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曾说,踩着对方的影子,对方便永远不会离开自己。
两个女孩,彼此,双生,互为影。
-----七月与安生
双生花,连蔓枝,各有不同,却殊途同归。
爱上同一个人,是必然,亦是宿命。早在她们相识之时,便明了了。
七月第一次遇见安生,是在她十三岁的时候。
十三岁到十六岁,这是她们如影随形的三年。
十六岁,是她们的分界线。七月进入最好的高中,而安生进入了职业高中。
便在这一年,七月爱上了苏家明,在她眼里家明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生。
“你是叫苏家明么?搞过对象没,平时是你甩人还是人甩你啊。我朋友看上了你了,你给我注意一点。”
安生第一次听见苏家明的名字,是从七月的口中。七月喜欢了一个男孩,安生便去警告那个男生,让他小心一些。
“你是谁?”家明第一次见安生,便被她的泼辣刺进了他的眼。
“你别问我那么哲学的问题,你没见过我,听到了么?”安生坐上吉他手的摩托,绝尘而去。
那时的安生,犀利、强势、倔强、明艳。
她注定了是他望而却步的女生。若不再相见,三个或许一生都会圆满。
“我朋友对我说,喜欢一个人就要主动一点,苏家明我喜欢你。”
踮起脚尖的七月,羞涩地亲上了苏家明的脸。她的表白,成全了一对小儿女的懵懂恋情。
安生与七月不分彼此,七月喜欢的男生,怎能不让安生见上一见。
酒吧里,在家明愣神的眼神中,安生的桀骜再一次地晃亮了他的眼。这一次,晃动的不单是他的眼,还有他的心。
“你见过我啊,为什么老看着我?”
“没有,七月最好的朋友,我自然是要仔细看一下的。”彼此心照不宣,守着第一次见面的陌生约定。
双生花,性情迥然不同。安生的张扬,时时刻刻都让年少的家明,动荡不安,左右摇摆。
一个山洞,一次情动的牵手,让了然于心亦同样心动的安生下了决心,就此退让。
火车站,两个女孩,因从此便要天各一方,而彼此恋恋不舍。
然而火车开动时,安生脖子里暗藏的一枚玉佩豁然跳出,让彼时哭红了眼的七月错愕不已。
“七月,你让我留下来,我就留下来!”远去的火车,安生大声喊着。
可七月早在错愕中,无法说出希望她留下的话语。
七月很失望,失望她爱安生没爱自己多,失望自己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与安生分享。
原来长大是这样的。
这一次分别,三个人都走上了各自的路。
几年间,安生独自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流浪。爱过人,亦被爱过;伤人,亦被伤过;背叛,亦被背叛过。可不管如何,她都未曾停歇。
每到一个地方,她都会给七月写一张明信片,告诉她,此时在何地。
每一张寄去的明信片,都是以问候家明为结尾。
“万水千山走遍,我现在很累,我可以回家了么?让我回家吧,七月。”
当母亲过世,这个世界上她再没了血缘的亲人。七月是在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亦是她最亲的人。
倦鸟归家,经历了几年时间,两个女孩各自成长到彼此都陌生的模样。
分歧不可避免,吵架势在必行。
七月不认同安生的生活方式,安生却无所谓自己的所作所为。
不能苟同对方的经历,在她们之间划上了天堑。何况早在这些以前,苏家明这一道伤口,便横在彼此心底,不提便罢了,一提便再不可逾越。
“这些年,你每一次给我的明信片都问候我的男友。”七月一把扯下安生藏在衣内的玉坠丢在她的面前。
这些年,不管遇见什么人,这一块玉坠从戴上后,安生便再没摘下。苏家明这三个字是她们不能触摸地疼痛,踩到彼此影子的两个女孩,仍旧要选择离开对方。
安生再次离开,这一次七月仍旧没有留下她。
命运何其重复与相似,让人无可奈何。
“我当初没有留下你,现在也留不住家明。”家明答应她,出去闯荡几年,回来后便结婚。
七月从安生那里学会离别,亦学会了思念,可她宁愿永远不要学会这些。
北京那么大,偏偏家明与安生却在电梯里遇见。
这种宿命似的运气,让彼此坐在咖啡馆里,连安生点烟的手,都看似分外戏剧。
安生那次离开七月后,想要好好生活。她找了份稳定的工作,努力赚钱。
她认识了一个有妇之夫,对方愿意为她离婚,带她离开,给她家,让她重获新生。
一场车祸,男亡,让安生的安稳梦破裂。再一次,她又坠入尘埃。
在最歇斯底里崩溃的时候,家明成了安生的唯一浮板。
住进了家明的家,得到家明的照顾,她颓得像个孩子。
七月在家明家门口,遇见了醉后的安生,还有扶着安生的苏家明。
“你跟我争?你凭什么跟我争?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安生挂在家明浴室的性感内衣,彻底点燃了七月多年隐藏的怒火。
“你知道家明喜欢什么么?”她一把脱下衣服,露出保守的内衣,指着自己说,“家明喜欢这样的,就喜欢我这样的,你懂不懂?”
十年的友情,因为一个男人变得如此不堪与脆弱。如两头小兽,各自撕咬,两败俱伤。
没有对错,留下的不过是破碎得荒凉。
七月先离开,剩下了家明与安生,走前她给家明一个月的时间整理他的错乱。
一场爱情,三人皆是殇。
家明最后还是选择回到七月的身边,相同的背景,相似的经历,十年的感情,不是说放便能放的。
故事到了此处,在我看来已然可以结局了。人生,两个女孩子,兜兜转转,最后成全了自己亦是成全了彼此。
“我恨过你,但是我只有你。”