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年华日
几乎同样的梦境,就在这个生机勃勃万物复苏的季节,毫无预兆地再现。
梦中的我张着双眼,且喜且惶然。
天地间到处都是盛开的花,大朵小朵,红的,紫的,蓝的,黄的,白的……各种各样我能叫出以及叫不出来名字的花朵,毫无忌惮地绽放,阳光下张扬着从未有过的明媚和忧伤。
我努力要记住去到那里的路,可是记忆中枢似乎出了某种故障,无论如何都扫描不到那些弯弯曲曲的小径。我满头大汗想喊却喊不出来,想走却又抬不动脚步,直到清晨第一缕阳光轻轻地将我摇醒。
时间过得很快,三百六十五天,用年或者以天来计,非白驹过隙逝者如斯不能形容。
春荣秋枯,我一日日行走在红尘里,仿佛河里的萍,无声无息地起伏飘荡,看着你,从一棵草,摇曳着开出不同凡尘的花朵。
怕会忘记你的容颜,我刻意放缓脚步,留住时光,等着那些花一朵朵开放。我要把它们都写进记忆的贮存库,妥贴地保管、收藏,等待下个盛开的季节。
我会来寻你,无论等待的时间有多久,无论地域隔了有多远。
你是这般美丽,不在人间般的秀逸。
我来时,看到山杏花开,水流深远。五月,时光正好。你婉约的眉目间,挑起谁人动情的诗句,让我从此行行复行行,转山转水地寻觅。
药王菩萨前,不老的是青山,老却了的,是容颜。
附近有这样一条小路,路边是整整齐齐白墙红瓦的院落,另一边种满了丁香。路不是江南常见的青石板小路,只是铺着层煤渣,上面再浅浅浇了层沥青。
我经常从那里经过,尤其是细雨纷飞的时候,哪怕需要绕行,也依然会打着伞,踩着湿漉漉的地面,绕过浅浅的水洼,走在那条路上。
听不到车响,也没有达达的马蹄声,仿佛这里是一方世外桃源。我不是归人,也不是过客,我只是寻路不见的武陵人,茕茕然在尘世里站成一棵树。借这条开满丁香的雨巷,等你,打着油纸伞的姑娘,踏着蛩音从那方走来。
吹在你裙裾间的风是不是又柔和了些?那结出丁香般的愁怨是不是又凝在你的眉间?水磨的腔调唱着红楼一梦里的绮幻。是你,这个掉落到凡间的仙子。
隐隐花香,被斜飞的细雨密密织成网,仿佛隔开的那一世。
那些以为早已忘记了的细枝末节,却不想在时间的甬道里再次与你邂逅时,毫无预兆地再现。
我看到你离开时遗失在时间轴上的油纸伞,溅起一朵朵细碎的水花,每一朵都晶莹剔透。
我是喊你宝贝的人,我愿意一直这样喊下去,也愿意一直视你为心中的宝贝,直到春暖花开,直到离离的草再生,直到那个能照顾你柔美一生的人出现。
他会喊你宝贝,会心甘情愿地待你,如珍似宝。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容颜老去,他也还会亲亲热热地喊你:宝贝。
我们是这样一群女子,都活在各自的世界里,抽枝发芽,在各自的屋檐底下经营着属于自己的喜怒哀乐。却又在另一处空间里,保存着彼此牵念和记挂。
十二年的岁月,很长,却似乎只是从昨天到今天。
无论是一川烟雨还是八千里云月,不管隔得有多远,不管时间的河流如何漫过记忆的荒野,踽踽行来,依然都能准确到达这里。我们彼此都未曾遗忘。
五月的阳光永远明媚,照耀你眉眼心上的喜悦。
是你的桃花渡口也是我的青泠河畔,无论是在哪里,总逃不过三千大千世界。我们如同这凡世间生长的植物,不分花蔬也不问草木,我们茎叶虽分,地底下却根蔓相连。
天下的水系是相通的,天下的土壤总是相连的。总有一处脉动能拨响我沉寂已久的琴弦,也总有一片枝叶能为你遮风挡雨。
我要伸出手拥抱你,草儿宝贝,此生不是第一次,也决不会是最后一次如此地唤你。
生日快乐,草儿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