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火车是什么样子的？”子鱼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那棵豌豆，歪着头问。
那棵豌豆前几天刚爬上窗台，现在已经抛下窗台，爬到更高的屋檐下面去了，子鱼看不到它向上爬的样子， 但是她能清楚地看到几朵浅紫色的豌豆花，在微风中晃动着它们小小的脑袋。
“会的。”妈妈听到子鱼的话，慢慢的地向她走过来，“我们这里一定会有火车通过，说不定还会在这里停下来，你一定能看到。”
“真的吗？”子鱼兴奋地快要跳起来。但是她还不能，她太虚弱了。
“来，吃药。你要赶紧好起来，等你好了，爸爸带你去看火车。”爸爸端来一碗药，浓重的药味也飘了过来。子鱼强忍着喝下去，她想赶紧好起来。
喝完药，子鱼看到爸爸在收拾行李。“爸爸，你又要出门吗？”
“爸爸有工程，要离开家一段时间。你要听妈妈的话，好好吃药，赶紧好起来。”爸爸说完又低头收拾他的东西。
“爸爸你这次要去多久？你要早点回来。”子鱼声音低沉，几乎抽泣起来。
“等你能去院子里看豌豆花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妈妈，爸爸怎么还没回来？”子鱼拄着拐走到豌豆跟前，很多豌豆花都谢了，豌豆上长了很多绿色的豆角。
“爸爸再不回来，豌豆花都要谢了。”
“妈妈，妈妈——”
“快了，爸爸很快就要回来了。”妈妈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说。
子鱼有些失望。
晚上她很久睡不着，翻来覆去。她听到妈妈在院子里压低了声音跟人说话，声音时断时续。
“……回来？……下去。”
声音忽然大了起来“你不配做爸爸！”
妈妈在跟谁打电话？是爸爸吗？
最后一朵豌豆花谢了，豌豆的叶子也掉落了，豌豆秸秆上落了厚厚的一层雪。
爸爸还没有回来。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呢？子鱼也不想再问了。她每天坚持锻炼，现在已经不用拄拐了。
子鱼跟妈妈说她想读书，妈妈送她去镇子上的一所学校读书。
豌豆花又开了，豌豆角挂满了藤蔓，雪花又飘落下来。妈妈从老师那里回来，脸上开始有了笑容。
镇子里通火车了，火车每次咕咚咕咚地通过，子鱼有时候想，爸爸会不会坐火车来呢？但是她很快不想了，因为妈妈在家里等她。
子鱼毕业那天，爸爸终于来了，爸爸没有回家，去子鱼的学校看她，爸爸把车子停在远处。子鱼看到车里有个比她小的小女孩，子鱼没听到爸爸在说什么，她听见那个小女孩远远喊爸爸……
子鱼送爸爸离开，爸爸的车子越来越远了，车子驶过火车道，指示灯的红灯亮了，子鱼在火车道的这边，爸爸在火车道的那边。
子鱼觉得，她跟爸爸之间，仿佛隔了一个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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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23/7/24 20:30:05 [只看该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