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淡淡归
喝过很多花茶,有桂花、茉莉、玫瑰;
还有菊花、荷花、玉兰花、梅花、桃花、梨花等等。
还有雪花。
花飞花落,一瓣一瓣随风而逝。
从风里一瓣一瓣收回它们的美丽,放进一个花瓣状的盅盏里,沸水哗地冲下去,音乐起了,裙袂翩翩,这些花的精灵们重新复活,用舞姿和芬芳谱写另一段故事。
不仅喝,有时候,还自己酿制一些比较简易的花茶,比如桂花。
农历的八九月间是桂花盛开的季节,这个时候红艳艳的桂花星星一样挂满枝头,清香弥漫着每个城镇和乡村,微风过处,纷纷扬扬的花瓣便飞离枝头,下起桂花雨来。
姑娘们穿上花布裙子,领着几个花瓣一样的小破孩儿,喜气洋洋地在花树下辅开工具来接花雨。接来的花雨再用一支洁白的鹅毛,一小朵一小朵轻灵地挑捡去花萼,就像挑捡满天里落下的繁星。一边轻轻地拨捡着花骨朵儿,一边温软地低语,甚至连呼吸也是轻柔的,暗香浮动的街巷里,满世界都变得娴静和温馨。
荷花茶的清冽,是在夏季。
采采荷田
看皓腕下那朵最近
最静的白荷归来
开在杯中
芬芳氤氲在体内
便采来了一夏的清凉。
有段时间,住在一个种满茉莉花开的小村里,满山遍野都种着茉莉花,一小朵一小朵洁白的花瓣,远远的看去,恍如隔世的某个场景,那个场景里一定有着什么是我熟悉的,如今遗忘的,又正在忆起的。
常常一个人于某个黄昏,行走在花丛中,来来回回,初开的蓓蕾将刚盟的心事含在小骨朵里,是在等待某个有风的清晨吧?将一段情愫开在这样淡薄的晨间,一个花瓣一个花瓣的打开,芬芳沉潜在眉头,就等待一双素手采撷,插于鬓间,再盛开在一个晶莹的杯盏里,获释的香蕴一波一波涌上来,逐渐解开一弯颦锁的心事。
是温暖的,甜蜜的。
仿如他离去的背景。
疼痛,在季节转身的地方,温暖和甜蜜渐渐变得冰凉。
淡淡的。
于是,就使劲的寻找,寻找那个熟悉的芬芳,和熟悉的背景。
用了加倍的力气来捕捉,填补回忆。
直到想象的味道与记忆中的味道相吻合。
与梅花的相遇很偶然。
南方很少下雪,尤其是大雪。
小时候,父亲带我去一个很乡下的山里走亲戚。
山野的天空明净极了,虽说是冷冬,还下着小雪。
我跨出高高的木门坎,伸手去采一瓣一瓣开在天上的花朵。
它们该是天上最美丽的精灵吧,只能在凡尘停留片刻,呼吸间便杳无踪影。
我的快乐瞬间被雪花开放。
深深地呼一口清新的空气,再慢慢的吐出来。
于是,美丽的雪花便在这样深恐消失的快乐中起舞,在一个孩子胖胖的小指尖上作短暂的停留,再将一段开花的梦境深深地扎进她明净的记忆里。
雪花飞舞,大片大片的雪花从遥远的天际,带着遥远的梦境来到她的身边,她亦或也是它们唯一与之共舞的精灵。
直到撞见一树怒放的梅。
雪花该是有洁僻的吧?它们不肯轻易地停留,却愿意开在梅花的骨朵上,红白辉映,剔透脱俗。
母亲找来,将梅蕊上的雪花并着几朵梅花采下,一同放进一个洁白的茶盅里,再放进一块冰糖隔水炖好,端到我的面前。
一小口一小口的饮着,遇到花瓣就小心的摊在舌尖上,直到饮毕,满嘴都是红艳艳的梅花瓣,将我整个童年的记忆封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