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三年又三年，我从那座收留遗孤的别院出来，正式被编入谢家的军队。

刚被编入军营，就赶上谢家两位公子的练兵竞赛，所有新兵老兵按照编制分为两个阵营，在两位将领的带领下模拟两军对阵。

一家攻一家防，虽是点到即止，但赢了以后论功行赏，排名最末的小兵都能得20钱。

抽签的时候，我有点想和谢长生一个阵营，毕竟他在战场上威名远扬，或许跟着他的胜算会更大。

我打开一个纸团，上面写着“壹”字。

根据最终的结果，谢长生主攻，谢长安主防。进攻但求一往无前，即便有倒下的可能，心里只能有一个念头：冲！

守城所用的热水和巨石温度和重量都做了调整，打在身上还是很疼。没一会儿，就有新兵偷懒，明明没出力气就瘫在地上“唉哟”。

哦对了，我想到了胖虎，那个曾经欺负过我的人。

如今已经不知道他下落如何了。

我抬头看看天空，很蓝。我知道城墙的上方站着一个我一直想见到的人。

“为什么每次见到你时，你都在打架。”

“别低头，我喜欢你永不服输的样子。”

这两句话适时地在脑中响起。他此时怎样呢？

远远地观望过，他如今十九了，长高许多，仍是瘦。才秋天，就披上氅衣。

如果想要一场深刻的再见，那必然不能并肩，不能默默跟在身后，而是要突兀地出现在他的对立面。

谢长安，我来了。

“有人上去了！”

“是谁？”

“不认识，好像是新兵。”

……

渐渐地，下面的声音远去，我听到了头顶的声音。

“怎么这里有个人上来了？”

温热的水浇在我的头顶，一阵秋风过后，身体不由自主开始发抖。

石块不断滚落，擦破了我的额头，用树枝做成的箭如果是真剑的话，此时我已经是一个死掉的刺猬了。

双脚依次蹬着城墙上的砖石，我一步步向上攀爬。上面的沙子开始劈天盖地向我袭来。

我紧闭双眼。

我说：“冲啊，我军必胜！”

顿时引起下方的一阵轰动，有更多的人向上爬。

翻越城墙，我干倒几个还没反应过来的兵，老兵倒是不会下狠手，反而被我横冲直撞的样子吓到了。

“这不是演习吗？”缠斗间，对方说。

“虽然是演习，为此，我已经准备了很久。”

我们狼狈地滚倒在地上。

“差不多行了。你肯定重重有赏。”

“不行，差一点都不行。”

“你疯了？？”对方见无法说服我，找准时机倒下了。

“还有谁？”我抹了一把头上的沙土。很久没这么狼狈了。

他说每次见到我都在打架，其实，每次他见到我都是我最狼狈的时候呢。

我突然笑了。

“谢长安。”我不喝酒，可我觉得我有点醉了。

“我在。”人群中有人回应。

“谢长安！”我要发疯！

“我在！”他会不会跟我一起疯呢？

“我是石砚，如今我又站在你面前。”

“然后呢？”

“我赢了没有？”

“没有，”谢长安走了过来，“你还没打败我。”

我问：“你是认真的吗？”

“一军主帅，岂有戏言。”

“好。”痛快，真痛快。

我像一头饿狼一样扑过去。

“快救二少爷！”

“他疯了！”

“什么情况？”

若干年后，有人再回想起那一幕，自言自语道：“他们没疯，是我们，磕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