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文本方式查看主题 - 五月吧论坛 (http://wuyue8.net/bbs/index.asp) -- [ 一剑光寒 ] (http://wuyue8.net/bbs/list.asp?boardid=9) ---- <font color=#980ff0>[35-3-23]第三轮中区:老子一个地火毒死你(贴杀赵始暄,挖e,挂附骨蛆,复制对方第二轮结束时购买的道具。挂吸血鬼,挂宝破空指,破赵始暄第二轮结束时购买的道具)</font> (http://wuyue8.net/bbs/dispbbs.asp?boardid=9&id=628864) |
-- 作者:[令]秦北暝 -- 发布时间:2024/4/22 20:44:27 -- 第三轮中区:老子一个地火毒死你(贴杀赵始暄,挖e,挂附骨蛆,复制对方第二轮结束时购买的道具。挂吸血鬼,挂宝破空指,破赵始暄第二轮结束时购买的道具) 楔子 兀鹫骑兵飞起来,又落下。 我的地火筒举起来,又放下。 一个老兵,一段故事。 【周傻子】 我叫周通。 我和他们说我做了个梦,梦里有很多绿色的花,它们漫天飞舞。 没有人相信,他们叫我周傻子。 在我出生很久以前,已经有大奉国了,村里的老人说,如今的大奉已不是当初那个。但我分不清楚,我也不知道以前的大奉是什么样的。 十七岁,我拎着猪头,托宋媒婆向隔壁村的翠花提亲。同一天,村里地堡家也去提亲,送了宋媒婆两个猪头。我很伤心,因为她答应了地保的儿子——他家有很多地,包括我和我娘种的那些。 婚礼那天我本不想去,地保的儿子把我绑过去。他们在喝酒吃肉,我和狗坐在地上。它看着我,我看着它。它啃骨头,我也啃骨头。宴席散了,我看着桌上没啃完的烧鸡。它的速度比我快,我驱赶它,地保儿子和他那帮朋友驱赶我。我反抗,头上就重重挨了一下。 “你们谁尿黄?嗞醒他”迷迷糊糊中,地保儿子说。 我闭上眼,不想醒来。 他们把我绑在婚房的门口,把隔间的帘子打开,让我看着他压她在身下,她幸福地呻吟。他们沉沉睡去,我砍废了四把柴刀。 趟着小河出村,我把月亮踩在脚下。 踩得稀碎。 ——这个故事是每次围在篝火前我必须讲的故事。 这样新兵们就会畏惧我,不再骂我周傻子。而是一个杀过人的老兵。 【兀鹫骑兵】 我在榷场的垃圾堆里醒来——说是垃圾堆,其实是我的乐园,能找到不少好宝贝。苗疆的药材、北域的骑兵座、大奉的香料,都是能让我小赚一笔的好东西。谢靖自然是不允许私自出城的,但我有我的办法。 上面那个扯淡的故事,是我随着谢靖在一个小城里驻扎时,说书人讲的一个故事,我给了他三个铜板,剩下的两个是给我娘写信用的。我觉得故事里的人就是我,或者,我希望那是我。 十七岁和谢靖到了北界关后,每个月我都会求着识字的人帮我写封家书,告诉我娘我立了功受了赏,很快就能攒到娶老婆的银子。自从把谢靖从死人堆里拖出来,他就一直让我在身边。 那年我十九岁,谢靖二十三岁。谢靖是个不怎么会笑的人,即使我们赢了,他也不会像我们一样大笑,只是去大夫那里看看受伤的士兵,再安排厨子给我们做很多好吃的。他说他爷爷就在北界关,他爹也在,现在轮到他了。我爷爷也是种地的,我爹也是,但现在我不种地了。 他带我去过很多北域的地方,我们一起抢北域人的酒,烧他们的帐篷,把他们的牛羊赶进湖里,然后看着一个个肚子撑得像球一样浮在水面上的尸体。他不喜欢闻肚子撑破后那种味道,所以一般都是我用长枪把那些尸体戳破,血水流进湖里。 但过了几个除夕后,我们出去的越来越少了,我也不再经常能看到他。他好像把我忘记了,又好像没忘记,经常会派老兵送我酒和吃食。在府里我闲着没事,替谢靖喂马。打仗时看着北域人骑着兀鹫在天上飞,敲响警报,再数一下有多少个兀鹫骑兵。 兀鹫骑兵很麻烦,它们吐出来的汁水甚至能将盾牌溶化,我左边的胳膊就是沾了点碎沫,虽然医好了,但还是会疼得厉害。对付它们最好的办法是用地火——虽然我不知道它们是怎么来的,但这种看着在燃烧实际不烫的火焰,装在竹筒里,用弦拉着塞子一样的东西,能把兀鹫骑兵打下来。 军需品仓库里,地火一箱一箱摆着,冒着柔和的绿烟。我和谢靖说冒烟的都会着火,他看着我,好像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被打中的兀鹫骑兵就像喝了酒一样,在天上摇摇晃晃的冒着绿烟。据说是中了毒。摔下来的基本都没有活口。 即便有,我们也会上前剁碎。 第一次看见北域兵时,他们没有传言中的三头六臂,比我高些,也比我壮,我想这就是我打不过他们的原因。 这和我不勇敢没有一点关系。 我的刀能很轻易地将他们的头割下来,然后切下耳朵。每个耳朵能赚七个铜板。但我总觉得,七个铜板买一个脑袋有点不值得。村子里董屠户的猪头还要十个铜板一个呢! 当然,猪头要比人头或者人耳朵重多了。 我试图抓一个活着的兀鹫骑兵,但杀掉骑士后,还没等爬到兀鹫身上,我的脚板已经被它踩了一脚。它的脚比我的刀还厉害,一下就把我的脚穿透了,如果不是谢家那丫头救我,我肯定就会死吧? 和我一队的老张,就是腿和脚都被刺穿,最后淌血淌死了。我带着军医过去时,他已经在尸堆里,浇上了油。 烧的滋滋响。 【谢家那小子】 与谢靖和那群老兵相比,我更喜欢和谢家的姑娘小子们在一起。尤其是那个看起来文弱实则一肚子坏水的小家伙。时间久了,我记住了谢长安这个名字。 我告诉他,我能在地火上看见一股绿色的烟。他让我喝了很多滋味不同的药水,但还是不知道我为什么能看见。我以为他也能看见,但是从那天起,他们对我更好了,经常有人帮我解决一些麻烦。 谢长安教过我一句北域话,虽然我不懂是什么意思,但他告诉我,打不过时候就说这个,兴许会救我的命。 兴许?如果救不了呢?是不是只能试一次? 于是,有一次我和几个老兵一起去翻榷场的垃圾堆时,遇见了北域人。老兵到底是老兵!我们果然输了。于是我抱着头,喊出就谢长安教我的话。 北域人指着我嘻嘻哈哈的,他们的表情很奇怪,就像看到一个废物一样。但谢长安没骗我,他们果然把我们放了。于是,战场上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我们几个老兵打不过时,就抱着脑袋说那句话,除了老李他们几个,我们都活下来了。 不知道谁告诉了谢靖。他把我捆起来,用鞭子狠狠地抽。就像故事里地保他儿子一样。但我不恨他,也没有去找柴刀。 他打完我,又把我接到他睡觉的大帐里,给我上药。一边上药一边说:“你不能每次都喊投降!这样会害死你身边那些小伙子!” 我不明白,于是去找谢长安。 于是他教我另外一句话。 我有点不放心,追问他这句话的意思,他说这句话是救命的意思,然后教给我一个让我活着的本领。 隔天,我找到那帮老兵,显摆着我的新本领。 第三天的战场上,我们几个聚在一起,互相距离两丈左右,把身边的死尸搭在身上。不知怎地,我突然想,地保的儿子压在翠花身上时,是不是这种感觉? 北域留了几人打扫战场,我便在尸堆里露出嘴巴,喊了一句。很快,两个北域人走过来,没有像平时一样先扎一枪再胡乱翻尸体,而是有些小心翼翼。 这次我手里不是柴刀,而是砍刀。 这几个人被我们很快就收拾了。虽然我没动手,并且还也受了点伤。 被人接回大营时,谢靖显得很高兴,他在很多人面前夸赞了我,给我好几两银子。虽然后来被其他老兵借走了,而且之前他们借的还没还。我依旧高兴,找人给我娘写信,告诉她我又被夸奖了,而且我很平安。 其实,我娘应该给我起个叫周平安的名字。我娘不同意我出来。但我告诉她,教书先生说,人活着总要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 他说比如做一个战死沙场的大英雄! 英雄我知道,但战死沙场的大英雄我不知道。 所以招兵打仗的时候,我便跟着出来了。 临走时,娘说你要活着回来,我张罗着给你说亲。 我很认真的点头。 【一个特殊的任务】 虽然谢家的丫头救过我,但我有点不喜欢她。比起谢靖,我更怕她——好像没有人不怕她。她似乎能猜到我想什么。 比如这次,她说有任务时,我站在大帐旁边,心里想着鬼才和你去!她的手指已经指向了我。 我不想去,但她盯着我。我想如果不去,肯定又要挨鞭子吧?算了,看在谢靖的面子上。 于是,我的要求是,给我娘写封信。看着快骑兵背着信出了城,我才归队,准备出发。 一行不过七个人。任务很简单,榷场附近有一个新的地火采集点被发现了。但是北域人首先发现的。 谢丫头说大家都知道地火对兀鹫骑兵很管用,但其他的用处谁都不知道。 我说我也不知道,让我来干嘛? 她眨着眼睛说:“周大叔,你不是有秘密通道么?” 我最看不得她笑,一笑准没好事。但竟然把主意打到我秘密通道的身上,这是我着实没想到的。 她说这个秘密她早就知道,而且我进去之前她就已经帮我清理了里面的杀人虫。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一路看见很多杀人虫的尸体。原来是她在帮忙。说不定她已经偷偷帮我很长时间了?小丫头不仅漂亮,心肠也很好。 她带我先去了离榷场很远的地方,一个硕大的矿坑。矿坑散发着绿色的光晕,天上是密密麻麻的兀鹫骑兵,下面是一大片北域营帐。然后就是一箱一箱的地火被运出来,装在车上运走。 谢丫头苦恼地和我说,秘密通道里四通八达,她不知道哪条路才是对的。 我拍拍胸脯:“既然你帮了我,我肯定要带你进去的!” 她很惊讶:“你知道哪条路是对的?” 我也很奇怪:“沿着那些绿光走就行啦!” 她看我的眼神很奇怪,问我什么绿光。 我看她的眼神应该也很奇怪,就是绿光嘛。 【秘密通道】 矿坑在榷场北边,秘密通道的入口在南边。 我带着谢丫头他们兜兜转转。 她在我身后说,为什么不走直线? 我嘿嘿一笑,很多地方有我设置的陷阱。 于是,她和我说谢长安前几天在这里受了伤。 我很伤心,我的陷阱伤到他。我也很开心,我的陷阱真的有用。而且,都是谢长安教给我的,也都是他做的。 比如一排地火地火筒——我这么叫的。是用来对付兀鹫骑兵的。现在谢靖的军队里有专门的后生负责这个。再比如,像一朵花一样,但是花瓣是用柴刀刀片做成的,这东西踩上去后会收拢,可以把很粗的木头直接切断。 我不知道谢长安是怎么受伤的,但他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居然也能伤到他自己? 每个需要拐弯的点都在我心里,所以谢家丫头每次喊我时,我还得回头去接她。 她好像很着急,我回去接她时她总是和我说对不起。嗯,这和平时的她也不一样。平时只要她在战场上,我们就得拼命,不然她会骂人。很粗鲁那种,比谢靖还粗鲁。但奇怪的是,有她在的战斗我们基本都能赢。这点上,谢家那些男人不如这个女娃。 到了洞口,我先收拾了上次走时堆放的烂草和青草。这是我花了很长时间从榷场那边带过来的嫩草,搬过来费了我很大力气,然后再仔细地铺平,铺得比其他地方都要平整。陷阱围了一圈,只留下一个小通道。 我还搬来一个蚂蚁窝,它们咬人也很疼,别问我为什么知道。我提醒着谢家丫头他们。 其他人留在洞口,我和谢丫头走进秘密通道。原本这个洞口很宽,不知道是谁挖的,我发现后,用石头将它砌得越来越窄。老李和我一起把它砌起来。但后来老李死在战场上,我便把外面那些陷阱都埋好了。 十丈以后,我们就能直起身子走路了。 我说我本来想砌四十丈,因为那年我到北界关四十年。但老李不同意,他说十丈左右就好了,爬得久了腰疼。 我也不同意。 但后来我改主意了,每次和他往里爬时,他都放屁,熏得我恶心。 我说折中吧,十丈! 于是我们把砌好的又推倒了。 我把这个故事讲给谢家丫头听,她笑得直不起腰。 【迷宫里的怪物】 第一次来时候我和老李都迷糊。但我发现只要跟着绿色的气走,就会走到一个满是地火的地方。这是个秘密,所以我一直没说。 转了四个拐角,我的仓库到了。看着我的仓库,谢家丫头睁大了眼睛。我和老李捡了很多东西,比如兀鹫骑兵的鞍、成捆的苗疆草药等等,除了榷场,全部都放在这里了。这些都是留着要卖的。 谢家丫头问我怎么捡的,我说是一支大奉的辎重队,不知怎么就跑到北域去了,我和老李发现时一个人都看不到,就把东西搬回来了。我向她比划了一下那地方,但她也不认得,只说让我别再告诉别人。 我点点头,她这么认真,我肯定不会再说,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把辎重队放在那给敌军的。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北域人才能当兀鹫骑兵,谢家丫头说他们的腿有倒刺,能紧紧地钩在兀鹫身上。我觉得,谢长安应该能做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让我也能做一个兀鹫骑兵。 稍作歇息,吃了点东西,我们继续走。谢家丫头问我绿色的气是什么样子的,我挠头说就像狼烟一样,但狼烟是竖着的,绿气是横着的,而且不会散。 很奇怪的问题,难道她看不到?但我的确看到了!我没问,我想这个问题很简单,我问了应该很没礼貌。 走了很久,我突然想起,这里还有个大家伙,于是停下来。谢家丫头差点撞上我。 我有些烦恼:“早知道,多带点人,就我们俩,还不够它一口的!” 谢家丫头皱着眉问我。 我说,这里好像有个小动物,她问我在哪。 我指着面前岔道的另一个方向,那里有两盏灯。 直到它走出来,谢家丫头才颤抖着声音问我:“你管它叫小动物?” 这个小……东西我也不知道叫什么,扁长的身体,嘴里呲呲地响着,身体两侧长了十几条腿,细长细长的,如果不是动物,那就是怪物吧? 倒是那张大嘴,一张开简直比老李的屁还臭,它追过我好几次,但每次都被我甩掉了。痛苦的是,有两三次我走错了路口,差点饿死在里面。 它好像记得我,两只眼睛越来越红,谢家丫头拉着我跑,我一直想提醒她,跑错了路。 已经来不及了。 这丫头逃跑的速度超出我的想象,我和老李两个人加起来都不如她。直到怪物已经看不到了,我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已经很久没这么跑了。 谢家丫头问我还有没有路可以绕过去,我想了想,确实没有。 她有些着急。 我也着急,如果找不到回去的路,我那些宝藏和盯着兀鹫骑兵的任务。 最重要的是,我还要给我娘写信。 【地火很值钱的!】 还是谢家丫头聪明,我们每隔十丈左右,她便藏起来,我探出头去看看那怪物还在不在。 如是反复了近十次,我的头刚伸出去,突然后背有点痒,于是缩回头抓痒。 谢家丫头在我左边的洞里藏着,她喊着蹲下。 这个命令是我们队长经常说的,所以我自然而然地蹲下了。 头顶一阵风过后,我面前掉下一只腿,看清楚不是谢家丫头的,我才放心。 那怪物吱吱叫着跑了。 我拎着这条腿,沿着它逃跑的方向跟着,它比我聪明,没过多久,我看见了浓浓的绿气。这次它没再出现,我们很顺利地到了地火坑洞口。 洞口不是很大,两人并肩躺下那么宽,而且上面有一块大石头,洞口藏在石头下面,外面看不到,里面却看得很清楚。 这是一个方圆三十丈左右的深坑,坑壁上都是地火,就像花一样长在峭壁上,绿色的光里泛着些白,所以通道一路上墙壁上星星点点的亮光让我们连蜡烛都省下了。 洞口距离地下的地面得有六七丈,看得我直害怕。 我们趴在洞口,抬头看着上面将绳子捆在腰上采地火的北域人,约莫百十来个人的样子,每个人身边都有个筐,是用来装地火的。 看了一会儿,谢丫头拉着我,两人退回到洞里。 她说,可惜了这些地火,若是都能开采出来,北域的兀鹫骑兵肯定就不用愁了。 我有点疑惑问她,我们不是有很多么?她说这种军需物资很紧俏,大奉送来的军需品中根本就没有,谢靖都是私底下派人在黑市上买的。 我不知道什么是黑市,但我知道什么是军需品。我和老李曾经把一个囤仓点了,他说囤仓里的军需品都很贵,我们商量着要不要赔。我去找谢靖,想问问要赔多少,谢靖说赔你奶奶个腿儿,那是北域人的。后来非但没赔,我俩还赚了好几十两银子。 照例地,被那帮老兵借走了,他们说要去潇洒一下。本来我也想去的,但谢长安把我拉走了,说他发现了很有趣的事。 老李回来时,拍着我的肩膀说我亏大发了,细打听下,他们去花钱了,而且吵着腰疼。 不仅钱花了,腰还疼,竟还说我亏了? 我没和他说,其实是他亏大发了,因为我没花钱,腰也不疼。 我问谢丫头,这些地火值多少钱。她仔细算了一下,具体的数字我没记住,反正是很多钱。她不打算卖,而是准备把它们运回去,将来对付兀鹫骑兵。她还礼貌地问我,要给我多少钱。 我想,和谢靖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而且冬衣他特意多给我一套,既然拿了人家的东西,钱还是别了吧?于是,我摆摆手说算了,就当是我送给谢靖的礼物,毕竟他也送过我很多礼物。 谢家丫头给我鞠了个躬,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话。 至于怎么对付坑里那些北域人,还是谢家丫头想的办法。她的确聪明得很。 她悄没声地在洞口上方系了根绳子,另一边拴在我腰上,然后让我在洞里使劲儿跑。 这绳子,像弓弦一样,越拉越紧。直到跑不动了,我用怪物的腿拦在一块凸出来的大石头上,两只手握着腿的两端,就像军营里谢靖把人捆在树上抽人鞭子一样,只要一松手,腰里的绳子肯定把我拖回去,至于拖到哪里,我也不知道。 我想着,可别一下把我撞到石头上把我撞死了?好在,谢家丫头用她的剑把一些大石头都削掉了,我才放下心来。 然后,她就一溜烟跑了。可别是把我丢下了吧?正紧张的时候,她跑回来了,身后高处晃悠着两盏灯。 兴许是看到我拿着它的腿,它身上一边滴滴答答流着什么,一边朝我跑过来。 我忘记了松手,看着它跑来,也不顾将身边的石头撞散。应该很疼吧? 我正考虑着,谢家丫头躺着从我身边出现,好像她的背上长了脚,很是有趣。我要问她怎么做到的时候,她一剑将我手里的腿砍断了。 这丫头,我白夸她了! 我的腰像被人抽了一棍子,向后使劲儿拖。老李他们说的腰疼,应该就是这样吧?很快,我已经被拖出了洞,然后飞起来。 我不是第一次飞,战场上被人用敲在脑袋上时也会有这种感觉。但那时候是天在转,现在则是地在转。我看见了地火坑里那些花,上面升腾起的绿气。也看见了怪物。 我想着,如果谢长安能做出更大的弓弦,也能带着人飞起来吧?就像兀鹫骑兵那样! 它见我飞起来了,爬上崖壁想追我。我嘿嘿一笑,它肯定是追不上的。我拍了拍正在采花的北域人,他回头看见我,就像看见了怪物一般,嘴巴张着,甚是好笑。 没等我说话,腰里的绳子又将我使劲儿向下拽去,但遇到怪物时,它正往上爬,好像根本没看到我。正想着,谢家丫头在下面尖叫。我才看到,我要摔下去了。 给我娘的信,我还没写呢! 突然,腰上的劲道一松,我没撞到崖壁上,倒是掉进了花丛间。 我摸了摸腿和脚还有脑袋,竟然没事?再摸摸屁股底下,松松软软的,就像掉进了稀泥里。 谢家丫头喊我,见我爬起来没事,从洞口滑下来,在我面前“哇”的一声哭了。除了她小时候被谢靖打,我还没见过她哭过几次。 有些慌。 我刚要说没事,身边下起雨来。 其实不是第一次见了,我从尸体堆里把谢靖捞出来那次,从北界关城墙上噼里啪啦的往下面掉人时比这个厉害多了! 谢丫头把我扶到旁边,俩人躲起来看着北域人不断往下掉,偶尔也能见到怪物的腿。趁谢丫头不注意,我抢回来一条,这东西拿给谢靖,兴许还能换点铜板! 好大一会儿,我有点困了,怪物那庞大的身子才掉下来。落在花丛里,一点点往下陷。 它好像看见我了,两盏灯却不再亮,逐渐暗下去。 花丛也恢复了,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和老李】 我和谢丫头安全回来,谢靖很是高兴。 我把袋子放在地上,把兀鹫骑兵的骑座和怪物的腿还有其他东西拿出来放在地上,问谢靖能值多少钱。怕他瞧不上,我还特意说我的仓库里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没法一下子全部拿回来。 他的模样和菜市上的女人没什么区别,挑挑拣拣的。他总是这样,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我问他这样累不累,他白了我一眼,不说话。 我一直跟着他,追问能值多少。吃饭、睡觉、撒尿等等地方。 他最终和我说,够养我一辈子。 我说,我娘呢?他说也够。 这样我就放心了。 开心之余,我也没忘记去老李的坟上和他聊聊,顺便帮他把坟头上的草拔了。 他坟头上满是老鼠洞,我怕下雨时会漏水,于是把拔下来的草都铺在坟上,再上面铺了干草,一把火点了。我站在旁边,随时注意出来的老鼠。但奇怪的是,一只都没有。 看着光秃秃的坟,我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他。 老李是个很不错的朋友,他比我晚来几年,他问我为什么参军,我给他讲了翠花的故事。 他踹我一脚,说当时说书人讲故事时候,他也在。 于是我和他说,人或者,总要做点什么,比如英雄,或者大英雄。 老李不同,他说他祖上是做官的,而且很大那种官,我问能管多少个地保?他说很多很多。 那的确是很大的官了,起码比我们村的地保大很多。 他表妹还未过门,但自小已经许配和他,他表妹也是方圆百里唯一一个被选入宫的,据说是什么皇子的丫鬟。 但第二年不知怎地就没了。 趁着入宫给的赏钱,老李一个人去了京城。所有的钱都花完以后,才知道他表妹是被人推到井里了。 我再仔细问,他就不说话了。 这个故事和我那个故事有点像,但是又不一样。 我救了谢靖一次,他救了两次,所以每次比试他都赢了。为这事,我们经常吵架,但在战场上,我们离得最近。 他说如果我死了,他会把我埋了。 我说如果他死了,我就不管他。 他又踹我一脚。 【受伤】 谢靖把我关起来,让谢长安看着我,自己穿上铠甲出去了。 我问谢长安为什么,他说因为有人知道我发现地火坑的事,他还说地火坑那里,死人差不多已经把坑填满了。我不知道有多少,但肯定很多。 谢家丫头回来过两次,身上带着伤,本来很白的脸上沾满了血。她说地火坑那里人越来越多,他们一直夺不下来,就连谢靖都受伤了。 秘密通道虽然窄,但很多人从那里采花,军需库里的地火也越来越多,再有几个月我们就能打到兀鹫骑兵的老家,把他们全部杀死。 所以趁着撒尿的时候,我偷偷跑出来,爬到城墙上,手里拿着地火筒瞄着那些兀鹫骑兵。但没注意的是,身后一个人把刀捅进我的后腰。 谢长安把他杀了,把我拖回来。 我奇怪,明明是北界关的人,为什么要捅我? 谢长安说那是个细作。 我想起老李,我是不是也快死了?他说过要把我埋了的。但睡了一觉以后,我还是没死,老李应该很生气,因为他埋不到我了。 谢靖发了很大的脾气,他骂我不该自己出去,也不该爬到城墙上。 我其实想从死人堆里把他再拖出来,没想到他们把我拖回来了。我盘算着这次是不是把之前赚到的都要赔出去。 谢家丫头却拉着我和他们一起出去找地火,可惜,后来再也没有找到那么大的地火坑,我们也空手回来。 谢长安跟着我,吃饭、睡觉、撒尿等等地方。他又做了很多东西,说是战场上会用到,我不相信,因为他的陷阱把让自己都受伤了。 他说那不是更好么?说明陷阱很好用。 我想想,的确是这样的。 谢长安说我们马上就能赢的时候,看着很多人收拾干粮,开了南城的城门出去了,老兵说他们很快就回来。 但有人说,他们不会再回来了。 谢靖把我喊到他的大帐里,谢长安和谢家丫头都在。 我第一次和他们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谢靖还给我倒了好几杯酒。 谢靖喝了很多,和我说起很多以前的事,他还记得我和老李把他从死人堆里拉出来。 但他说准备让我走,离开北界关,他给我找了个地方,离老家不远,给我的钱也足够我讨个老婆,虽然我已经很大岁数了,但我会有很多钱和地,就像地保家的儿子一样,能找一个翠花一样的老婆。 我喝着酒,摇着头,说以后我还会把你从死人堆里拉出来的。 虽然我赚的这辈子已经够养我和我娘了。但人活着总要做点什么。 谢家的臭小子小丫头都这么大了,翠花要活着,也是一个老太太了。 我不需要老太太了,但我还可以做一个大英雄。 【谢靖死了】 老兵们走了几天后,天一直灰蒙蒙的,好像一层黑纱罩着。 我和谢家丫头偷偷出去找地火,过了榷场很远的地方,爬到山坡上,我们看到一大片地火,一朵朵花静静地开着,随着风摇摆。 我们正高兴的时候,谢家丫头带着我往回跑,兀鹫骑兵在头顶追,北域人在地面追。她杀掉很多北域人后,我们终于见到了北界关。远远看上去,北界关就像桥一样,连接着两边很高的悬崖。但我们和北界关之间,隔着无数北域人。 是的,他们又来了,就像以前一样,不怕死地往那里冲。 谢长安果然聪明,我和他比划了几下,他就做出一把很大很大的弩弓。那弩箭经过的地方,留下一片空白,北域人逐渐把空白的地方又填上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往前跑。 如果把这个弩箭装上地火,那些兀鹫骑兵应该很害怕吧? 谢家丫头带着我,我带着身后的追兵忽左忽右的往回跑,然后趁晚上躲在一片林子里。 我就说过,谢家丫头虽然骂人,但每次她在,我们都会赢。 晚上,我们躲过了北域人,在他们身后把军需库又一次点着了。看着他们里里外外忙活着,我们跑到城下,坐着一个框上了城。 第二天,外面的警报声吵醒了我。 我拿着地火筒,坐在城墙上,只要有兀鹫骑兵飞过,我就瞄着打。我打到了三只,但好像他们知道老兵已经从南门走了一样,这次兀鹫骑兵非常多,多到它们飞起来的时候,煽呼着翅膀把黑烟都煽没了。城墙下,露出一块块被阳光直接照着的地方,那里的刀晃得人眼睛发花。 这场战斗是这么多年我都没遇到过的。 我和谢靖他们一起,在宽阔的城墙上杀北域人。累了就坐下,有点力气再站起来。 谢家丫头的令旗忽左忽右,我们也随着令旗忽左忽右。 爬上城墙的一个旗兵倒下后,我们差不多已经把所有城墙上的北域人都杀光了。谢家丫头和我们一起喝酒吃肉,和我们一起唱歌。 但她不再骂人,让我觉得心里堵得慌。 第三天,很多北域人已经站在城墙上,他们是一口气顺着梯子爬上来的。 老兵和新兵越来越少,谢家丫头也不再拿着令旗,而是拿着枪跑过来,她的确厉害,杀了很多北域人。 谢长安的刀也在滴血,他比不得谢家丫头,很多时候需要那丫头帮他。 如果每个人都像谢家丫头一样,我们应该会赢吧? 直到我看见谢靖倒下了。 我和他之间被北域人隔开,他是被一个兀鹫骑兵冲过来砍倒的。 他挣扎着要起来,我挣扎着要过去。 他挣扎了几下,还是躺下了。 谢家丫头跑过去,把他抱住,不让北域人再用刀砍他。 谢靖指着北域的方向,嘴里咕嘟咕嘟冒着血,他应该是想说什么吧? 但还是没说出来。 老李死掉时我没哭,那帮老兵死掉时我也没哭。但谢靖死了,我的眼睛花了,然后模糊成一片。 我盯着那个要砍谢家丫头的北域人,他已经被谢长安砍倒了,但很快,谢长安也被砍倒了。 我看着他,一点点闭上眼睛。 我已经跑到他们身边,张开手挡在谢家丫头身后,不再理会我身后那些准备砍我的北域人。我的影子将他们罩住了。 谢家丫头回头看着我,她脸上红红的,我分不清是血还是眼泪。 她骂我,让我走。 我拒绝。 她终于又骂人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赢。 尾 我娘说,要活着回来。 但二十五岁开始,我娘已经不给我回信了。 人活着总要做点什么。 而现在,我提起地火筒。 看着天上一朵朵冒着绿烟的花,它们将整个天空都填满了,不一会儿又变成红色。 如果老李问我现在我最想做什么。 我肯定会对他说,最想做的事是找到那个砍倒谢靖的兀鹫骑兵。 对他说,你慢点飞,老子一个地火毒死你! |
-- 作者:风流云淡 -- 发布时间:2024/4/24 15:22:45 -- 不错,小红花.jpg |
-- 作者:风流云淡 -- 发布时间:2024/4/24 15:46:08 -- 蒙昧的时代里,一个被霸凌的小伙子参了军,懵懵懂懂接触者身旁人,以谢家人为代表的边关军人有血有肉,戍边生活与战斗荒诞残酷却又鲜活,小伙子慢慢学会了什么是牺牲,什么是情义。大是大非的也许不懂,或者没必要懂,有人带着他领着他去做。 地火是作者的私设,一种看起来就不真实的武#器,却是对付北域骑兵的法宝,而小人物周通的特异功能却能见毒烟,知道地火上的毒烟能让北域兵中毒。正是这个特殊的私设,让我们对结局有了不同的猜想,究竟是他反击北域时看到的希望和北域骑兵的下场,还是他悲愤和仇恨下的幻想?只有他能看见,那这结局就也只能靠猜了。 这里面的主人公是个傻子,做的事情倒还是正常的,做的事像个智商正常的人的正常表现。 但是那个我点名的精华,智商都正常,或者应该是高于平均线的,却全员表现智障游行的气势,也是不容易了,作者能不能不要为了让人物做自己认为合理的事让他们比NPC还束手束脚?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24/4/24 15:47:20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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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风流云淡 -- 发布时间:2024/4/24 15:48:25 -- 不是我喜欢的风格,但确实写得好,盲猜风四,备选三分三,我不是玩家和评委我可以随便瞎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