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人：血影大战韩小零

男人穿着浴袍，躺靠在客房大床上抽着烟。

没多久，他等的人到了。房门打开，女子拉着手提箱走进了客房。

男人问：“你刚下飞机？怎么还整个箱子过来？”

女人魅笑着说：“柳姐说老板想玩点刺激的，所以，我把能带的都带上了。”

说着，女人从行李箱内拿出了手铐、皮鞭、狐狸面具以及情趣睡衣。

男人立刻兴奋起来：“那就赶紧开始吧。”

他任由对方将自己铐在床上，并目不转睛地看着女人换上了面具和睡衣。

“开始？”女人转过头，那张被面具遮住了眉眼的脸庞，遮不住的妩媚从嘴角那一抹笑意中流露出来，“都还没准备好呢。”

接着，她又从行李箱内拎出了钢锯和剁骨刀……

一

韩小零是一个混迹于大都市的驱魔人。但在当前这个和谐社会中，驱魔这一行早已日渐式微。韩小零对于驱魔人三个字更是没有什么认同感。从小到大，别人家的孩子上补习班、兴趣课，学的是书法、绘画、乐器。她呢？练习画符、念咒、算卦。

虽然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最终会放下自己的那些兴趣特长，在他们进入社会后找一个与书法家、美术家、音乐家无关的“正经”工作。但韩小零呢？她的困惑在于，驱魔人到底算是职业还是身份？

一只白猫从她跟前走过，冥想中的韩小零似乎想起了什么。一看时间，下午两点。

“完了锌钛白，今天给你约了相亲对象，要迟到了。”

这只名叫锌钛白的猫咪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撒腿就跑。谁知韩小零反应更快，一下子就从床上蹦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锌钛白冲进沙发底下之前，一把逮住了它。

“不就相个亲嘛，又不是去割蛋蛋。”韩小零说着说着突然观察起自己的胳膊和小腿，“我居然能追上锌钛白的速度了？最近没怎么健身呀？”

锌钛白那边则又是呜呜又是哈气，但最后还是被主人塞进了宠物背包。

化妆一小时，选衣挑鞋一小时，带锌钛白去宠物店洗澡又是一小时。当韩小零开车来到位于市郊的闺蜜家中，已经是傍晚了。

“小零，你终于来拯救我了。”闺蜜杨菲菲一脸委屈地上前拥抱了韩小零。

“我去，你一个人住郊区那么大别墅，晚上不怕的么？”韩小零是第一次来这里。

“这不是花花最近又发情了嘛，白天睡觉晚上嚎叫，我市区那筒子楼里的左邻右舍，都快被它得罪光了，我就怕啊，”杨菲菲一边说一边还打了个激灵，“哪天我不在家，有邻居翻阳台进来把它给收拾了。对了，你家锌钛白呢？它也早就饥渴难耐了吧，嘻嘻？”

既然话题到了这块，韩小零便与杨菲菲一起看向了背包中的锌钛白。

锌钛白仿佛早就知道了什么，惊恐地睁着那双大眼睛，一脸的生无可恋。

“喂，它这是什么表情啊？”杨菲菲抱起锌钛白，企图给它做一番心理辅导，“我们家花花虽然不是什么珍奇异兽，至少也是美短加白啊，你一个小朋友怎么整得心事重重的？喂，它该不会是同性恋吧？”

这倒是把韩小零问住了，她无奈地摊了摊手：“就让它们单独相处吧。我俩讨论一下晚上吃什么？天都快黑了。”

锌钛白挣脱了杨菲菲的束缚，一溜烟跑进了别墅。但在屋内等待它的，是一只正在地板上翻肚皮的美短。杨菲菲带着韩小零上了楼，在二楼的花园阳台，她开始介绍起手机中的大餐：“北京烤鸭、寿司、披萨、韩式炸鸡，你喜欢哪一个？”

韩小零无语：“我大老远跑来拯救你，你就请我吃外卖？”

“既然你信得过我的手艺，冰柜里确实有一些珍贵食材。”杨菲菲似乎早就料到了对方的吐槽，一本正经地讲起了二套方案，“比如德华楼的烧麦、四美的肉包子、宁波的汤圆、思念至臻虾皇饺……”

“还是炸鸡啤酒好了。”

“立刻安排。”杨菲菲愉快地操作起手机，付款后还不忘补充一句，“别看我这里是市郊，送餐可快了。”

她话音刚落，便有一辆跑车停在了楼下。

韩小零有点惊讶，这速度确实吓人：“高档别墅区就是不一样，送餐的都开保时捷？”

而杨菲菲只是朝那跑车轻蔑地瞥了一眼。一个穿着礼服的女生从副驾驶那侧缓缓下车，天色已晚，但别墅周边的照明系统依旧将她得的脸孔和身形照得十分清晰。

“确实是送餐的，还是超级大餐。”

“真的？怎么穿得跟参加宴会似的。”韩小零看着那女生按响了隔壁那栋别墅的门禁，突然她感觉那个女生的背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是你邻居吧？”

“屁的邻居，我隔壁那栋可是住着一个某建集团的公子，像这种‘送餐’的小姐姐，每个晚上都有，而且——”杨菲菲连多看那女生一眼都不愿意，她拉着韩小零往房间走，一边走一边故意压低了声音说，“每晚来的人都不重复。”

韩小零听懂了杨菲菲话中的意思，她尴尬地转移话题：“我们去把啤酒冰起来吧。”

别墅一楼，花花正追着锌钛白满屋子奔跑。

二

深夜，留宿闺蜜家中的韩小零，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了。

有点像婴儿哭泣，又有点像女性惊恐地哀嚎。

“菲菲，你听到什么奇怪声音没有？”韩小零推了一推熟睡的杨菲菲。

杨菲菲半睡半醒地回了一句：“是猫咪在恩爱，别管了。”说完，翻个身又呼着了。

韩小零半信半疑地睡下，可没过多久，她似乎又听到了别的什么声响。

有陶瓷器皿摔碎的声音，有什么人痛苦呼喊的声音，有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

韩小零不敢继续想象下去，她摸到枕边的手机想要拨打110，但最后还是决定先去确认一下。

“大半夜的，如果只是隔壁在放电影……”但所谓的隔壁，其实隔着一百多米距离呢。韩小零一边下楼一边胡思乱想，当她来到一楼落地玻璃窗前，她又犹豫要不要推门出去？最终，她决定先将玄关的灯打开。

就在韩小零伸手去触碰开关的那一瞬。

只见映照在玻璃墙上的一团黑影——韩小零原本以为那是院内某株乔木的倒影——突然亮出了一对眼睛，那双眼睛正好与韩小零四目相交。

“啪嗒！”

玄关顶上的一排射灯亮起，惊骇中，韩小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窗外的黑影已经消失不见。

“喵呜——”

这时，背后传来的一声猫叫，韩小零再次寒毛倒立，她转过头，发现锌钛白正看着自己。

韩小零闭着眼在心中默念了几遍“吓死人了”，她放弃了所有打算，想着赶紧返回二楼卧室，却发现不知何时，锌钛白已经跑到了屋外院中。只见它朝着隔壁那栋别墅窜去，那一身白色的皮毛在黑夜里格外醒目。

它怎么出去的？

“快回来，小白。”鬼使神差了一般，韩小零推开大门去追赶锌钛白。而当她发现自己诡异的行为时，竟已经来到了隔壁别墅的门口。

门虚掩着，屋内里面没有一星光点。

“我一定是看错了，小白怎么会进这里面去呢？”

话是这样说着，但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最终还是怂恿着韩小零推门而入。这门保养得挺好，推拉时都没见一丝声响。

但别墅内就一片狼藉了，冰冷的月光从落地玻璃窗外照射进来，墙面、地毯、沙发，到处可见喷溅状的血迹，玻璃碎渣、陶器碎片遍地都是，血迹逐渐汇聚成一条长长的血痕，从去往二楼的台阶处折返到酒柜水吧的后面。

“笃——笃——笃——”

就是这个让韩小零不敢去分辨的——有那么一点像砧板上剁排骨的声音——正有节奏地从水吧后面传来。

韩小零咽下一口唾沫，穿着拖鞋的右脚向后撤了一步，却不想踩到了一片碎陶瓷。

“吧嗒——”

“笃笃”声顿时停了。

一瞬间，韩小零的呼吸和心脏仿佛都停住了。她看见水吧后面立起了一个人影。

那是个女人的身影。

“不，不好意思，我家猫咪好像跑进来了。”

借着微弱的月光，韩小零看清了对方的面孔，正是那个昨天傍晚进入这间别墅的“送餐”小姐姐。

“猫咪？”小姐姐脸上浮现出些许戏谑的笑意，“是指这个吗？”她随手一掷，有什么东西被抛到了韩小零脚边。

韩小零低头一看，血淋淋的，竟然是一段人的手臂。这位小姐姐显然是误会了韩小零的来意。

韩小零心跳骤然加速，浑身上下顿时不住地颤抖起来。

“我要是个普通人多好，昏厥过去一了百了，呵呵。”韩小零自我安慰着，可下一秒，她就完全笑不出来了。只见那个女人从相距十米的水吧后面瞬间移动到了她的面前，那速度就像是一道血红的闪电，直击韩小零的心脏。

韩小零脑海中一片空白，她瞳孔迅速放大，嗅觉顷刻间变得异常灵敏，她闻到了血腥味的逼近，而身体各处肌肉在颤抖过程中正越来越充满力量，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原来这就是肾上腺素的作用。

一个漂亮的侧身，韩小零躲过了来自对方的突袭。

三

“你——？”这次轮到对方惊愕了，“你是什么人？同类？不对，这气味，你是驱魔师？”

韩小零感觉头都快炸了，再次重申道：“我只是来找猫的。”

“猫？”

“是的，一只白色的猫。我养了五年，你要是没见着，我就告辞了。”

韩小零也觉出了对方的异样，但自己实在不想惹麻烦。虽然不明白这算不算是命中注定，但此刻她的心情就像是一只被喂了一辈子猫粮的猫，不经意间碰上了老鼠。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老鼠啊？不，谁是老鼠谁是猫，还不一定呢。

韩小零还在幻想自己与邪灵的这次偶遇，能否以相安无事收场。对方却已经展开了攻势。

只见那个女子身形一变，两条手臂如扑向猎物的毒蛇，张着血盆大口袭向韩小零。

危险逼近，一股侵略性刹那间冲上大脑，连韩小零自己都不知道，她放大的瞳孔已经变成了金色，瞳仁也拉长成了椭圆形。此刻，黑暗中的景象无比清晰，她挥出一掌砸向迎面而来的邪灵。

本能反应。

邪灵身形再次变化成血雾，躲过了韩小零后发先至的挥击，可那只是一次佯攻，韩小零前倾的身躯就势扑向地面，她右手撑地瞬间，扬起的鞭腿重重砸向血影的脑袋。

一次漂亮的倒立踢，仍是本能反应。

犹如猛虎鞭尾，刚凝聚回人形的女子来不及再次变化，硬生生吃下一击，身体直接横飞出去，砰得一声，送餐小姐姐整个人被砸进了水吧柜台里面。乒铃乓啷一阵响，大约是砸烂了几瓶酒，一股浓郁的酒精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这么厉害？

连韩小零自己都吃了一惊。

“知道厉害了吧……”

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只听轰地一声，血红身影倏地从水吧里面立了起来，血影这一挣，把整个吧台震得粉碎，锋利的木片四散横飞，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刺耳的呼呼声。

这回韩小零与那女子中间再没有什么障碍物了，视野更加开阔的韩小零一眼瞧见锌钛白正匍匐在客厅角落，正睁着那双大眼睛望着自己。

“可恶，半路杀出个驱魔师，坏了老娘的兴致，不可饶恕，”一直变幻着身形的血色光影突然开始喃喃自语，她一会现出人形说，“离开这里吧，不要再伤及无辜。”

一会又化成一团血影：“住口！把身体给我，我们鬼魅与驱魔人不共戴天。”

说着从她身上射出无数血丝，血丝细若渔线，纷纷朝韩小零缠去。

韩小零注意力有一半在对方自言自语的内容上，骤然遭袭，纵使左躲右闪，还是被一小撮丝线缠住了手脚。

下一刻，她便为自己的分心付出了代价，血影一个突进，与手脚被束、暂时行动不便的韩小零撞了个满怀。

这次是韩小零被撞飞了出去，她的身体就像是一枚破膛而出的炮弹，连续击穿了客厅中的鱼缸、沙发、落地灯，甚至是回旋楼梯，最后在一堵承重墙上砸出无数条蛛网形状的裂痕后，才停下来。

“好疼啊！”韩小零感觉自己都快散架了，她看着地板上奋力扑腾的那些热带鱼，心中的又开始想着逃跑。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你先忙，再见。”

“对不起，我们无冤无仇，但我还是必须除掉你。”人形态下的小姐姐不知何时已经来到韩小零身后，一个锁喉勒住了她的脖子。

韩小零奋力抵住对方的手肘，企图挣脱束缚，可随着对手越勒越紧，她眼前的景物也渐渐变成了一团黑色。

力量正在逐渐流失，韩小零觉得死亡就在眼前。

开什么玩笑，锌钛白你害惨妈妈了噢。

韩小零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

四

就在韩小零即将昏迷之际，有一只手拍了拍血影的肩膀。

“嘿。”

血影本能地回过头，却见那只手快速变出一张符纸，啪地一下摁在她的额头。血影顿时痛苦地扭动起来，她原本勒住韩小零的手想去揭开那张符纸，却见符纸上的铭文金光大盛，血影那双手犹如触摸了高压电，刚一碰到符纸，即被重重弹开。她只好疯狂地撕扯自己的头发，妄图抖掉那张贴在额头上的符纸。但终究是徒劳无功，她疯狂地在地毯上翻滚，就像一只被撒了盐的蛞蝓，但没过多久，她便放弃了挣扎，任由体内那一缕缕红色的血雾向空中升腾而去。

韩小零则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着气，眼前的景象终于由一团漆黑变成了黑白，又从黑白两色恢复到了正常视觉。

锌钛白不知从哪个角落窜了出来，冲着那位出手除掉血影的人哈了一声。

“没事了，小白。”韩小零总算是缓过来了，她看了看躺在地上不再动弹的女子，感知她身上已经没有邪灵气息。于是她又抬眼看了看那个偷袭了血影的人。

是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

“你也是驱魔人？”两人异口同声，只不过那男人的语气明显带着嘲讽。

韩小零又干咳了几下，她摆了摆手：“我不是，我就是来找猫的。小白，我们回家去。”说着她抱起锌钛白就要往外走，却发现拖鞋不见了，满地都是玻璃碎渣陶器碎片，她只好无奈地坐在了原地。

“你这只猫……”男人盯着韩小零怀里的猫欲言又止，锌钛白似乎也注意到了对方的目光，故意扭过头将脸埋进了韩小零胸口，男人则叹了口气，“有没有人跟你说过，这只猫很危险？”

锌钛白好像又听懂了，回头朝男人充满敌意的哈了一声。

韩小零连忙安抚起自己的猫：“说说看，这是个什么玩意？”她朝那个昏迷在地的女人扬了扬下巴。

“哦。”男人一副轻描淡写地瞥了眼那女人的方向，“她被异灵附体了，那个异灵名叫血影，能操控心智薄弱的人。”

“那你消灭她了？”

“没，只是破除了血影对这个人的操控，我追踪她好久，还以为这次能遇到本体，”男人说着说着突然发现韩小零的眼神有点变化，连忙解释道，“啊哈，我原本以为你能收拾掉她的，就没打算抢你的怪。”

“抢怪？”韩小零哭笑不得，她甚至来不及生气，“我差点没命，你当是打游戏？拜托你有点职业道德好吗，她刚刚杀了个人！还朝我丢个条手臂……我……”

韩小零说着朝地上断臂的方向寻去，却发现自己的一只拖鞋正压在那只手下面。她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

男人收敛起原先轻松的表情，略显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不懂，异灵宿主的怨念不除，异灵是不灭的，而且……”他再一次欲言又止。

“而且？”韩小零追问。

“而且那死了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地上的这个女孩应该受尽了死者的折磨，才会向血影妥协……”

“哈？应该？”

“无辜的人，我自然会救，比如你。”

韩小零无语，她无法接受这个驱魔人的说法。

五

别墅区碎尸案就这样暂时告一段落。杨菲菲嚷了几天，说自己真是倒霉，和一个渣男住在一个小区，结果那位花花公子自己招惹了凶手，死在家中，害得她的别墅也跟着贬值。

韩小零一面安慰着自己的闺蜜，一面想着究竟谁才是更倒霉的那个人。思来想去，她觉得自己虽然卷入这件驱魔人大战异灵的事件中，但总算保住了命，相比被公安带走的那个女人而言，自己还是幸运许多。

当女人戴着手铐被押进警车之后，她灵敏的听觉还是听到了女人在车内歇斯底里的疯喊：“那个畜生是我杀的！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