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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烬]赵小姗 -- 发布时间:2019/8/10 21:29:39 -- 第一轮西南区:没人知道他是谁(贴张焕峥,一区参评,挖s)
阿森死了,死在刘一芃的怀里,他看着阿森的血汩汩地从身体里往出冒,却没有办法阻止,只能任阿森的身体慢慢冷却...... 可这样一个有血有肉有温度的阿森,警察竟然说,他是假的,说阿森不是一个真实的人...... 这令刘一芃很难接受...... 那样一个深爱过他的人,竟然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所谓造化弄人,也无非如此了吧,让两个不该相遇的人相遇,再将他们彼此分开,佯作一切从未发生,不曾有过...... 刘一芃执拗地不愿意忘记阿森,他一次次回想他和阿森的过往,清楚地记得,他们的孽缘始于五年前的那场打架...... * “鄙人刘一芃,业内小有名气,承蒙大家抬举,送我外号‘点金校尉’,遇事朋友们都给我三分薄面......” 这一串话,是刘一芃最喜欢的开场白,或言口头禅。 他这番话倒是没有虚言。刘一芃今年三十出头,是做古董生意的,长相酷似《鬼吹灯》和《盗墓笔记》里的胡八一,凡经刘一芃点评鉴定过的古董,都会身价倍增,胡胖子人称“摸金校尉”,业内则送刘一芃外号“点金校尉”。 那天晚上,“点金校尉”刘一芃也是这样开场白的。 路灯有些晦暗,刘一芃开着他的大奔,行至大石路附近,刚一转弯,一个黑影迎面扑来。 刘一芃眼疾手快,立马踩了刹车,堪堪没有撞到那个人。 刘一芃那个火大啊,扯起嗓门,直接开骂:“我操你奶奶!碰瓷碰到老子头上了!” 刘一芃骂音未落,眼见又一群人扑到,将刚才那个黑影按倒,是一伙穿着保安制服的人,在刘一芃车前开始围殴那人。 刘一芃又是按喇叭,又是闪灯,那群保安也没停止。 刘一芃于是下了车,扯住一个正在挥着拳头的保安,说出了前面那串开场白。 可惜,刘一芃这番话今晚说错了对象,这几名保安既没人看《鬼吹灯》,也不知道《盗墓笔记》,自然也就对他这个“点金校尉”无感了。 “少管闲事!”那个保安一挥胳膊,将刘一芃的手甩开。刘一芃上前就要再扯住那保安,保安来了火气,转过身来,直接双手猛一推刘一芃。刘一芃“噔噔噔”退后,差点被身后的路基绊倒。 刘一芃这人本就豪气任侠,眼看这么多保安围殴一人,早已看不过眼,此刻更是被这个保安惹毛了。只见他将西装外套一脱一甩扔到地上,脖子上的领带一扯一松,左右看了看,没看到什么趁手兵器,他索性摘下左脚一只皮鞋来,当板砖捏了,直接砸了上去,与一群保安混战到一处。 这一下就看出刘一芃打架的功底了,一个人对付十来个保安,愣是没有太落下风,如一只猛虎入了狼群,说明小时候没有白练! 刘一芃小学时代就以打架出名,打遍全校小朋友无敌手,被学校一次又一次劝退。父亲刘文风不得不舔着老脸到处求人,给刘一芃转学一间又一间学校,几乎要把全市的小学都读遍了。幸好这时候刘一芃小学毕业了,可以重新开始轮转中学,否则刘一芃保不准就要无校可转,辍学在家了。 刘一芃虽然勇猛,苦战二、三十分钟,未被一群保安打趴下,但毕竟好汉难敌四手,刘一芃此刻已经有些鼻青脸肿,脚步虚浮了。 “哎哟,这不是刘校尉嘛!住手!住手!”人群外忽然有人惊叫起来,保安们闻声陆续停了手,刘一芃趁机一屁股坐到马路沿子上喘大气。他双眼冒着金星,半只眼睛肿起,加之路灯昏暗,看人就没那么容易了。所以,刘一芃过了好半天,才认出喊叫“住手”的那人是蔡青。 蔡青是金隆酒店的经理,小有收藏,去年托人介绍,找刘一芃帮忙鉴定过几件玉器,与刘一芃因此认识,也请刘一芃到他到金隆酒店吃过几次,以为答谢。 刘一芃仰望着路灯下站着的蔡青,蔡青本来就又高又瘦,此刻,刘一芃从马路沿子的角度望去,更显得蔡青像他身后的电线杆一样了。蔡青身旁还站着两个警察。 刘一芃眨巴了一下眼睛,又看了看那群保安围着蔡青众星拱月一般,想起这里是大石路和七里巷的交界处,再往前两百米,就是金隆酒店了。 “靠!虫子!!这帮人原来是你的打手!!!”蔡青因为名字的原因,自小得了外号“菜青虫”,简称“虫子”。刘一芃与蔡青混熟之后,也就随大家一起称呼他“虫子”了。 刘一芃说这番话的时候,人坐在地上,上身是酒红色的普莱斯衬衫,屁股下面是黑色阿玛尼西裤,手里抄着古铜色的古驰皮鞋,鞋尖指点着那群保安,虽然鼻青脸肿,头发凌乱,衬衫没了一条袖子,裤腿上有一个鞋印,脖子上有明显的青痕,看上去却依旧霸气十足。 蔡青听刘一芃说到“打手”俩字,略略尴尬了一下,眼角余光瞟过身旁的两名警察,旋即赶紧上前,陪着笑,点头哈腰,欲亲自扶刘一芃起来,却发现刘一芃两只脚都光着,只有袜子没有鞋。一只鞋攥在他手里,另一只鞋不知所踪。 “还不快帮刘哥找鞋!”蔡青回过身来,朝那群保安寒声道。 一群保安立马开始在地上东张西望,很快从不远处找来刘一芃掉了的另一只鞋。一个保安蹲下去打算给刘一芃穿鞋,被刘一芃“去去去”,不耐烦地轰开了。 刘一芃自己穿鞋子系鞋带,眼睛瞟到一个小伙子坐在不远处的马路沿子上,跟自己一个视线高度。白衬衫,牛仔裤,衣衫整齐,鞋子也没掉,脸上也没伤,二十多岁的年纪,长得清清秀秀,眼睛略略有些大,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刘一芃愣了愣,想着这人应该就是刚才被围殴的那小子。 “靠!他倒啥事没有,整整齐齐的!”刘一芃心里骂了一句,嘴巴咧了咧,感到了疼,知道自己这张脸受伤不轻。 蔡青见刘一芃穿好了鞋子,赶紧上前扶起刘一芃,眼睛瞟一眼不远处的那个小伙子,低声问一刘一芃:“那小子你认识?” “不认识。”刘一芃摇一摇头。 这回轮上蔡青发愣了,他没想到刘一芃拼命三郎一样为那小子打了一通架,居然不认识人家! 蔡青扶着刘一芃往金隆酒店去,一群人跟在二人后面,那个小子也被保安裹挟着带回酒店。 路上,蔡青低声向刘一芃讲了事情经过。原来,那小子是酒店长包房客,住了大半年了,原先付钱好好的,最近两个月忽然开始拖欠房钱,今天还想开溜,被值班经理发现,派出保安抓捕,还报了警。 “要么付钱!要么到派出所蹲着去!”到了酒店会议室,蔡青语气狠戾地在那小子面前摊出了两个选择。既然刘一芃不认识这家伙,蔡青自然也就无需客气了。 刘一芃不说话,一边整理他的刘海,一边透过刘海审视对面那个年轻人。 刘一芃留意到,当蔡青说到“到派出所蹲着去”时,年轻人看了一眼会议室里坐着的两个民警,身子微微抖了抖,脸庞和嘴唇都有些苍白。 刘一芃将刚刚整理好的刘海重新拨拉乱,歪着头朝蔡青道:“虫子,至于么,他差你多少钱?” 蔡青还未答话,刘一芃已经扔了一张黑色的银行卡到桌上:“拿去刷。” “刘哥,何必呢!你又不认识他!”蔡青嚷嚷道。 刘一芃活动着脖子,满不在乎地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架都帮他打了,这么点钱算什么。” 事情解决了,年轻人拖着他的大皮箱,跟着刘一芃走出金隆酒店,俩人在酒店门口分手,临去时,刘一芃塞了一沓钱给对方。 刘一芃有钱,他不介意这样随手甩出去,做点好人好事。刘一芃不图回报,他从未想过,他和这个年轻人会再次相遇。 十多天后的一个中午,刘一芃开车经过建国路,眼睛扫过路边一张长椅。那张长椅在一棵梧桐树下,椅子上躺着一个人,白衬衫,牛仔裤,白球鞋,旁边还立着一个大皮箱。 刘一芃看不到那人的脸,那人面朝里窝着,但是从衣服和皮箱来看,很像那天那个小伙子。 刘一芃于是兜个圈,又掉头把车开了回去,停在那张长椅旁。 刘一芃按了两下喇叭,还叫了一声:“喂——” 长椅上睡着的人被叫醒了,他坐起身来,睡眼朦胧,果然是那个小伙子。 “怎么在路边睡觉呢?”刘一芃问。 “钱花完了。”小伙子看清楚是刘一芃,回答道。 “那你怎么不找份工作呀?”刘一芃问。 “我的证书被偷了,没公司肯要我。”小伙子回答。 “靠!”刘一芃无话可说了。 过一会儿,刘一芃开口了,说的还是那句老话:“谁让我遇上了呢,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上车!” 刘一芃先请小伙子吃饱肚子,然后带他去了自己公司。 刘一芃的公司其实就是一个工作室,摊子不大,四、五个员工,主要承接古董鉴定拍卖业务,现下其实也不缺人。 此外,刘一芃也不知道这小伙子能干啥,想了想,就在自己办公室加了一副桌椅,增设了一个助理的岗位。刘一芃没有助理,因为他不需要助理,他一向独来独往,古董这一行,靠的是他自己的本事,有没助理不打紧。 刘一芃告诉小伙子:“助理的工资不高,不过也够你吃住了,你过渡一下,随时找到工作,随时可以走人。” 安顿好小伙子,刘一芃就打算外出,要进电梯了,才想起总不能招个助理,连叫啥名字也不知道。 刘一芃于是折返身去,问小伙子道:“你证书被偷了,那身份证呢?” “身份证在。”小伙子掏出了身份证。 刘一芃暗舒一口气,这人要是连身份证也没有的话,他可能就得多想想了,重新考虑要不要这个助理。 这年头,骗子这么多,总还是要小心点为好。 刘一芃看小伙子的身份证,上面的名字竟然是:王燊森。 靠!刘一芃心里骂了声。 三个火,加一个木,这个字读啥?刘一芃不认识。 三个火他认识,他还看过大仲马的《三个火枪手》呢,澳门赌王的名字叫何鸿燊他也知道,可就是不知道这个字是怎么发音! 而且,这名字,燊森,三把火加四堆柴,干柴烈火的,还不活活烧死自己啊!刘一芃心里想,这当爹妈的能再靠谱点不,怎么给孩子起这么个名字! 当下,刘一芃也不问小伙子这名字怎么读,只说:“以后我就叫你阿森吧。” 然后,带着阿森交代了财务小美,让小美给阿森办张工资卡。 原本说好的过渡,谁知一过渡就过了三年。到后来,刘一芃简直已经离不开阿森了,阿森实在是太会管家了! 阿森做事兢兢业业,仔仔细细,只要他能看到的、想到的,见什么做什么,工作室里里外外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连会客时摆设的花盆,喝的茶水,吃的果盘,刘一芃的领带、皮鞋,事无巨细,阿森全部一手包办。 尤其难能可贵的是,阿森还很会精打细算,他每个月帮刘一芃省下的酒吧的钱,就足够刘一芃开支阿森的工资了。 古董这一行,消息要通,路子要通,人脉也要通,所以,刘一芃每个月和狐朋狗友、重要客户一起泡酒吧,吹牛扣妹,是生活的常态。酒吧老板熟知刘一芃好大喜功的性格,知道他人前更是讲究面子排场,此正中商家下怀,所以,哪次都会弄两瓶绝版拉菲之类的宰一宰刘一芃。 到了有姑娘们陪酒,打赏小费的时候,刘一芃那是愈发的豪气,钱包往出一掏,一群女孩子自己抢了钱包去分,分完还他一个空夹子,有一次连里面的银行卡都不见了。 可自从有了助理阿森,点菜、点酒水,都要先经过阿森,打赏更是由阿森拿着刘一芃的钱包,一张一张老人头往出掏,数得清清楚楚,分得明明白白,该多少就多少,说好的一百,绝对不会给你一百零一。 刘一芃乐得有人帮他省钱,乐得有人这样管束他的钱夹子。令刘一芃佩服的是,不管大家伙玩得多欢腾,阿森总能淡淡地置身事外。常常都是刘一芃在包房里面胡吃海喝鬼混,阿森在外面抽烟看报纸,等刘一芃吃饱喝足后,阿森就开车送刘一芃回去。以前刘一芃喝完酒还得叫代驾呢,现在连代驾的钱都省了。 最令刘一芃满意的,是阿森来公司三年了,从未吵嚷过要涨工资,刘一芃给他开多少算多少,也没提出过要加班费。 这样的优秀员工,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 这个助理简直太值了,刘一芃打心眼里喜欢! 在刘一芃看来,阿森惟一的缺点就是太过古板保守了点,男人在商场,免不了要逢场作戏,与女客户们亲个嘴,搂个抱,唉乃几声,唱一段“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也是不得不为的事情。 可是,阿森从来不配合演戏,总是一副很不合时宜的样子,酒台饭桌上,冷得像古代的刺客,哪个姑娘斗胆往上凑一凑,他的目光立马小李飞刀一样,就把姑娘们吓得再不敢靠近了。 有一次,从海外来了一个大客户,是位超级富婆,刘一芃知道她很喜欢小鲜肉,于是应酬的时候特意带上阿森。对方果然很喜欢阿森,不停地朝阿森搔首弄姿,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一直在阿森身上兜兜转转。 这一次,让刘一芃窃喜的是,阿森竟然没有像以往那样,摆出一副能冻死精子的死样子,总还肯应酬那富婆两句。 刘一芃正在暗自庆幸,阿森忽然萌萌地一笑,扑闪着星星眼,朝那位富婆甜甜地说了句:“大妈,我给您添茶!” “大妈”的脸当下就垮了下来。刘一芃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喷了,腮帮子都憋麻了,才拼命忍住。 “大妈”恼悻悻地走了,刘一芃忍不住语重心长地教导阿森:“森啊,你说你叫她什么不好呢?小甜甜、小心心叫不出来,你叫声‘大姐’都好过‘大妈’呀!这下好了,咱的金主走了,煮熟的鸭子飞了。” 阿森已经恢复一副冷冰冰的、酷酷的样子:“你完全可以高薪诚聘一只鸭子回来,让他怎么叫,他就怎么叫,保证不会飞。” “咳咳,”刘一芃有点尴尬了,确实,今天这件事,他有点把阿森当鸭子之嫌,但他仍旧讪讪地道,“你说你怎么就想不开呢,反正你又不会吃亏。” “得了,这便宜你留着自己去占吧。”阿森说话毫不客气,哪里像助理跟老板说话的样子。 刘一芃苦笑道:“也得人能看得上我这样的胖子呀!” “老板,你不知道吗?你很有一股男子汉的威武气概呢,正是很讨女人喜欢的那种类型。”阿森忽然突兀地将一张脸凑近刘一芃,露出萌萌哒的表情,星星眼扑闪着,和刚才凑近那个女人,叫“大妈”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这一次,刘一芃嘴里一口茶终于还是喷了。刘一芃一边用纸巾擦嘴边的茶水,一边说:“阿森,看不出,你还挺懂女人嘛!怎么不见你谈女朋友呢?你是不是还没有女朋友呀?需不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个?” 阿森的小李飞刀又来了,还把刘一芃一个人晾在包间里,他自己走了。 不过,自那以后,刘一芃是再不敢带阿森见女客户了,怕他再用一声萌萌哒的“大妈”,砸了他的生意。 临近年终,刘一芃遇到了一次他从业以来的最大危机,他的资金链断了。 刘一芃送了两件高古玉器到拍卖行拍卖,价值极为不菲,偏这时银行贷款到期,适逢年终,银行钱根紧缩,刘一芃惯用的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不灵了,一下子出来一千万的缺口。 十天之内,刘一芃要是弄不到这一千万,那他放在拍卖行的那两件高古玉器就会被银行扣押,拍卖就会泡汤,那样的话,他的前期投资也全都得打水漂。 刘一芃到处求爷爷告奶奶,自称孙子,手机被他打到发烫,依旧资金无门。年底了,家家都要审计,谁都没有本事拆借一千万给他。 刘一芃急得上窜下跳,像只挠墙的猫,浑身的毛都要炸了,说话像吃了火药,逮谁呛谁。 偏这时,金牌助理阿森同学还不见了人影,连着两天都没来上班,刘一芃打他手机是关机。刘一芃气得直接摔了自己的手机。还想着这小子五年都不请假,劳模员工呢,却原来真的是“不请假”,招呼都不打一个,直接旷工!若不是他这两天焦头烂额,刘一芃差点就要打110报警寻人了! 刘一芃的生活全乱套了,连他最爱喝的毛峰他也找不着,他从来没有注意过阿森往哪个旮旯角藏他的毛峰!古巴雪茄被刘一芃洒了一地,刘一芃差点把办公桌掀了!嘴角起了个火泡,嘴巴稍微张大点,就疼得他直嘶牙。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刘一芃拎一把宝剑,站在落地窗前,窗外是城市浩大的繁华景色,做他此次演出的谢幕背景。 刘一芃凄凉一笑,缓缓舞动手中青铜古剑。这把剑是他的一件藏品,舍不得卖,放办公室自己把玩,今晚刚好做了他的道具。 刘一芃唱起了《霸王别姬》中项羽的唱词:“枪挑了汉营中数员上将,纵英勇怎提防十面埋藏,传将令休出兵各归营帐。”刚一开口,眼泪已经忍不住掉了下来。 明天就是他的大限,那两件他投入千多万的高古玉器,将被银行和法院的人查封扣押带走。刘一芃觉得自己已经走到末路穷途,惟有等死了...... 忽然,房中响起一声纤细的唱音:“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刘一芃吓了一跳,一回头,发现阿森倚着门框,双手抱胸站着,脸上是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想来已经在那里观看刘一芃舞剑有一会儿了。 乍见阿森,刘一芃心头一喜,旋即想起自己的处境,脸色重新黯然。 “这几天你去哪儿了?”刘一芃收起古剑,冷冷地问道。 阿森没说话,却丢了一张银行卡在桌上。刘一芃不解地看一看阿森。阿森下巴扬了扬,点了点那张银行卡,说:“一千万。” 刘一芃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试探着问:“一千万?这卡里有一千万?” 阿森含笑点头。刘一芃抓起银行卡,翻过来一看,签名栏是阿森的名字。 刘一芃心中狂喜,再三问阿森:“阿森,这是你的卡?你真的有一千万?哪来的?” 阿森笑而不答。刘一芃这才想起自己高兴得似乎有些为时过早,因为这钱毕竟不是他本人的。 刘一芃腼腆地笑一笑,局促地搓着双手,红着脸,小心翼翼地试探阿森:“钱能不能借我周转几天?”刘一芃生怕阿森不答应,马上又信誓旦旦地补充说,“等我那两件高古玉器一成交,我立马还你!” 刘一芃还在想用什么理由说服阿森,想不到阿森已经点头道:“好的。” 刘一芃高兴得差点要扑上去抱着阿森啃两口! “不过,我有个条件。”阿森道。 “好,利率你说了算!”刘一芃一挺胸膛,大声道。他已经做好挨一刀的准备! 这几天,他其实已经找过大耳窿,实在是因为一千万金额太大,时间又急,双方都担心黑钱问题引来司法部门的注意。现在阿森只要肯借钱给他,多高的利率刘一芃都准备认下。 谁知,阿森提出的条件居然是——永不炒我鱿鱼! 艾玛,这还不简单!这个条件实在是太容易了啊!刘一芃喜笑颜开,像个话痨一样,捏着阿森的肩头激动地说:“阿森啊,你这么好的员工,我怎么舍得炒你呢!再给我三个、五个我也不嫌多啊!” “那不行,我这种员工,你只能有一个!”阿森坚决地道。 “好好好,只有你一个,你一个!”刘一芃连点头、带拍肩膀,满口应承,思绪却已经飞到明天上午办还贷手续的事情上。 “口说无凭,要签协议。”阿森忽然掏出一张纸,他居然连借款协议也准备好了。 刘一芃飞快地扫过协议,无息借款,未设还款期限,条件只一个,即使将来钱还清了,也永远不能炒甲方鱿鱼,刘一芃爽快地签了字,迅速将银行卡塞进兜里,生怕阿森反悔。 最终,“周转几天”变成了“周转大半年”,这期间,刘一芃每次见了阿森都小心翼翼,陪着笑,哈着腰,好像阿森才是老板,他是助理,反倒是阿森做助理从来都没像他这样谨小慎微,像一只时刻都想讨主人欢喜的哈巴狗。 两件高古玉器成功拍卖,刘一芃狠赚一笔,心情大好。好事成双,刘一芃的工作室获得了业内颁发的一个奖杯。当晚,刘一芃参加过颁奖庆典,捧着奖杯,驱车直奔办公室,打算先把奖杯安顿好。 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阿森的助理间有光线透出来,阿森竟然还没走,隔着百叶窗帘,刘一芃看到阿森正坐在电脑桌前看电脑。 刘一芃推开阿森的门,阿森太过专心了,竟然没发现有人进来。 刘一芃来到阿森身后,正想说话,忽然呆住了...... 电脑视频上,正在播放的是同*性*恋录像,两个大男人正搂抱在一起,欢!爱! 刘一芃脸都绿了,仿佛吞了一只苍蝇一般,扭头就往外面走。因为转身太急,刘一芃不小心撞倒了门口的衣帽架,又赶紧一把扶住,跌跌撞撞才算是出了阿森的房间。 刘一芃逃一样离开办公室,最后关门的刹那,他再次回望阿森的房间,他看到阿森也正回过头来,透过百叶窗望着他,目光深邃。 一切都明白了...... 阿森为什么不交女朋友...... 阿森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一个男同,还是单身的,对他这个大男人这么好,出手就借给他一千万,还免息,傻子才相信那是单纯的哥们弟兄感情呢! 靠,他不会是卖身得来的钱吧?!刘一芃浑身一激灵。他问过阿森好几次,这一千万哪儿来的,阿森始终没说。 刘一芃觉得自己当前最需要做的,是必须立刻、马上、果断采取行动,以免误入歧途,确切说,是以免被阿森逼入歧途...... 留一条蛇在身旁,总有被咬的时候! 刘一芃心里这么决定后,发现自己竟然满脸满头都湿了,居然吓出这么多冷汗和泪水吗?刘一芃停下脚步,抹了一把脸,让自己定了定神,然后发现其实是下雨了。 他从公司逃出来后,竟然一直在雨里徒步走着,连车也忘了开!刘一芃也懒得再回去开车了,他实在怕再遇到阿森,他挥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回了家。 <!--[if !supportLists]-->第二天,<!--[endif]-->刘一芃睡醒后下了楼,正打算叫车,发现他的大奔就停在楼门口。刘一芃沉默了,知道这必定是阿森开来给他放楼下的。 刘一芃坐进车里,原本已发动了车子,却又熄了火,就坐在驾驶座上一根接一根抽烟。抽到第三根,刘一芃决定不去上班了,他从车里下来,给公司财务小美去电话,让小美将公司储备的应聘资料给他送来,他要招人。 刘一芃电话里再三强调,让小美亲自送来!亲自!刘一芃不想去办公室,就是不想和阿森面对,可别弄巧成拙,小美再派阿森送来,把狼招到家里来。 两天后,新招的美女助理一大早就来报道,阿森还没到,刘一芃心怀鬼胎,趁机将美女助理安排进阿森的助理间办公,就坐阿森原来的桌椅。 新助理是大美女一枚,身材一级棒,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这正是刘一芃选中此女做助理的原因。 他必须把这个同性恋男从自己身旁赶走! 他要明确地告诉阿森,他是直的,直得不能再直!他喜欢前凸后翘、有身材有肉的女!人! 果然,阿森回来了,手指敲叩着刘一芃的桌子问:“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以后她就是我的新助理!”刘一芃西服敞开,金刀大马地坐在老板椅里,抬头漠然地望住阿森,目光充满战意。 鲁迅曾经说过,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刘一芃告诉自己,他今天必须面对和顶住阿森!还得战胜他! 阿森转身回了助理间。隔着玻璃,刘一芃看到他在和新来的助理说着什么,手里还拿着一张纸。刘一芃不放心,赶紧跟了进去,就听阿森对那助理说:“他借了我一千万,一直没有还,我们有借款协议的,他不能炒我鱿鱼。” 美女助理听了,果然拿起那份协议去看。刘一芃气得肺都要炸了,直接骂了粗口:“我靠!是你自己不要我还的!” 阿森点头:“我承认确实是我不要你还的,可是,协议也说了,无论这笔钱是否还清,你都不能炒我鱿鱼。” 刘一芃抬起一脚,直接踹翻了门口的衣帽架,衣帽架又钩倒了饮水机,木地板上水流了一片。新来的美女助理见势不妙,拿起自己的小包包,溜之大吉。 刘一芃回身一脚,将门踢关上,然后恶狠狠地道:“说吧,你想要什么。我上次也说了,利息股份随你挑!” “随便。”阿森回答。 “什么叫随便?你意思你是一个随便的人,是么?”刘一芃挑衅地道。 阿森显然也怒了,盯着刘一芃的眼睛道:“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我很认真!” 刘一芃微微怯了怯,又问:“利息你不要,股份你不要,你究竟想怎样?” 阿森自顾自收拾着地板,淡淡地说:“我只想要一份工作。” “切,”刘一芃笑了,“阿森,你开什么玩笑,就你这资历,上哪儿找不到一份工作?再说了,你都有一千万了,还需要工作吗?” 阿森停下手上的活,镇定地对刘一芃道:“我需要什么我自己知道,请不要替我做选择。” 话不投机,刘一芃摔门而去,临去时,嘴里还骂骂咧咧:“搞gay的都是变态,都该死,好好的男人不做......” 再恶毒的话,刘一芃也不知道该怎么骂了。 刘一芃想,或许,他确实应该尊重一下阿森的选择。他这几天可能反应太过强烈了,是因为他对此事毫无心理准备吧。其实,只要阿森不打他的主意,阿森爱男人还是女人,跟他刘一芃又有什么关系呢...... 刘一芃认真考虑了一下,让阿森不打他的主意的最好办法,就是自己赶紧找个女人,断了阿森的念想...... 想来自己三十好几的人了,也到了谈婚论娶的年龄,这些年光顾着忙事业了。或许,阿森的事情,只是自己想多了,阿森并不喜欢男人,更不会喜欢他刘一芃,但是保险起见...... 刘一芃想起妹妹刘一芊说过好几次,要介绍一个女同学给他认识,说那个女同学小时候去他们家玩过,那时候就开始暗恋刘一芃了。刘一芃决定让刘一芊尽快安排他和这个暗恋他的女同学见面,双方最好能尽快确定关系,先拍拖起来...... 那是一个长相有点像洋娃娃的妹子,叫田星儿,笑起来甜甜的,还有两个小酒窝,刘一芃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对方。见过三次面之后,一来二去,刘一芃已经混得可以搂一搂,抱一抱了。 这段时间,刘一芃经常有意带田星儿回办公室溜达,有时候妹子刘一芊也一起过来,刘一芃细心留意阿森的反应,阿森居然一切正常,没有反应! 刘一芃又是放心,又是担心,暗自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表现还不够man,不够性向明确,给阿森的指示和刺激都还不够。 刘一芃的办公室是套间,里间有张大床,方便刘一芃加班时休息。这一天,田星儿和刘一芊坐床沿说话,两个女人刚逛街回来,买了几件衣服,摊在床上清点战果呢。 阿森在门外玻璃墙外闪现,敲门打算进来,刘一芃迅速扑进里间,将田星儿和妹子刘一芊一起扑倒在床上,一顿又亲又摸。当然,刘一芃亲和摸的对象都是田星儿,刘一芊只是被他压着不让动弹,还捂住了嘴不让她把话说清楚。因为刘一芊被刘一芃扑倒之后,就开始又踹又叫,叫的估计是:“哥,你疯了!”之类的话。 刘一芃要让阿森看到,他不仅喜欢女人,而且,还很花心,喜欢同时和好几个女人一起上床...... 阿森果然愣了愣,他把文件放在刘一芃桌上,默默退出去了。刘一芃放开田星儿和刘一芊,追出外间,确定阿森确实出去了,才关起里间的门,朝田星儿和刘一芊贼兮兮地解释说:“我这个助理有可能是同*性*恋,我刚才是想把戏演足点,以防万一......” “啊?真不真呀?”刘一芊和田星儿同时大叫起来。 刘一芊更是痛心疾首道:“那么帅的小伙子,多可惜呀!这让我们女同胞情何以堪!” 三个人慨叹了一番,外面电话响,刘一芃拉开门,猛一下呆住了,阿森就站在门外。刘一芃、田星儿、刘一芊三人互相看看,均是一脸尴尬。 “李总找你......”阿森指了指电话。 刘一芃接电话去了,田星儿、刘一芊趁机溜号,挥手告辞,经过阿森身边时,刘一芊还尴尬地吐了吐舌头。 刘一芃放下电话,开始绷着脸签文件,阿森指了指刘一芊的背影,对刘一芃说:“那是你妹妹吧,你居然和自己的妹子上床,这比同*性*恋开放多了啊......” 刘一芃的脸憋成了猪肝色,结结巴巴道:“她们虽然叫、叫我哥,但是......” 刘一芃刚才敢演那出床戏,还就是想着自己从未向阿森介绍过家人,星儿也是跟着芊芊叫他“哥”,他有把握阿森搞不清他们的关系。 阿森拿着刘一芃签好的文件边往外走,边说:“我见过你家的全家福照片......” 下班了,其他员工已经都走了,刘一芃看到阿森房间的门还开着,犹豫一番,觉得还是应该有所表示,毕竟,背后偷偷议论别人是gay,总是件很不礼貌的事情。 刘一芃敲开阿森的房间,郑重说道:“阿森,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我不该背后议论你。” “哦?真心道歉吗?那就请我喝酒呀。”阿森倚在桌旁,双手抱胸,笑着道。 刘一芃微微一怔,旋即点头道:“好吧,请你喝酒。” 阿森打了一个响指,轻快地道:“我知道一家酒吧!”心情颇为愉悦。 在酒吧里,仗着杯酒落肚,刘一芃说了很多gay的路不好走,要及早回头,迷途知返之类的话,可是,阿森始终只是笑吟吟地听着,不反驳,不赞同,不承认,也不否认。 等刘一芃说得气喘吁吁、口干舌燥时,阿森忽然摇一摇酒杯,对刘一芃说:“上去玩玩?” 刘一芃愣了愣,顺着阿森的目光望去,这才注意到酒吧角落里竟然有个拳击台,这会儿里面正好空着。 “好!”刘一芃重重放下酒杯,心说,我说不醒你,还揍不醒你么! 俩人各自戴好拳套、牙托,刘一芃在场中央蹦蹦跳跳,跃跃欲试,结果,阿森上来就一记勾拳,刘一芃猝不及防,仰面倒地。 刘一芃火了,跳起来还击,却被阿森轻巧躲过。阿森又一记直拳挥出,刘一芃再被击倒,刘一芃再跳起,再倒地......如此反复多次之后,刘一芃才知道,自己对拳阿森,简直没有还手之力。 刘一芃再也打不动了,靠坐在墙角喘气。阿森伸手过来,想拉他起来,被刘一芃将手一拳打开。 刘一芃瞪着眼怒问道:“你既然这么能打,当初那帮保安围殴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还手?” 阿森讪讪地道:“我欠了人家房钱,挨点揍也是应该的.....” “靠,这么说来,我当时纯粹是在秀我的智商!”刘一芃气得直翻眼睛。 俩人从酒吧出来,阿森意犹未尽,还想转战KTV,刘一芃虽然不想去,却架不住阿森生拉硬拽,还是去了。 阿森很活跃,简直麦霸一样,什么歌都会唱的样子,刘一芃也敷衍地唱了两首。阿森提出和刘一芃对唱张靓颖的《女儿国》,刘一芃正想答应,忽然想起《女儿国》里的歌词:“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任来世枯朽成灰,换今生与你相随。”刘一芃赶紧改口说不会唱。 阿森毫不掩饰一脸失望的表情,又问刘一芃会唱什么男女对唱的歌,刘一芃一概摇头,直言自己一首对唱也不会。 包厢中的气氛至此已经十分压抑了...... 阿森忽然笑了,只是笑得有些勉强,脸色也有些苍白,他说有件事趁现在自己还记得,先讲了吧,免得一会儿忘了。阿森说,他明天开始要请假一段时间,去完婚。 “完婚?”刘一芃愣住了,他从没听阿森提起过有女朋友,而且,他今天还在猜阿森是同性恋呢,怎么一下子就要结婚了呢? 但是,刘一芃心里再怎么想不明白也不会傻傻地问:“你是和男的结婚,还是和女的结婚?” 刘一芃对阿森的婚讯表示了热烈祝贺:“恭喜啊!恭喜!记得带喜糖和红鸡蛋回来给大家派,到时候我一定封一封大利是给你!” 阿森没再说什么,自顾自点了一首朴树的《生如夏花》一个人唱了起来。唱到高潮部分:“惊鸿一般短暂,夏花一样绚烂,我是这耀眼的瞬间,是划过天边的刹那火焰,我将熄灭永不能再回来......”刘一芃怀疑阿森哭了,包厢里的灯光比较昏暗,阿森躲在阴影里,刘一芃看不清阿森的脸,阿森的嗓音有些发颤...... 刘一芃不敢问阿森你是不是在哭...... 这首歌曲之后,又空放了两首歌,俩人才买单出了KTV。刚好有一伙小年轻也K完歌出来,中间还搀扶着一个醉得不轻的人。刘一芃只是扫了一眼那几人,其中一个黄头发的混混就上来找茬,满嘴酒气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喝醉酒的人吗?” 刘一芃不愿意和醉汉计较,正想离开,助理阿森已经冲了上去,手指那个混混道:“就看了,怎么着吧?你还敢挖了我的眼睛不成?有种拿刀子出来捅我呀!” 阿森平时不是这样的火爆脾气,刘一芃倒是爱闹事,还总是靠阿森劝着他、拽着他,可那天晚上,阿森就这样冲了上去。刘一芃后来回想,总觉得阿森那晚是故意上前滋事,甚而就是故意找死的。 是他伤阿森太深了吧...... 刘一芃当时伸手想拽住阿森,但是已经晚了,那几个混混已经围了上来,而且动了手,刘一芃也只得加入混战。可是没多久,刘一芃忽然觉得不对劲,回头就看到阿森正捂着肚子,满手都是血。有个混混站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一把刀。 所有正在殴斗中的人仿佛都清醒了,一哄而散,就连那个原本醉得需要人扶的醉鬼也跑不见了。 此时,阿森已经坐在了地上,刘一芃也坐下来,让阿森靠在自己怀里,他一只手用力按住阿森的伤口,一只手拿出手机,先打了120叫救护车,接着打了110报警。然后,刘一芃把手机一扔,两只手都来按堵阿森的伤口,生怕他流血过多。 可是,很快,刘一芃看到,阿森口里开始吐泡泡,而且是血泡,刘一芃急了,疯了一样叫着:“阿森!阿森!” 阿森身体抖得厉害,刘一芃不得不放开伤口,将阿森紧紧抱在怀里,他能听到阿森的牙齿打颤的声音。阿森似乎想说什么,刘一芃将耳朵附上去,听到阿森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帮我买一个风景好点的墓穴......” 那一刻,刘一芃的眼泪狂涌而出,他在阿森耳边不断呢喃:“森,挺住!挺住!你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刘一芃这么说着,眼泪却不断涌出,和阿森嘴角冒出的血水混在一起。 阿森最终没能撑到救护车到来。刑警到达后,迅速封锁了现场,并且很快通过查调摄像,将那十几个混混逮捕归案。 刘一芃抱着阿森不肯放,歇一会儿,哭一会儿,歇一会儿,再哭一会儿,直到他和阿森被医生和警察强行分开。 刘一芃随着警察去了公安局录口供,几个小时后,他被告知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阿森的身份证是假的! 阿森使用的王燊森的身份证,是一个叫做王燊森的人遗失的。刚才刘一芃等录口供时,公安局已经联系到王燊森所在地的公安,前往王燊森家里,真正的王燊森正在家里睡觉。 刘一芃听了,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问道:“那阿森是谁?” 警察摊摊手,表示这个就不好查了,要是人还活着,就有希望问出来,现在人已死,别人不知道他是谁,又没有任何线索,很难查清他的真实身份。 从公安局回来,刘一芃的心鸡窝一样乱蓬蓬的,他直接去了阿森的住所,他身上有警察给他的阿森的钥匙。刘一芃虽然知道阿森的住处,却还是第一次进阿森的门。 房间里陈设很简单,刘一芃没想到阿森还给自己买了些抱抱熊之类的绒球玩具。刘一芃在阿森床头柜抽屉里找到一个笔记本,阿森在上面零零碎碎记了一些东西。阿森的字刘一芃认识,规规矩矩,工工整整,像小学生的字。
笔记本上简单写着一些话—— 2008年10月19号 父亲让我联姻,我出柜了,父亲大怒,不许我再用他的姓,我只能离开那个家,从此无名无姓...... 2008年10月26号 网上卖家保证身份证都是真的,是别人掉了的,让我挑名字,我选中了王燊森。三把火加四堆柴,干柴烈火,最好能直接烧死我...... 2009年5月18号 第一次见到他,替我打完架,坐在路沿上,拿着皮鞋指点那群保安,像一个王者在指点江山...... 2009年6月3号 第二次见到他,带我回了他公司,做他的助理,我似乎喜欢上他了...... 2013年8月19号 他需要钱。妥协吧,为了他...... 2013年8月24号 回了趟家,定了婚,带钱回来了。他答应我,以后只有我一个人...... 2013年10月11号 他今天问我是不是卖身得来的钱,我想告诉他,我确实是卖身了,为了他...... 2015年4月14号 婚期越来越近,父亲催我回去完婚,我心里好慌,我故意让他发现我在看男同片,可惜,他吓跑了...... 2015年9月19号 下周就要离开他,回去完婚了,我好想告诉他,我爱的人是他......
靠!刘一芃读到这里,直接将手中的笔记本扔了出去。 他想不到阿森对他动情如此之早,早在他们第二次相遇,阿森就已经爱上了他...... 他也没想到阿森对他用情如此之深,一个宁愿没名没姓地活着的人,不愿意和家人妥协的人,为了他,低下倔强的头颅,走进婚姻...... 那样的婚姻,于阿森来说,其实就是一个墓穴吧,看不到任何风景的墓穴...... 可是,他是怎么对待阿森的呢,他骂他是变态,说他是死gay...... 刘一芃朝自己脸上一顿耳刮子猛抽...... 既然一千万是从阿森家里带回来的,那么从银行转账记录就能找到阿森的家人! 刘一芃当即开车前往银行,折腾一天,终于找到了那天一千万的入户行,居然是现金入账! 银行的人说,他们对阿森印象深刻,当时银行就要下班了,阿森开着车,拉来满满一车现金,全银行的人加班加点数完入账的! 这一下,刘一芃真的慌了,难道真没有人知道阿森是谁吗?真的查不出来吗? 刘一芃再次致电办案警察,问到后来,忍不住发了火,斥骂道:“你们这些警察是干什么吃的,一个大活人,你们愣是查不清他是谁!” “哥们,他死了啊,不是大活人了啊,查死人没那么容易啊.....” 刘一芃直接摔了电话。 刘一芃苦思之后,决定去报纸电视登广告。那几天,本市几大报纸的广告版全被刘一芃包下了,电视台黄金时段广告也被他的寻人启事霸屏了。他找了阿森的各种角度的照片,登在报纸上,发在电视里,希望阿森的家人或朋友看到后能来联系一下他。为此,他还开了一部专线电话。 可是,两个月过去了,没有人来联系他,他每天对着死寂的电话发呆出神。 他不懂阿森的家人为什么不来联系他,就算阿森是同*性*恋,死了还不肯原谅他吗?是不是越是富贵人家,越是冷酷虚伪......刘一芃宁愿相信,阿森的家人只是未能看到他的寻人广告。 刘一芊提醒她哥,认识阿森的人会不会是担心阿森生前欠债,所以不敢来相认呢?为此,刘一芃又重新发表声明,阿森生前不仅没有欠债,还有股份和分红未领,结果,专线电话倒是开始不停地响了,招来的却都是起了贪心的骗子...... 就好像世界上从未有过阿森这个人....... 刘一芃砸了专线电话,大病一场......
刘一芃躲到海边去住,田星儿一直陪着他,两个人每天晚饭后都会去沙滩散步。 “明天的飞机,你准备好了吗?”田星儿问。 “恩,我没事了。”刘一芃回答。 “我约了下周去试婚纱....” “恩。”刘一芃搂着田星儿的肩膀往前走,手却在轻轻发抖,他觉得两腿发软,喉头发涩,脚趾缝里的沙子膈得他难受...... “还在想他?”田星儿柔声问。 “我只是觉得,他爱了我一场,留给我一千万,可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刘一芃鼻子发酸,闷闷地道。 “会知道的,慢慢查找,总会知道他是谁的......”田星儿柔声安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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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半盏 -- 发布时间:2019/8/10 21:40:05 -- 2019-8-10 21:29:39 |
-- 作者:静静 -- 发布时间:2019/8/10 22:15:55 -- |
-- 作者:[队]绿绮 -- 发布时间:2019/8/11 6:32:12 -- 阅,盖章 |
-- 作者:孔雀明王 -- 发布时间:2019/8/11 14:16:46 -- 已阅打卡 |
-- 作者:[队]一条草 -- 发布时间:2019/8/12 19:47:33 -- 阅,盖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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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静静 -- 发布时间:2019/8/13 12:41:43 -- 先提,研究下怎么加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