴”。性格冷，但是“知己之间，足够放松的她，飘逸倜傥而又不失风流妩媚”。这样的人，真是很让人喜欢。然而，因一句“亦有意乎”之问，数番不得结果，又遇上兵乱世芜，结果是黄冠读经。但偏是放不下较真执着的性子，以血写经，归于寂廖。

无锡惠山我去过，很喜欢。不仅仅是天下第二泉，古寺、园林和老银杏树。当年去的时候，并没有看中那些所谓古迹，以为都是臆造。然而却不料山边就曾有一座小小的庵室，曾经有个风雨后凄清的人影“又十年，亡葬锦树林”。我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喜欢过身不由己的风华岁月过，又是不是真的在这里找到过心情的平静过。这些年，我养就了知一史上名人，辄寻其墓冢图片的习惯。然而美人不再，墓也不在了。

这样感伤，也许在那个叫吴梅村的人身上，更多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形影空潭照离别”。性格就是命运，命运也是性格。”莫唱当年渡江曲，桃根桃叶向谁攀“。我也不知道，换了自己，会怎样做。

有很多事，结局就是悲剧。有很多事，开局就是悲剧。

也许正所以，是玉人入道，才子僧袍的原因吧。知道这一种性格，改不了这一种性格，因为不愿改，因为想要一点平静，哪怕要忍住一生忧抑。

“姑苏城外月黄昏。绿窗人去住，红粉泪纵横”。世间这样多的事，说的似是才子佳人，其实无关才子佳人，似想念，似怀念。

“翻笑行人怨落花，从前总被春风误”。此世间，就是人误我，我误人，或者自己误自己。

清静的一大早，我就偶然在翻看国史，在看“四大梦”。什么梦笔生花、南柯一梦都理解，只有庄周梦蝶还是那样新奇和迷糊。不太敢相信这会是一个人的真实的梦。但是又不敢不信。不是梦，真的有人能写出这样的境节来吗？我曾经想，有一天我回到梦境之外，振翅在枝林绿地之间，会不会知道轻轻地叹一口气呢？所有的遭逢，我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或者，二者都是。

在最清新的时候，我愿意捧一本写白玉的书，在灯下慢慢地看。最喜欢的，还是流水，白玉雕就的流水，多么象我未可触及的那一个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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